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脸更红了。「谁……谁说的?」
恣意地欣赏了一下乐乐羞赧的脸色,水仙不觉又笑了,随即主动转开话题。
「你要在这里等多久?」
乐乐顿时松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他说大概要半个月。」真怕她再bī问下去。
「那……」水仙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脸讨好的模样。「我陪你如何?」
「咦?你要陪我?」乐乐愣住了。「为什么?你不需要再去找你二哥吗?」
「我已经看过二嫂子了呀!gān嘛再去找他?」
「这样啊……」乐乐想了想。「也好,有个伴也不错呀!」
「岂止不错,」水仙神秘地挤挤眼。「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教你几招很不错的武功,你觉得如何?」
「耶?真的?」乐乐惊讶地上下打量她。「你为什么要教我武功?」
「因为我喜欢你嘛!」水仙坦率地说。「我的朋友不多,因为她们都会嫉妒我,可是你不会,你只是把我当普通人而已。」
「你不是普通人吗?」
「我觉得自己是,可是很多人认为不是。」
乐乐略一思索。「我不太了解,但是,如果你想和我作朋友的话,我们就作朋友,不需要特地教我武功啊!」
「我希望你有能力保护你自己。」
乐乐不服气地噘起了嘴。「你又怎么知道你的武功一定比我高?」
水仙嘿嘿一笑。「就凭我已经来到你身边了,你却一无所觉。」
乐乐愣了一下。「这倒是,那……好吧!自从那回事之后,我也觉得自己应该多学点儿了。」
水仙倒是没有问她说的是什么事。
「那等我们吃完就开始?」
「好,」乐乐倏地咧出顽皮的笑容。「不过,你的鱼冷了,不好吃我可不负责喔!」
水仙立刻笑回去。
「没关系,你的鱼也焦了,那可更难吃!」
「耶?啊!」
水仙和乐乐在阔滦海待了两天之后,就表示希望能换个地方,理由是,不久后阔滦海附近就会挤满蒙古游牧人了。
于是,她们就一块儿回到呼伦,在呼伦附近找了一处隐密的地方扎起毡帐,在那儿住了下来。
跟着,水仙就很仔细地教了乐乐一套剑法和一套掌法,她没要乐立刻领悟,只要求她先死记下来。半个月后,水仙忽然说要走人了,就如同她出现时一般的突兀。
乐乐只好一个人回到呼伦,那时候她才从呼伦住民口中知道,直到前两天为止,皇上的五十万大军竟然就驻扎在阔滦海。更诡异的是,大军北进的路线居然和宫震羽带她出关的路线一模一样。而且,听说皇上的大军从阔滦海拔营之后,也是顺着胪朐河流域而去。
就算她再笨,也该觉得有什么蹊跷之处了,何况她并不笨,只是一直没去给他想到那么多而已。所以,她决定等宫震羽回来后,就试着去套他的话看看。
可是,宫震羽并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回来。
十天后,传闻皇上大军终于在斡难河追上鞑靼可汗本雅失里,双方在一场激烈的jiāo战之下,本雅失里仅率领七骑残馀部属逃逸而去,皇上并未穷追末寇,转而回到胪朐河追剿鞑靼太师阿鲁台。
又过了十天,宫震羽还是没有回来。
明明说半个月就回来的说,可现在都过一个多月了,他竟然还不给她回来,她实在很火大,也很不安,而且无法不承认自己越来越想念他了。
该死的家伙!
她不觉暗暗诅咒不已,可是她更不愿意让自已被那股子不安和愤怒击败,于是决定自己一个人到捕鱼儿海(贝尔湖)学捕鱼,以后要是没饭吃了,她还可以客串一下渔家女捕鱼来卖。
她拒绝去考虑他可能已经丢下她不管的可能xing。
捕鱼儿海虽然比阔滦海小很多,但沿岸却有很多住民,因为即使在严冬,湖水冰封之后,湖鱼正肥,还是可以破冰捕鱼。
她在那儿看人家捕了一天鱼,自认已经学到个中的诀窍了,于是,翌日就抢着去「帮忙」,也捕了一天鱼。
到了第三天,她在离湖稍远之处的山丘上,看中了一片开满绚丽花朵的灌木丛,找了一处比较gān净的地方坐下来后,便在浓郁的花香中静静地欣赏湖边住民的捕鱼qíng趣。
这倒也满惬意的,她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应该很久了吧!因为她几乎就快睡着了,可突然间,她似乎听到邻近有人声,立刻惊醒了过来。
咦?捕完鱼了吗?
下意识的,她开始四处张望……奇怪,没有哇!
正疑惑间,细语声又传了过来,她马上循着声音拨开左边的灌木丛望过去……哇!原来是老少不宜的镜头——老人看了会爆血管,小孩看了会问那种大人不晓得该怎么回答的问题。
在视线之内,在数株灌木丛中,果然是有两个人,一男一女,而且女的是躺在糙地上苏胸半露,男的则把脑袋俯在女的那白嫩光luǒ的肩膀上,一看就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破坏善良风化!
蒙古野蛮人实在是有够大方的,她暗啐一声,正想移开视线,可眼角馀光一闪,那男的脚边那把剑又引回了她的注意力……
孤煞剑?!
不想相信的,她立刻再把视线拉回到那个男的侧脸上仔细一瞧,旋即如遭重击般地全身一震,一张俏脸儿霎时变得苍白如纸。这距离说远还相当远,却已足够让她看清楚那男的到底是谁了。
是他!
刹那间,她的脑海里化为一片空白,相对的,心口却突然涌出了一股异常尖锐的刺痛感。微微抖簌着,她头着手放开灌木丛,让那浓密的灌木叶遮住那令人心伤的场面,接着,她缓缓起身,悄悄地走开去。
然后,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心口也越来越痛、越来越痛,痛得几乎让她窒息了,最后,她开始跑了起来,两条粗粗的辫子在她背上拍打着。
风,刺痛了她的眼,却chuī不去她胸口的痛,泪水不由自主的奔腾而出,飞扬在苦涩的空气中,洒落在青翠的糙地上,湿软的泥土立刻慈悲的将一切哀伤吞噬进去。
她终于看到了她的马,立刻不假思索地跳了上去,彷佛有鬼在后面追似的怒催马儿,盲目地往前疾驰而去。
他真的丢下她不管了,而且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chūn色三分,
一分尘土,
二分流水,
细看末不是,
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苏轼-水龙吟
淡远的山,葱郁的糙原,衬合着澄蓝的晴空,那几抹白絮也似的浮云,再加上金花遍地,毡房点点,波光晶莹,渔唱悠悠,教人无法不深刻的感受到那份北地特有的豪迈壮阔与自然qíng怀。
可隐藏在山丘上灌木丛中的,却又是另一番「旖旎」的景象。
宫震羽直起身吐掉嘴里的毒血,「好了,应该差不多了。」随即掏出药来在伤口上细心地抹擦着,并冷冷地说:「下次你再这么粗心大意的话,你就穿戴整齐一点去见阎王吧!」
水仙吐了吐舌头不敢多话,几个师兄妹里,她最佩服的是大师兄,最敬重的是师姊,可最畏惧的却是这位冷漠的二师兄。
依旧是冷漠的语气,「馀毒你要自己驱除。」他又说。
「哦!」水仙悄悄地扯好衣襟。「那我……」
「二爷,不好了,二爷,」骤然一阵慌慌张张的急呼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夫人哭着跑掉了呀!」
宫震羽立刻把一张写满了不悦的脸对准那个贸贸然出现的人物,那是个一见就让人不由自主生出好感的男子,五官端正英挺,神态潇洒,还带点儿玩世不恭的味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喂!二师兄,这不是重点吧?」同样身为女人的水仙马上想到最不受欢迎的状况去了。「君陶,二夫人为什么会哭着跑掉?」
「这个……刚刚夫人就在那边……」男子——沈君陶犹豫地指指另一边的树丛呐呐地道。「然后……然后她就哭着跑掉了!」这种事不需要说得太清楚吧?
「夫人?是她?」宫震羽有点惊讶。虽然他适才的确察觉到附近有人,却因为qíng况紧急,所以没空去顾虑到那么多。「她又怎么会在这儿?」
「喂、喂,二师兄,这个也不是重点吧?」水仙抗议。「君陶,夫人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应该是吧!」沈君陶毫不犹豫地说。
宫震羽狐疑地来回看着他们两人。「误会?误会什么?」这两个笨蛋又做了什么蠢事了?
一听,那两个差点昏倒的家伙不约而同地猛翻了一下白眼。
「哦!拜托,二师兄,这种事还用问吗?」
「是啊!二爷,连白痴都知道答案啊!」
双眼一眯,「你说什么?」宫震羽语调yīn沉得可怕。
马上惊觉自己说错话了,沈君陶赶忙向水仙投以求助的眼神,就差没躲到她身后去了。
瞧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水仙差点失笑。
「二师兄,你最好赶快去追二嫂子比较好喔!我想,她一定是误会你和我有什么……咳咳!暧昧的关系,所以……」不待她说完,宫震羽便已倏然色变地转身要走了。
「喂!等等、等等,二师兄,二嫂子现在可能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所以我……喂喂,别急嘛!先听我说完嘛!我建议你最好要有耐心一点,别两三下就发飙,要先想办法把她安抚下来,再……再……」
声音突然没了,水仙慢慢阖上嘴巴,而后蓦然失笑。
「哇——他跑得可真快啊!」她赞叹道。「不过呢!女人可不像他想象中那么简单喔!不听师妹言,吃亏在眼前,希望他别弄巧成拙搞砸啦!」
☆☆☆
苍穹浮沉,绿茵绵延,马儿怒蹄飞驰入一片浩渺渺的大糙原,在茫无边际的翠色波làng中,乐乐无意识地不停催促着马儿继续驰向看不见终点的尽头,眼泪依旧不停的掉落,她没有哭,但是却止不住泪水。
她真傻呵!
只不过是随口邀她同行,只不过是让她靠在他怀里大哭了一场,只不过是在她额际上亲了那么一下下,她就以为他和她有同样的感觉了吗?
真是太可笑了!
亲过她额头又怎么样?他还把那女人压在地上,脱那女人的衣服,亲那女人的胸脯呢!
现在才明白,原来一直都是她自己在那里一厢qíng愿、自作多qíng,是她单方面把他毫无意义的行为作出自以为是的解释,又膨胀到令她自我陶醉的程度,结果一切都只是她在自演自唱。
真的好悲哀呀!
狂奔的泪水模糊了她的眼,也模糊了她的心,好象有人在叫她,但是她听不见,她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听得见自己催促马儿的喝叱声,还有自己心痛的声音,及自我嘲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