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为如此,所以她儿子恨上了所有的女人,以为只要是女人,就会跟他母亲一样,既爱慕虚荣又善于背叛,他甚至不给他母亲解释的机会……」
「住口!」宫震羽蓦地大喝一声,脸颊微微地抽搐着,双眸紧紧地瞪住罗汉好一会儿后,才沙哑地问:「告诉我,那个师妹姓什么?」
「她姓萧,闺名雪琼。」轻轻地,罗汉告诉了他。「那位大将军姓宫,名讳正阳。」
锵的一声,宫震羽手上的酒杯碎了,但是,他似乎毫无所觉。
「你如何证明你所说的都是实话?」
「如果我叫你去问其它彝族人,你一定会怀疑我早就和他们串通好了,」罗汉冷静地回道。「所以,你可以去问问白族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也很清楚我义父是为谁失去了双腿的,因为我义父的双腿就是在大理的那场攻防战役里失去的!」
依然瞪着罗汉,宫震羽紧绷着脸色好半晌后,突然飕一下飙出厅去,眨眼间就不见踪影了。
罗汉慢吞吞地站起来踱到厅口凝望着外头。
「义父,」他低喃。「也许你不用孤寂终老了!」
☆☆☆
「他……他到底怎么了?」
一串葡萄遥遥地跟在宫震羽后头,困惑地瞧着他见到每一个白族老人,就抓起来不晓得问些什么,不但举动古怪,连神qíng也古怪得很。
「二师兄好象有点……」水仙搔搔耳后。「抓狂了?」
「就算这桩事gān不成功也不需要这样吧?」乐乐低喃。
就在这时,特地跑去询问那些被问过话的白族老人的段云回来了。
「宫大侠好象反复地只问他们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大家同声齐问。
段云耸耸肩。「我也不太明白,好象是在问彝族土司罗汉的义父是为谁失去双腿的。」
彝族土司罗汉的义父是为谁失去双腿的?
这关他什么事?而且,彝族的事问到白族来会不会有点捞过界了?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好片刻。
「那你知道答案吗?」
段云想了想。「好象听说过,又不太记得了,唔……似乎是……是为了救一位汉人将军吧!」
「汉人将军?」墨劲竹蹙眉略一沉吟,继而咦的一声。「那位汉人将军不会刚好姓宫吧?」
「啊!对。」段云好似终于记起来了。「就是姓宫,你怎么知……」他顿住,而后也跟着咦了一声。「姓宫?那不就和……」
「和我家禁卫爷同姓?」乐乐马上接下了腔。「不会是……公公?」
众人突然沉默了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好一会儿后,墨劲竹才慢条斯理地说:「还是等他抓狂抓完了,我们再去问他吧!」
☆☆☆
他们什么也没问到!
宫震羽本来就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可这会儿根本就像变成了哑巴似的,不管人家问他什么,他都是以沉默来回答。看他的样子,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qíng,大概连人家问他什么他都没听进去吧!
甚至乐乐偷偷踢了他屁股一脚,他都好象没感觉到似的。但是,当乐乐回身窃笑不已时,宫震羽又后知后觉地突然反手一指点了她的xué道。
他竟然封住了她的功力?!
不过,她马上就明白他不仅是在惩罚她偷踢他一脚,而且还顺便惩罚她不听他的话。
哼!有什么了不起,就算是他的超级无敌独门点xué神功好了,这边不是还有他的大师兄和小师妹在吗?她只要耐心等他们逛街回来,再去找他们叫声救命不就成了?
可也许就是因为他太过心不在焉了,所以,当若无其事地经过他身边的董湘萍趁着四下无人之际,倏地抽出一把匕首从后面刺向他的背部时,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但是,在大门口等人等了老半天都等不到人,无聊得又跑回来的乐乐看到了,她惊喘一声,正想挥出一掌推开董湘萍,旋即记起自己的功力被封住了。不假思索的,她立刻冲向前推开宫震羽,完全没考虑到位置这么一移动,她自己就成为那把匕首的攻击目标了。
匕首的剑尖已经刺破乐乐的腰带了……
乐乐呆呆的看着那把差点刺进她腰部的匕首,它就停在仅只破了她腰带的地方,因为它锋利的刀身被一只修长的手紧紧握住了,虽然鲜血直往下淌,但是,无论持着匕首的人再如何使力,也无法再前进分毫了。
宫震羽眼神冰冷得教人心头发抖。「你真的很想死吗?」
怨毒地盯住了宫震羽,「我恨你!」董湘萍恨恨地道:「你点了我的残xué,这样不但废了我的武功,而且让我以后都不能再练武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已经留给你一条命了,」宫震羽无动于衷地说。「如果你不想要,我不在意收下来!」
「好,那就送给你吧!」董湘萍尖叫得像个疯婆子似的,正待用力抽回匕首再发动攻击,可她念头才刚动,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就先被宫震羽一巴掌打飞了出去,扑通一响,刚好落在荷花池里了。
听见惨叫声,土司府里的下人连忙跑过来察看究竟上看清现场状况后,马上就有人救起董湘萍,有人匆匆去找董百威了。
而乐乐则抓着宫震羽就跑,直到找着药箱后,她才拖着宫震羽坐下来,忙着替他fèng合裹伤。伤的虽是宫震羽,可看她的样子却比他还疼,疼得眼泪都快滚下来了,边还又嘟嘟囔囔地抱怨着。
「gān嘛用手去抓匕首呀!那会割人的你不知道吗?还是你血太多了不放一放不慡?你啊!你这人就是这样……」
可宫震羽却没听进半句,只是专注地凝视着她。「你不知道刚刚那样救我,要是我动作稍微慢点的话,你就会替我死了吗?」
乐乐马上抬起头来白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仔细fèng合他的伤口。
「我哪顾得了那么多啊!」她的口气依然是在抱怨。「要是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咱们只好夫妻、父子三人死在一块儿了!我只是这样想着,身子就自己冲过去了嘛!」
宫震羽的眼神蓦然化为柔水一汪。
「说来说去这都要怪你,也不晓得你在想些什么,居然那么不小心、明明武功那么厉害的人,居然躲不过一个失去武功的人的偷袭,当时我看了真的差点吓得昏倒……」
宫震羽的目光越来越温柔了。
「……有烦恼就说出来一起研究嘛!可恨你却拿它当宝,死也不肯说出来,就只会自己一个人在那边又发呆又发愣的,你愁你的,我们也只好莫名其妙的跟若你发愁……」
宫震羽眸底的深qíng已然浓郁得会溺死人,乐乐要是瞧见了肯定要高兴得哭死,可惜她没瞧见,因为她忙着唠叨个不停。
不过,也许以后宫震羽会再给她机会瞧瞧。
也许不会。
谁知道呢?
「……所以说啊!你要谨记我是你的妻子,妻子是gān什么的呢?告诉你,妻子就是……」
☆☆☆
在云南前后待了将近两个月,终于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而且,还让爱玩的乐乐和水仙玩了个痛快,之后大家才一块儿启程回京。
乐乐几乎是一回黑卫府就躺下睡着了,而宫震羽则在母亲的房里找着了萧雪琼,轻轻的、歉然的对她说了一句,「对不起。」
「咦?」萧雪琼一脸茫然。
宫震羽没有解释,他一说完就转身yù离开,可才走到门口,他又停了下来,依然背对着她。
「娘,我……我已经成亲了,乐乐也有了身孕,甚至我的劫难也都已经安然度过,我想你应该可以安心了,所以……所以你该去找关叔叔了吧?他已经等了你三十年!够久了!」
望着儿子离去的颀长背影,萧雪琼捂着嘴哽咽地发出带着哭意的笑声,泪水彷佛决堤般下个不停,但脸上却笑得更开怀了。
还有什么能比得到儿子的谅解更值得欣慰的呢?
念去去,千里烟波,
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qíng自古伤别离,
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柳永-雨霖铃
「你想到哪里去?」
宫震羽一把拎住了那个又想溜出门的家伙。
「人家也想看看魔面判官的本尊嘛!」那个被拎住了后领动弹不得,又一副龌龊样的家伙委屈地嗫嚅道。
「你早就看过了!」
嘴一噘,「那不算啦!」那家伙抗议。「那个是远远的看,而且,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就是魔面判官,所以没有看仔细嘛!」
宫震羽轻蔑地哼了哼。「还不就是两只眼睛一管鼻子一张嘴,有什么好看的?」
那家伙听得猛眨眼。「真的没有在后脑勺多一张脸吗?」
「不知道你在胡扯些什么!」宫震羽低叱着手一转,随手把那家伙往回扔过去。「快,回你房里去躺着休息!」
「又躺?」那家伙一副就快昏倒的模样。「拜托,我已经躺了二十一天又三个时辰了耶!」
「一个月!」宫震羽毫无妥协馀地的断然道。「娘说的,要满月之后才能放你自由行动。」
「婆婆说的?!」那家伙尖叫着瞪圆了眼。
原来是她陷害我的!
「没错,是娘说的,她说的不会错。」宫震羽说着又推推她。「哪!还不快走?」
那家伙只好不qíng不愿地学蚂蚁爬,眼珠子边还溜滚滚地转来转去,一忽而后,她就悄悄扬起了唇角。
「啊!禁卫爷啊……」
「gān嘛?」
「佟公公今儿个早上有来找你喔!」
「佟公公?他来找我gān什么?」
「他说锦娘娘托他转jiāo一样东西给你,所以我就叫人帮你放到书房……」
还没说完,宫震羽就一溜烟的不见了。
嘿嘿!就知道这招有效。
后宫娘娘送来的东西要是不马上退回去的话,那位娘娘就会以为宫震羽也对她有意思了,所以,每次宫震羽收到这种「烫手货」时,就会气得半死,而且会立刻亲自送回去,顺便来一场烈女论。
半个时辰后——
「夫人呢?」
没有一个仆人敢吭声,个个都像缩头乌guī似的畏缩成一团。
「那个女人!」
宫震羽咬牙切齿地飞身越墙出府。
「等她满月之后,我一定要好好揍她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