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前躲你人后盼你_古灵【完结】(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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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正是丹奥之所以会被父亲「骗」到这儿来上班的原因,符兹堡的làng漫与婉约qíng怀正是他所向往的。

 眷恋的视线朝河谷那片嫩huáng绿色的海洋投去最後一眼,丹奥习惯xing地轻轻喟叹一声,这才开始慢条斯理地收拾袖珍电脑,吃一半的法兰克福香肠面包和咖啡,再无意识地拉拉毛衣外套,始不qíng不愿地步下婉蜒的堡墙石梯,回到他的工作岗位。

 真不明白他为甚么会答应这件工作!

 城堡中的学生宿舍并非在主堡内,而是另於主堡後的教堂旁起建的仿古式三层建筑物,再往後则是私人森林,森林中建有各种锻链武技的特别场地。

 要到堡後的学生宿舍,经过主堡是最快的捷径,不过通常是不会有人随意路经主堡,因为那儿是生人勿闯的历史文物馆,但现在是紧急状况,管他是生人或死人,杏子毫不犹豫地拉著莎夏直闯主堡,恰卡在後面气急败坏的低呼。

 「喂喂喂,这里是不能随便进来的耶!」

 「我们已经进来了!」

 「啊啊啊,在主堡内不能用跑的呀!」

 「你自己去爬吧!」

 「天哪!我们这么大声,要是被馆主听见了怎么办?」

 「你的声音最大!」

 「可……可是……」

 「闭嘴!」

 三个人在不能随意进入、不能跑步、不能大声喧哗的静谧主堡内大剌剌地呼啸而过,直待他们惊天动地的身影扬长而去後,藏身在楼栏上窥视的丹奥这才继续步下楼梯。

 一回到主堡内,在那三个喧扰声完全消失之後,丹奥便不由自主地再度陷入沮丧的qíng绪中,他不是不喜欢历史文物,而是……

 每到秋天,他总是特别忧郁——几近自nüè般的忧郁,没有甚么特别原因,他的个xing本就如此,多愁善感又爱作梦,倘若他是女孩子那还好,偏偏他是个二十五岁的大男人,没事就愁来愁去愁到令人烦,一沮丧起来更有本事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也不睡,光只对著一片无聊的落叶猛掉眼泪抹鼻涕,旁人看了莫不啼笑皆非,真想海K他一顿K到他清醒过来为止。

 所以父亲才会把他「流放」到另一个国家来,眼不见心就不烦了。

 「丹奥,用过午餐了?」

 「嗯?啊,是啊!你呢,史提夫?」

 「哈哈,我用餐十分钟便足够了!」随在丹奥身後,四十多岁,灰发银眼的馆长史提夫也下楼来了。「啊!对了,你刚刚有没有听见甚么声音,譬如有人从这儿跑过去之类的?」

 这种违反纪律的事是被严格禁止的,被抓到起码要被碎碎念上三个钟头又三分零三秒,再禁出任务三次。

 「呃……咳咳,没……没有。」

 「是吗?那大概是我听错了。」

 「对,刚刚……呃,风很大,是……是风声吧!」

 虽名为副馆长,其实只不过是一个挂名闲缺,馆内一切事务概由史提夫馆长大包大揽。再说得更清楚一点,除了上班时间准时到办公室报到之外,他所有的时间不是花在望白云闲发愁,就是做做他自己的私人消遗,要不就是——

 偷窥她。

 曾经,他誓言绝不会被那种女人「逮到」,因此,在她入符兹堡大学的第一天,头一回见到她,他即一声不吭马上落荒而逃,而且一逃就逃到了飞机场,可惜他没有养成随身携带护照的好国民习xing,只好摸摸鼻子又溜回来。

 在那之後,他更是时时刻刻小心翼翼地避免碰上她,要出门进门先探头探脑,只要有她在的场合,他绝不会出现;走在马路上也不时东张西望,远远迎面瞧见,他立刻绕道而行,躲她躲得比老鼠见到狮子更慌张。

 可是另一方面,他又禁不住好奇她究竟是个甚么样的女孩子,竟然会在婚礼上做出那种足以令人目瞪口呆、瞠眼结舌的事?因此,在战战兢兢极力避开她的同时,他也不由自主地暗自审视她、分析她、研究她。

 日久生qíng,这句话实在不太适用在他身上,但也只有这句话能够充分形容出他的窘境。

 由於注意得太频繁、太慎密,有一天——那是个下雨天,他突然发现自己迷恋上她了,当时万雷轰顶尚不足以形容他的惊骇程度——说他吓得差点从堡顶上跳下去也许比较贴近真实状况,在他终於冷静下来之後——那已是整整三个月後的事,他暗自审思——恐慌无措的审思,终於明白——不得不明白,他爱上她了!

 为甚么会爱上她?

 天知道,也许是迷上她活泼率直的个xing,也许是迷上她明亮耀眼的笑容,也或许是迷上她在吵架时的毒舌毒语,也或许是迷上她三不五时的幼稚行为——譬如把老鼠扔进他办公室里,骇得他像狗一样爬上桌子叫得比老鼠更大声,然後一个没站稳摔下来活活压扁老鼠——还是用两瓣屁股压的。

 总之,当他惊觉不对时,这份感qíng已无可自拔了,於是开启了他秋风秋雨愁煞人的单恋生涯。

 他不再介意婚礼上她将会使他多么丢人,也不再介意她将会压得他多么抬不起头来,但他仍不敢主动对她告白,因为他是天底下最被动的男人,更因为——

 她很讨厌他!

 不只是因为第一次见面他就仿佛见鬼一样落跑了,也不只是因为他躲她躲得令她难堪到不行,最重要的是——

 他是个「例外」。

 符兹堡大学是一所极其特别的大学——这个特别是从三十年前才开始的,全校师生,上自校长,下至打扫的校工,恰恰好三分之一是白种人,三分之一是huáng种人,三分之一是非洲黑人,而且没有一个是混血儿。

 除了他,他是如假包换的混血儿。

 全校师生,上自校长,下至打扫的校工,个个都是无父无母、无兄弟姊妹、无任何亲戚朋友的孤儿。

 除了他,他不但父母双全,下有二妹一弟,还有一大票亲戚喽罗们。

 全校师生,上自校长,下至打扫的校工,每个人都至少会六种以上的语言,在学校里晃一圈,简直就像是在联合国里打混战似的,叽哩呱啦的不管多偏僻的语言都听得到,你说日文,我就讲俄语,他则是满口葡萄牙话,表面上是jī同鸭讲,其实谈得才热络呢!

 除了他,他只会讲中国话和英文,还有半生不熟的德语,一个不小心还会咬到自己的舌头。所以校长规定全体师生在他面前只可以讲中文或英语,虽然如此,但因为他的蓝眼眸,大家还是习惯和他说英文。

 全校师生,上自校长,下至打扫的校工,没有一个不是jīng挑细选出来的菁英之才,要头脑有头脑、要身手有身手,简直是优秀到不行。他们一边接受严格的文武教育,一边为了维护世界和平而接受派遣到全球各地去出任务,说伟大是不敢当,但的确是相当了不起。

 除了他,他甚么也不会,文不成,武不懂,除了成天作梦发愁之外,他的脑袋一点用处也没有,而且体瘦身弱、手无缚jī之力,不要说和人对打,就连拍只蚊子都会拍伤自己的手。

 这点也是她最厌恶他的地方。

 「不是说每个男人都要多聪明啦!也不是说每个男人都要多勇猛,但也不能像他那样吧?窝窝囊囊的超逊不说,还跟女孩子一样老爱为赋新词qiáng说愁,没事就对著落花流水哀声叹气,要不就喃喃念一些没人听得仅的诗啊词的,真是娘娘腔得恶心死了,亏他还长得满不错的说,真是糟蹋了那副容猊!」

 以上是背著他,她对朋友说的评语。

 这也不能怪他呀!打一出生开始,他就是这种个xing麻!

 「也不晓得校长是怎么想的,居然安cha那样一个废物到学校里来,还破例让他住进主堡里,又允许他一大堆有的没有的特权,却连一点建设xing的贡献都没有,成天只会在那儿睁著两眼发呆,你说他是不是甚么大人物的公子少爷之类的,因为太没用,只好丢到这里来混日子呀?」

 以上是背著他,她对朋友提出的疑问。

 说他是废物太伤感qíng了吧?

 呃……虽然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废物。

 而且这也是全校师生——除了校长之外,所有人对他的看法:一个没用的废物,被特权阶级的父母扔到这里来白领薪水混日子。

 说他父亲是特权阶级也没错啦!只要父亲说一句话,没有半个人会说一个「不」宇,因为父亲说的是「事实」,没有人能否决的「事实」,而且为了听父亲说一句「事实」,无论多大的代价,「那些人」都很乐意付出。

 但说他是被父母扔到这里来混日子,这就与事实相距颇大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因为他们不知道有多少个晚上,他好不容易才睡著,却又被人从睡梦中硬揪起来,只因为有某位大人物想知道某些「事实」——为免引起无谓的猜测,「那些人」总是挑在夜半更深正好眠的时刻来找他……搞不好是他们失眠……

 尽管这份辛苦是有代价的,但代价是甚么他却完全不知道。

 父亲光明正大的用一份合约卖了他,合约内容是甚么也不曾告诉过他,他只知道仅有在某种qíng况下,不但那份合约会自动解除,而且父亲也会立刻来带他回去——这是母亲的条件。

 「那种活著只会làng费粮食的男人,最好早早gameover算了!」

 以上是背著他,她对朋友所下的最後结论。

 总之,在她眼里,他连个屁都不如,可以想见他若是冒冒失失的去对她告白,将会得到何种待遇。

 所以他只好把一切都闷在心里,这样长长两年下来,他单恋得很辛苦,却也颇为自在,因为他原本就是那种充满悲剧xinglàng漫qíng怀的男人,刻苦的相思对他而言才是最唯美的,太轻易得到的爱qíng反而不美了。

 不过一旦入了秋,花朵开始凋落,绿叶悄然转huáng,他的qíng绪也逐渐陷入低cháo,莫名其妙地开始觉得人生真是毫无意义,与其作一个làng费粮食、làng费氧气,làng费地球存在空间的男人,不如埋在上里去肥沃那些树木花糙来得有贡献一些……

 这种状况好像不太妙啊!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那任务明明是我们的,为甚么……」

 「加多嘛爹!但几咧!」大叫著,莎夏连忙冲过去抢救她的心肝猪宝宝。「这是我的,要扔请扔你自己的,OK!」

 杏子噘著嘴,气呼呼地把自己扔到chuáng上去,觊觎的眼却还是不甘心地瞄著莎夏那只猪宝宝。

 「我再出一次任务就可以成为准B级了说!」

 「别急,别急,机会有的是,OK?」莎夏宝贝兮兮地用衣袖擦擦猪宝宝,再放回猪窝——chuáng头柜上。「他们也不是故意要抢你们的,谁让你们两个阿拉伯语都不够熟稔,说快一点准穿帮,任务八成也会跟著砸锅,任务一砸锅,你们就得连掉两级,你宁愿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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