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上厕所都要跟?我看他早晚会得便秘!”
“你才脱肠!”
“……可是,你考虑到俱乐部的事了没有?”
“有啊,等他们老板回来,我一定要彻底解决掉这件事!”
“那我就雇杀手暗杀那个女人!”
书房外,于修凡错愕的张开了嘴,椭圆形的。
“那你的他呢,如果他老是不相信你,你也要雇人暗杀他吗?”
“就算耗一辈子时间,我也会让他相信我!”
“嗯哼,老实说,那个男人真是超级别扭!”
“也许是因为他不够了解我吧!说到这,小慧,你又怎会相信我呢?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呢,一个钟头之内就爱上他了,那也不算是一见钟qíng吧,毕竟我们认识六年了!”
“当然不算,我想你只是开窍了吧!”
“可是,为什么我一说我爱上他了,你就立刻相信我了呢?”
“嘿嘿,因为我够了解你呀!”
书房外,于修凡神qíng深沉,若有所思。
“说说看。”
“很简单,你被他亲了!从小到大不知有多少男生追过你,你让谁碰过了吗?没有,别说亲,连牵牵手都没有,包括高秉岳在内,他都被你摔过一次呢!但是你却被他吻了,那只有一种可能,当你面对他的时候,你的脑袋都烂糊了,于是身不由主的‘失吻’,下一步就要失身啦!”
“你才失火呢!”
“不,失火的是你!”
“哼哼,说不定我只是因为感激他……”
“不,别人也许会,但你不会,你不是那种人。记得吗,你刚回台湾时,我们也曾因为类似的问题讨论过,最后你说如果你不是真爱高秉岳,你不会勉qiáng自己跟他在一起,免得害了他也害了你自己?”
“当然记得。”
“那就对啦,当时你以为应该感激的对象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你都能够很冷静的说恩qíng不能用爱qíng来回报,决定不会用自己的一辈子来做报恩的代价,何况是其他人。”
“好吧,算你够了解我!还有吗?”
“有,但这只是更加证实我的想法而已。”
“是什么?”
“你为他哭了!请问,你有多久没哭过了?”
“唔……十年以上有了吧!”
“没错,你是有那么久没哭过了,最疼你的奶奶去世时,你没哭;得知你爸爸包二奶时,你也没哭;你爸妈离婚,你还是没哭;甚至在你得知罹患那什么鬼渐冻人症时,你都没哭;但你却为他哭了……”
“也许我是因为太感动了……”
“才怪,我看得出你是为他心痛,不是感动,也不是其他任何qíng绪;如果是其他qíng绪,你会难过、你会伤心,但不是心痛;因为他在你心里,所以你才会心痛,才会为他哭。”
“……小慧。”
“嗯?”
“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果然非你莫属!”
“那当然!”
“我爱你!”
“真的?那咱们先来一腿吧!”
“哪一腿?”
“狗腿?”
“不,先来份新东阳火腿吧!”
书房内猝然爆起一阵大笑,而书房外,于修凡背靠在门上,徐缓地阖上双眼,脸上的表qíng难以言喻。
原来她是真的爱上他了!
期末考结束,寒假开始,huáng佳慧不再到方家来了,顶多打电话哈啦一下,免得骚扰方静恩和于修凡的甜蜜两人世界。
由于于修凡最需要的是休息,因此方静恩也不会硬拉他出门,两人几乎都待在家里,他看书、看电视或睡觉,她则闭关苦练厨功,期望在过年前能练得一身所向无敌,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绝世厨功,要有出门,最多也只是到小公园去散散步而已。
然而有时候,当方静恩在厨房里孤军奋战得焦头烂额,恨不得一把火gān掉这间鸟厨房时,一回头却看见于修凡倚在门边,唇畔挂着浅浅的笑,眼底依旧是火焰,但不是烈火,而是温火,那种细熬慢炖的温火,烧不死她,却能够慢慢的、慢慢的让她融化成一片柔水。
她知道,他一定是开始相信她了。
“真不上道,老是在我最悲惨的时候来‘探望’我!”她不满的抱怨。
“何必这么辛苦,随便煮一下就好了,我并不挑食。”于修凡轻语。
“才怪,你妈妈说你……”噎一下。“呃,我是说,我妈妈说男人没有不挑食的!”
于修凡瞄一下炉上的炖锅,装作没注意到。“冒出来了!”
“嗄?耶?”方静恩尖叫着一步跳过去,啪一下关掉火,连掀开盖子看一眼都不敢,直接仰天悲叹。“完了、完了,又一锅阵亡了!”
于修凡缓步过去,拿抹布掀开盖子看一下。“没有焦,还是可以吃。”
“真的吗?”方静恩可怜兮兮的瞅着他。“不用勉qiáng喔!”
放下盖子抹布,于修凡温柔的抹去她额头上的白色粉状物。
“你并不适宜下厨房。”
“我知道,可是……”方静恩抽抽鼻子。“人家想说至少要会一样你喜欢的餐食嘛!”
于修凡脑袋微倾,认真想了一下。
“-gān贝蔬菜粥,我百吃不厌,我妈妈经常特别做给我吃。”
“0K!”方静恩眉开眼笑。“我去问……呃,我是说,我去买食谱来看!”
“买食谱啊……”于修凡慢条斯理的转身,“外面买的一般食谱可能没有,不过……”走出厨房。“书房里那本食谱应该有。”
书房里的食谱就有?
太好了,那她现在就可以……
咦?请等一下,书房里那本食谱不是于妈妈特别写给她的吗?
该死,他知道了!
人家说有努力就有收获,方静恩的苦练成果很快就有表现的机会,除夕夜,她大展身手在厨房里忙了整整两天,好不容易整治出一桌年夜菜,样样菜式色香味俱全,光是闻闻香味就教人食指大动。
“喏,快吃吧!”方静恩喜滋滋的恭请于修凡上座。
“嗯,真不错!”于修凡刚吃一口便赞不绝口。
“谢谢!谢谢!我的辛苦总算有代价了!”方静恩得意非凡。
“跟我妈妈做的菜味道好像!”于修凡再加一句。
“是……是吗?真……真巧!”
“是啊,真巧,连菜色也一样,我妈妈每年除夕时都是做这些菜。”
“……”
所以说,说谎前一定要先打好糙稿,还要一再检查起码一万遍以上,看看是不是有矛盾或疏漏的地方,不然就会像她现在这样……
狗dòng在哪里?
不然猫dòng也OK啦!
没有?
老鼠dòng?
为了寻找于修凡,上学期,方静恩尽量选下午的课;到了下学期,人找到了,方静恩又改变选择,尽量挑上午的课,才好早早回家陪伴于修凡,虽然他并不需要她陪,但她很喜欢那种两人在同一栋屋子里的感觉,不是亲密──他们离亲密还早得很,而是“在一起”,光是那种感觉就够甜蜜了。
她真的很开心,因为于修凡开始相信她了,只要他肯相信她,什么都好办,最怕他打死不信,非得她死给他看不可。
幸好,他开始相信她了,她可以留住这条小命,不用死给他看了。
“他应该在睡午觉了吧?”
这天,她下午本来有课,但临时又被调到下星期,因此上午的课结束后,她就直接回家了,蹑手蹑足的进门,害怕吵醒于修凡,不料经过起居室时,却发现于修凡竟还醒着。
“咦?他怎么还没睡?”
她正待出声唤他,又及时吞回去,因为他的神qíng不太对。
于修凡伫立在落地窗前,一手握拳抵在落地窗缘,另一手扶在玻璃上,神qíngyīn郁,下颚紧绷,脸颊的肌ròu一下下的抽搐着。
蓦然间,她明白她开心得太早了。
光是于修凡相信她是不够的,她忘了他埋藏在心底深处的心伤,那难以磨灭的羞rǔ。
俱乐部的合约起码还有希望解决,十亿不行就二十亿,二十亿不行就三十亿,再不行,大家拿刀拿枪坐下来谈判说条件也可以,总之,只要是书面的东西就一定有办法解决,但那种丑陋的经历是永远消除不去的。
别人或许无所谓,但于修凡是永远撇不开的。
对他而言,那就有如女人被轮bào,明知不是她的错,那伤痕却始终痊愈不了。有一天,女人有了心爱的人,她会认为自己配不上对方,因为自己身上烙印着最肮脏、最污秽的伤疤。
她想向对方吐露实qíng,希望对方告诉她不在意那种事,却又不能,因为她耻于让对方知道自己曾经历过那种事,那会使她的创伤更沉重。
谁知道都行,就是不能让她深爱的人知道。
“我不在意!真的不在意啊!”方静恩咬住下唇在嘴里呢喃。
他听不见。
眼见于修凡痛苦的握紧拳头猛力捶在墙壁上,一下又一下,又沉又重,捶到墙上都出现了血迹,仿佛淋漓在他心头上的血,她却不敢上前去阻止他,只能qiáng抑心痛,默默退开。
她不能让他知道她早已知道那件事,否则他会立刻消失在她面前,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但,这件事又该如何解决呢?
三月天,乍暖还凉,有人穿毛衣外套,也有人穿短袖T恤,一个不小心很容易就会感冒了,身体不好的人在这种天气出门实在不太适宜。
但这日,太阳特别温暖、空气特别香甜,方静恩决定于修凡的身体康复得差不多了,食yù不错,脸色也不huáng了,似乎应该来点适当的“运动”了,既然医生说不能太劳累,就来点轻松的“散步”吧!
到西门町散步。
“鸭舌头!”拉着于修凡,方静恩一路尖叫着冲到老天禄卤味店里,“发誓,这超好吃!”顿一下,又加一句,“不过你不能吃太多。”
拎着一大包鸭舌头,两人又“散步”到西宁南路吃甜不辣。
“修,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
于修凡专心吃甜不辣,方静恩是一手木叉、一手鸭舌头,这个吃、那个也吃,还忙着说话。
“什么事?”
“你跟你哥哥、弟弟的五官都很相似,但为什么同样的小平头,”方静恩用鸭舌头指指他的头发。“他们看上去就很威武雄壮,超搭,你看上去就矬到不行呢?”
于修凡莞尔,“可能是因为脸型不同吧,还有……”他顶一下眼镜。“我戴眼镜,他们没有。”
“脸型?”方静恩仔细打量,一边回想,片刻后,好像突然发现天破了一个大dòng似的大叫起来。“啊,对喔,于大哥和于小弟的脸型像你爸爸,你和你姊姊的脸型像你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