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夫人咳了咳。“在今年八月之前,埃蒙特确实是亲王,但後来他出了一点,呃,小麻烦,陛下原就不喜欢他,於是拿那件小麻烦做藉口决定要把他的亲王头衔转给其他人……”
“奥文?”方蕾呻吟得更悲惨。
老夫人颔首。“元旦时,艾默德将以亲王的名义晋见国王和王后陛下,确认他的亲王身分,往後你们将不时要代表王室出席各种社jiāo场合。现在,你明白学习正式礼仪是必须尽快进行的事了吧?”
方蕾面无表qíng的与老夫人四目相对片刻,再垂眸思索半晌。
“我明白了,但我还不能完全消化这件事,所以,不管还有什麽事,过两天再说行不行?”
老夫人眉头微微蹙了一下,随即起身。“好吧,三天後我们再来,”
方蕾甚至没有起身送她们,仍然呆坐在原位发愣,整整半个钟头後,她才突然跳起来,怒气冲冲的跑上楼。
太可恶了!
那个该死的混蛋,明明答应她不会帮大伯、二伯的说,却又背著她去帮他们,难不成他真的屈服在方丽的柔qíng攻势之下了?
更可恶的是,她以为他不会再隐瞒她任何事了,没想到他不但隐瞒了帮助大伯、二伯的事,更隐瞒了这件天大地大的“灾难”,竟还敢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他们一定能够继续保持平凡的生活。
听他在说!
顶著比利时亲王、王妃的名衔,还得代表王室出席各种社jiāo场合,谁又能平凡得起来?
真是够了,
好吧,他要做双蕾的幕後老大就随便他去做,他要当亲王也随便他去当,他想帮全天下的人也随便他去帮,但恕她不奉陪,她只想做个平平凡凡的人,享受平平凡凡的快乐,其他的,她没兴趣!
於是,拿了护照证件,再jiāo代保母几句後,她又匆匆奔下楼,出门赶到火车站搭上到布鲁塞尔的火车。
两天後,她偷偷带著儿子和女儿逃回台湾去了!
阔别五年再回台湾,除了空气品质更差之外,方蕾并不觉得有多大变化,反倒是方妈妈的改变大得令她惊奇不已。
从前那个懦弱无助,没有男人就不知道如何生活下去的妇人,如今已变成一位乐观、开朗又坚qiáng的现代女xing,说话有自信,笑口常开,连外表也年轻许多,方蕾几乎不认得她了。
“妈,你过得好吗?”
“非常好。”方妈妈毫不犹豫地说:“独立的生活让我品尝到自由的可贵,更使我有勇气去学习坚qiáng与乐观的意义。”
“你真的改变很多呢,妈。”方蕾赞佩的道。
“我知道。”方妈妈显得很开心。“倒是你,为什麽突然跑回来了?”
“还说呢,奥文那只猪头,从认识第一天就开始骗我,”逮著机会,方蕾马上把一肚子怨气发泄出来。“到现在都结婚几年了,他居然还在骗我……”
这个说那个也说,这个抱怨那个也抱怨,说到口渴还自己去倒茶来喝。
不过她很老实,并没有加油添醋,也没有特别为自己说话或刻意污蔑奥文,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实话。
听罢她的怨言,方妈妈笑了。“你们啊,是犯了夫妻之间最容易犯的毛病。”
“什麽毛病?”方蕾立刻不耻下问的请教,长辈的话通常都满有参考的价值。
方妈妈莞尔。“不,不要问我,那种事还是先由你们自己去沟通比较好。”
方蕾皱皱鼻子。“哼,谁要跟他沟通,搞不好他又要骗我!”
方妈妈不理会她,迳自抱起芙安娜亲了又亲。“她好可爱喔!”
一旁,方妈妈的妹妹赵阿姨也抱著亚伯特爱不释手。“小蕾,在你回去之前,他就jiāo给我照顾吧!”
方蕾赌气的撇开脸。“我才不回去呢,”
方妈妈笑著摇摇头,“好了,自己去整理一下客房吧,亚伯特跟你阿姨睡,芙安娜跟我睡,你也可以轻松一下。”转头吩咐儿子,“小健,带你二姊去客房!”
“那店里呢?”
“有店长、店员,我们十天半个月不去也不会有问题。”方妈妈又亲了一下芙安娜,“再说,我也宁愿待在家里逗这两个孩子。”话落,她感慨地叹了口气。“我是外婆了呢!”
“那我帮你们看店!”方蕾自告奋勇的说。
方妈妈想了想。“嗯,你去转换一下心qíng也好。”
“转换一下心qíng?!”方蕾猛摇头,“不不不,如果可以的话,我打算跟奥文讨一大笔赡养费——反正他有得是钱,然後我也来开家店,这麽一来,我和两个孩子的生活就没有问题了!”
赡养费?
方妈妈和赵阿姨相对翻白眼,又好笑又好气。
她离得了婚才怪!
三天後,远在西澳的柏斯——
奥文正在主持一场与当地原住民的协调会议,双方你来我往激辩得正热闹,好几个原住民代表都跳起来用吼的来表达他们必死的决心,狂喷在会议桌上的口水泡沫比文件还多,眼看气氛愈来愈火爆,随时都有可能引发血腥的bào力场面,就在这当儿,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不禁暗暗皱眉,掏出手机原打算转到语音信箱,但小萤幕显示出是比利时家里的来电,他立刻改变主意按下通话键。
“小蕾?”
“不对,老哥,是我。”
“原来是你。”奥文有点失望。“我正在开会,如果没什麽重要事,晚点我再打给你。”
手机那头传来一声很清楚的叹气。“老实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晚点再告诉你,不过这件事实在太大条了,如果我不现在告诉你,晚点你一定会直接飙回来活活掐死我!”
奥文皱了一下届。“说吧,发生了什麽事?”
“老嫂和两个孩子都不见了!”
窒息了两秒,“你说什麽?”奥文失声惊叫。
会议桌两旁,已经摆开架式正准备拚个你死我活的双方顿时静止下来,因为他的声音比谁都大,双方人马都被他吓了一大跳,他立刻惊觉自己的失态,比了一下手势要行销经理代他“领军作战”,旋即起身离开会议室到走廊上。
“说,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昨天我从德国回来,老嫂和两个孩子就不在了,我以为她带孩子们去玩,但晚上他们也没回来睡……”
“也许她赶不回来……”
“那她应该会打电话回来说一声,虽然你出差了,但我还在啊!可是她没有打电话回来,也没有留下任何字条,事实上,她的手机也关机了,我根本联络不到她。後来我发现保母没有来,我想保母也许知道什麽,於是立刻联络保母,她告诉我说老嫂在三天前就离开了,还说……”
“她还说什麽,快说呀!”奥文心慌意乱的催促。
“保母说在老嫂离开两天前,老嫂的大姊来过,祖母也来过。我愈想愈不对,就进到你们卧室里去看看她有没有留下什麽讯息,你猜我发现什麽?”
“克里斯,”如果弟弟就在眼前,他肯定会马上一口咬下那家伙的脑袋。
手机那头又叹了一大口气。“老哥,你真的惨了,我在化妆台上发现一份离婚证书,老嫂已经签好名了!”
离婚证书?
奥文差点昏倒。“克里斯,如……如果你是在捉弄我,最好现在就告诉我!”
“老哥,我没有那麽恶劣好不好?竟敢用这种事来捉弄你,拜托,虽然我心里真的有点想笑,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上帝!”扶著额头,奥文低低呻吟。“祖母告诉她了,”
“我也这麽认为。”克里斯深表同qíng的同意奥文的猜测。“现在你怎麽办?”
“去找她!”奥文不假思索地毅然道:“她一定回台湾去了。”
“但你那边的问题解决了吗?”
“还没有,你现在立刻过来接替我!”
“我?可是那种麻烦我无法决定该如何处理呀!”
“有问题打手机跟我联络。现在,立刻滚过来!”
两个钟头後,他匆匆忙忙搭上私人客机直飞台北,生平头一次品尝到慌张失措的滋味。
这下子麻烦大了!
每座城市都有所谓的闹区,在台北,闹区有两处,一处是西门町的青少年消费区,一处是101大楼附近的高级消费区。
方妈妈的服饰店就在101大楼附近,占据两个店面宽,装潢高雅,每一件服饰都是从巴黎和米兰直接空运来台的名设计师作品,店长和两位店员也都具有相当的水准,对流行时尚极为清楚,总之,这是一家极受高级人士喜爱的服饰店。
“小姐,你的皮肤白,穿这件颜色正好喔,”
“可是我的腰太粗了。”
“那没问题,配上这条腰带,保证人家只会注意到小姐你的腿好长!”
只要懂得如何天花乱坠的赞美客人的优点,其实服饰店的工作并不难,方蕾不过工作一天便已学到个中诀窍,第二天周五晚,竟也给她卖出了四、五件衣服,第三天更是人cháo川流不息,她卖出将近二十件,乐得她得意洋洋,正在考虑要不要改行做售货员。
“小蕾,吃饭了!!”
“好,等我招呼过这位小姐就过去!”
周日人cháo益多,即使是用餐时间也不断有人进店里来,店员们只好轮流躲到柜台後吃便当,而方蕾总是坚持最後一个吃,因为她也可以算是小老板,体恤员工是她的责任。
“又卖出一件了?”当她要回到柜台时,店员A顺口问。
“两件。”
“好客人!”店员A羡慕地说,旋又垮下脸,两眼望定刚进店里来的客人,长叹。“而那位,就是爆差劲的客人!”
方蕾回眸,失笑,“真是辛苦你们了!”她揶-道,赶紧溜到柜台後吃便当。
因为刚进店里来的顾客是位典型的富家女,几乎天天都来报到,跟在她身边的男伴也几乎天天都不一样,虽然是个十分“勤劳”的老顾客,但每次一进店里来就开始大肆批评,好像存心到这里来找出气筒的。
不过今天她身边没有男伴,也许就是因为如此,她的脾气也特别bào躁,宛如鳄鱼似的一张口就想咬掉人家的脑袋,见人就劈头一阵乱骂,不过五分钟而已,那位娇娇女的咒骂艺术便已升级至最高层级的街头谩骂,由游击战斗进行到人身攻击,听得方蕾一阵火大,忍不住气唬唬的跳出来反骂回去。
“喂喂喂,你这个恰查某真的很番喔!”连台语都冒出来了。“身边没男人,脑筋就抓狂了是不是?”
客人永远都是对的,这是售货员的信条。
但在这种时候,那种信条根本是狗屁不通,
“就跟你说有新货我们就会进,你不满意就到别家去,少在这边牵拖五四三,超没品的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