“你啊……”方静恩顺手挽住于修凡的臂弯。“未免太慷慨了,可是……”
又一次,于修凡若无其事的拉下她挽在他肘弯上的手臂,方静恩却仍然笑眼眯眯的,连根睫毛也没撩一下,换个边又挽住恰好从旁经过的侍者的手臂,后者愕然傻住,于修凡也呆了一下,连忙再把她的手捉回来放在他的臂弯。
“我不给!”方静恩得意的挽紧他。
“但那是……”
“他要我可以另外给他,那笔钱我就是不给,那是你给我的,我一定要他吐出来,绝不给其他人!”
“不都一样。”于修凡有点无奈。
“不一样,当时我汇那笔款子时的心qíng不一样。”
于修凡仿佛还想说什么,但很快就放弃了,似乎愈来愈能了解方静恩某些时候会特别执拗的xing子。
“方妈妈知道这些事了吗?”
“知道啦!”方静恩咧咧嘴。“她很吃惊,更难过,你知道,她一向很喜欢高秉岳,还曾经想凑合我和高秉岳呢!知道实qíng后,她既庆幸我没有喜欢上高秉岳,又喟叹高秉岳怎会变成那种卑鄙的人,她实在无法理解。”
于修凡两眼直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全然没注意到周围的视线,十分惊奇又讶异的目光。
不管是公关或客人,大家都知道他不喜欢和客人太接近,其他男公关都会主动坐在客人身边,他却总是离客人远远的坐,客人主动接近他,他也会不落痕迹的避远一点,若客人因此生气,他就婉转的请客人换另一位配合度高的男公关坐台。
而方静恩却可以大大方方的挂在他的臂弯上,可见方静恩在他心目中已不只是特别而已。
“你不喜欢高秉岳?”
“以前,喜欢啊!”
见他面无表qíng的不吭声,方静恩不禁暗笑不已。
“只是哥儿们的喜欢,OK!”
“你不……爱他?”
“当然不,要我爱上他,真的很难。”
“为什么?”
方静恩粲然一笑,挽着他到她的台位坐下,huáng佳慧在另一边用功,大四生得开始准备毕业论文了。
“大概是因为他爱他自己比爱我多吧!”她把一杯芹菜汁塞入他手中。“他是个好哥儿们,跟他在一起疯、在一起闹确实很快乐,因为他很热qíng,但,还不够热qíng,因为他爱自己比较多,所以不愿释放出所有热qíng……”
自上回在KTV经过huáng佳慧的提醒后,她也认真思考过许久,终于恍悟高秉岳其实并不全是在作戏,他只是在她面前隐藏了许多负面的个xing罢了。
记得小时候,他总是不愿意让同学知道他爸爸是司机、他妈妈是佣人,因为他的虚荣心很重。明明没有人看不起他,他却老是说长大后要做大生意、赚大钱,好让别人不能再轻视他,这种qíng况直到他国中毕业后才消失──他懂得要隐藏起来了。
除此之外,小时候他还特别喜欢带她一起恶作剧,她一直以为那只是纯粹的好玩,小孩子的幼稚罢了,如今想想,其实他每次恶作剧都是有目的。
打翻蛋糕是为了吃那盒蛋糕,打破米酒是为了人家要他跑腿去买米酒时可以A下零钱,还要她哭说不到国外度假,除非带他一起去,因为他也想到国外玩,诸如此类的事屡见不鲜,在在都显示出从小时候开始,他就是个很会为自己创造机会的投机份子。
人没有十全十美的,他的本xing确实热qíng慡朗,但还是有负面的缺点,只是都被他隐藏起来了。
“记得小慧也曾问过我,我要的是什么样的感qíng……”她对huáng佳慧挤一下眼,后者也对她比了一下加油的手势。“我告诉她,我要的是那种能够让我打从心底震撼的感qíng,高秉岳舍不得付出那么qiáng烈的感qíng,那么qiáng烈的感qíng他只愿付给自己,所以我也很难爱上他。而你……”
她仰起眸子笔直的望进他眼里,他不安的别开脸,她硬把他转回来,当他的眼里映着她的影像时,总是闪着两簇火花。
“你不同,你是豁出一切的付出你的感qíng,我要的就是这种爱,每次望见你眼底的火焰,是那样狂热痴迷,我就愿像飞蛾扑火,即使仅有一刹那便会灰飞湮灭,也要享有那瞬间的光与热……”
一手轻抚他略显清瘦的脸颊,一手诱惑的描绘着他的唇型,她低低呢喃。
“爱上高秉岳是那么难,而爱上你却是这么容易啊……”
她的手悄悄往后移,十指cha入他浓密的发间,顺势移到他脑后。
“我只要看着你的眼,浑身就开始发热,心跳就像过热的引擎一样又重又快,只想让你的热焰燃烧我……”
她双手轻轻使力,他的脑袋便逐渐俯向她。
“是的,我要的就是你这种火山爆发似的热力,可以瞬间毁灭我的火焰!”
随着她呓语似的低喃,脸与脸之间的距离愈来愈短,四目悄然阖上,两双唇办逐渐靠近……
“卡卡卡!两位,不管你们想做什么,地点不对,OK?”
一本原文书猝然落在他们之间,两张嘴恰好贴两边,方静恩又气又好笑的转注原文书的主人。
“你真的很不上道耶,老是做这种事!”
huáng佳慧猛翻白眼。“不做不行啊!”
她收回书,大拇指往旁边一比,一位侍者张口结舌的呆在那边,被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呃,对……对不起,高夫人来了。”
于修凡闭了闭眼。“请她稍待一会儿。”
方静恩往下一看,失笑。“对,至少要稍待五分钟,也许十分钟以上。”
于修凡双颊略赧,悄悄拉上西装下摆掩住不雅的某部位。
huáng佳慧哈哈大笑着回原位。“没见过这么容易挑逗的男人!”
方静恩哼了哼。“请搞清楚,只有我才挑逗得了他,别的女人没那种本事!”
huáng佳慧瞄一眼于修凡,后者正在猛灌芹菜汁──至少那是冰凉的,看看能不能快一点浇熄他的热qíng。
“你也别太过分了,听说男人常这样很不健康的!”
“好嘛,那下次到饭店开房间好了!”方静恩“从善如流”的接受劝告。
于修凡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呛到了。
“不好?”方静恩无辜的眨了一下眼。“那我家?”
于修凡猛然跳起来,拔腿逃之夭夭。
“他害羞。”方静恩替他解释。
“是害怕吧?”huáng佳慧失声爆笑。“他被你吓跑了!”
方静恩耸耸肩,两眼仍跟着于修凡,见他先到男xing化妆室一会儿后,出来便直接到高夫人那儿坐台。
“小慧。”
“嗯?”
“我听到修和高秉岳讲手机,高秉岳真的又向他要钱了。”
“不意外。”huáng佳慧头也不抬地说。
“你怎么跟高秉岳说的?”方静恩问,一边吃蛋糕,那是于修凡拿来给她的。
“我说医生以为你好了,谁知在你准备回台湾前夕,病qíng又发作了,只好留在那里继续治疗。结果他又问我,为什么你都不写信给他了?我说你也没写给我呀,大概是病况很严重,连写信都没办法了吧!”
“他信了?”
huáng佳慧抬起头来,装了一下鬼脸。“不知道。”
方静恩思索片刻。
“长chūn路小义大利,他们约在那里见面。”
“什么时候?”
“后天中午。”
“去看看?”
“嘿嘿,我就是这么想的。”
非去看看高秉岳到底想搞什么鬼不可!
对阿兵哥而言,在台湾本上服役的确比较方便又舒适,但在金门外岛服役也不是没有好处,在台湾一个星期放两天假,包括来回时间,但在金门外岛的话,一个月放八天假,不包括来回时间。
很多人都会觉得放长假比短短两天假好,高秉岳就这么认为。
“他会来吗?”高秉玲问。
“会,他那种人很死板,答应了绝不会慡约。”高秉岳信心十足地回道。
“但他现在应该不太一样了,男公关的生活方式和一般人不同,就算他再不愿意,还是不得不跟着改变吧?”
“我不认为他能有多大的改变,至少他说话的口气并没有改变。”
正午十二点整,高氏兄妹就一起来到长chūn路的小义大利,一家装潢融合美义风格,整体气氛华丽jīng致的餐厅,挑高的天花板、水晶吊灯、长型吧台,高板椅背隔开桌位,使每一桌位都拥有较私密的空间,适宜用餐,喝两杯闲嗑牙也不错。
他们坐在吸烟区,当兵后,很少人不抽烟的。
“但你不是说他是头牌公关吗?”
“听说的,谁知道是真是假。”
“就我的印象来说,不太可能,”高秉玲喝一口红茶。“要改造那个老土,重新投胎还有希望一点。”
“我也这么想。”高秉岳无聊的闲看墙上的风景图片和义大利人像画作。
“大哥,你现在究竟打算如何?”
高秉岳收回视线,在妹妹脸上绕一下再落入咖啡杯里。“不晓得为什么,我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小静突然失去音讯,huáng佳慧说她病复发了,如果真是如此,这时候方妈妈也该打电话来拜托我帮忙筹钱--像去年那样,但也没有……”
“会不会是她快死了?”高秉玲冲口而出。
“我也考虑过这个可能,”高秉岳的神qíng有点沉郁,显见他对方静恩的关切是真心的。“最好不是,但若真的不是,也有可能是她发现真相了……”
“她发现了?”高秉玲惊呼。“她怎么发现的?”
“我只是说有可能,并不是已经确定了。”
高秉玲松了口气。“那如果她真的发现了呢?”
高秉岳端起咖啡饮一口,放下。“如果小静真的发现了,绝不会是从我们两个这里知道的,那么小静知道的一定不是很完整的内容,因为清楚整个真相的只有我们两个,连于修凡都不知道全部真相,这么一来,我还是可以想办法硬拗过去。”
“那你今天要跟那个笨蛋要那笔钱是……”
“无论如何,先要到手再说,如果小静需要,我会转汇给她,如果她不需要,钱已经到手,于修凡就不会想到要讨回去了。”
“那你要多分给我五百万。”
“到时候再说。”
兄妹俩只顾分赃,没注意到餐厅门口又进来一位单身客人,而且那个男人进入略一张望后便直接往他们这一桌走来,直到男人站定在桌旁,他们才发现,愕然抬起头来看是谁。
一个戴金框眼镜的年轻男人,端正的五官有一种十分特殊的男人味,黑色高领毛衣和灯芯绒休闲西装在深沉中透着温文儒雅的气息,那头层次分明的乱发却显得有些狂放,显然是位上流社会出身的绅士贵公子,绝不会有人怀疑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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