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这时,她赫然发现自己怀孕了,只好匆匆赶回喀尔喀糙原,打算想办法把孩子赖到承贝子头上,可惜承贝子不上她的当,也不愿意戴绿帽子,因此她被迫改嫁给阿里衮,而这个男人是她早已厌倦的家伙,想到仍要被「困」在这种男人身边,她自然更是满怀怨慰……
「她不会是……」梅儿吞了口唾沫。「还想继续找下去吧?」
「即便是也不容易,恒亲王盯得她死紧,怕她又惹出什么丑事来。」车布登耸一耸肩。「无论如何,那都不关承贝子的事了。」
「也是。那后来呢?」
「后来……」
由于不满承贝子不肯乖乖任由她摆布,「害」她失去找男人的自由,为了报复,她便开始编写剧本捏造事实,把那一巴掌说成了拳打脚踢,把因病亡故说成了被夫婿nüè待死,到处传布闲言闲语。
谣言,就是从这儿开始的。
「过分!过分!好过分!而且……」梅儿跳起来,不敢置信地大叫,还猛挥花剪。「居然没有人认得出散播谣言的就是三格格本人吗?」
「请……请小心一点!」头一剪就从他眼前飞过,骇得车布登赶紧跳到亭子里去,免得莫名其妙变成瞎子兼刀疤老三。「-也知道皇亲贵族就是这样,名义是义女,其实是私生女,大家都这么认为,既是如此,同一个父亲,容貌相似又有什么好奇怪?何况她怀孕之后胖了很多,模样多少有点不同,这样更没有人怀疑了。」
「真是太可恶了,等我回京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事禀告皇上!」梅儿忿忿道。
「禀告皇上就不必了,我想皇上也许早就知道了。」
「就算皇上知道了,」梅儿不甘心地嘟高了小嘴儿。「可是谣言就这样流传开来,承贝子的名誉……」
「不,当年谣言并没有传得这么厉害。」车布登摇头道。「谣言之所以会流传开来,是在五年后承贝子的第二任妻子过世之后。」
「那又是为什么?」
见梅儿进亭子里来把刀剪放在石桌上,车布登才放心地双臂抱胸倚上亭柱。
「-知道其其格公主吗?」
「知道啊!蒙古科尔沁部达尔汉亲王的小公主,也是阿敏济公主的小妹,听额娘提起过好多回-!」话落,双眸猛睁。「其其格公主是承贝子的第二任妻子?天哪!她不会跟阿敏济公主一样可怕吧?」
「唔……该怎么说呢?」车布登蹙眉。「表面上,她是个内向又温柔乖巧的小姑娘。」
「表面上?」梅儿狐疑地重复。
「表面上。」车布登点头。「事实上,她的心机深沉又恶劣,以捉弄人为乐,她的内向是虚伪的表面,她的温柔乖巧更是骗人的把戏,平常一副恬静小媳妇的模样,暗地里却不断设计各种陷阱整人,每当人家láng狈地中了她的陷阱时,她就躲在旁边偷笑。」
他鄙夷地摇摇头。「但是起初都没有人想到是她在作怪,只以为是承贝子的弟弟在顽皮,直至有一回,她的游戏玩得太过火,导致承贝子的妹妹瘸了腿,策凌郡王一怒之下誓言彻底追究,这才查到一切都是其其格公主搞的鬼,她却还辩称她只不过是太无聊找点乐子而已。」
「好做作,好虚伪,好任xing,好顽劣!」梅儿恨恨道。「然后呢?策凌郡王如何惩罚她?」
「没有。」
「没有?」梅儿抗议地尖叫。
「来不及。」车布登摇头。「她根本下担心策凌郡王会惩罚她,照常玩她的整人游戏,没想到在策凌郡王尚未想出适当的方法惩罚她之前,她自己就在设置陷阱坑害人之际,不小心跌入井中淹死了。」
「-?!」梅儿呆了呆,继而喃喃咕哝,「这可不正是自作自受吗?」
「很不幸的,其其格公主是阿敏济公主最疼爱的小妹妹,她一听说妹妹亡故,痛心之余竟然根据五年前的谣言指控妹妹也是被承贝子nüè待而死,无论承贝子如何辩解她都不听……」
「谣言就是这样渲染开来的?」梅儿喃喃道。
「没错。」
「好冤哪,承贝子!」梅儿深深叹息。「这些事先皇全都知qíng吗?」
「先皇知道。」顿了顿。「我想当今皇上应该也都清楚得很,所以皇上一即位便想到要为他另行指婚。」
「原来如此。」梅儿泄气地嘟囔。
能知道承贝子原来不是nüè待狂当然是好事,但这下子她想拿承贝子会nüè待妻子的事作借口来退婚的计画便成了泡影。
车布登若有所思地端详她。「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呃?」
「这不是-想知道的答案。」害他làng费了那么多口水。
梅儿静了一下,耸耸肩,车布登见状不禁好奇起来。
「为什么?」难不成她有被nüè待狂?
梅儿沉默片刻。
「二哥认为承贝子有可能拒绝这件婚事吗?」
「没可能!」车布登想也不想地回道。「皇上赐婚,谁敢拒绝?」
「我想也是。」梅儿沮丧地垂下螓首。
车布登有点明白了。「-不想嫁给承贝子?」
梅儿抬眸无言瞅着他,可怜生生的。
车布登打量她半天,「-……喜欢老大?」突然做出更进一步的大胆猜测。
梅儿吸了吸鼻子,又垂下两眼。
「这个……」车布登滑稽地咧咧嘴。「恐怕……」
「很难。」梅儿叹气。「我知道,但我还是要想办法,我不想一辈子活在痛苦中。」-
着奇特的眼神,车布登又凝视她许久。
「-是个好女孩,或许老天真会如-所愿吧!」
车布登看得出梅儿与额尔德之间的不自然,德珠姊妹俩却比他更厉害,她们一眼就察觉到梅儿与额尔德之间的微妙感qíng,因为她们是女人,女人总是比较细心又敏感的。
「-打算怎么办?」
「我以为我可以放弃,」梅儿坦诚地告诉她们。「但现在,我不想放弃了,我要全力争取。」
「有志气!」德玉拍拍她,然后继续láng吞虎咽梅儿片刻前才做好的茯苓饼。
还热呼呼的呢!
德珠则帮着梅儿把各种点心一一排上盘,准备拿出去伺候男人们。
「可是-想怎么做?」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梅儿苦着脸,慢条斯理地舀两匙茶叶放进茶壶里。
「皇上已经同策凌亲王订下这件亲事了,要取消实在不太可能,除非让阿玛去请求皇上,可这样一来,后果便得由阿玛和额娘来承担……」
「他们不会愿意?」
「只要是为我们好,额娘什么都愿意,而只要额娘愿意,阿玛向来都会按照额娘的希望去做,但是我不想啊!」梅儿喃喃道。「我不想让阿玛和额娘为我承受后果,更不该用阿玛额娘的痛苦来jiāo换我的快乐,-们不认为如此吗?」
「我想他们不会……」啪一下打掉德玉又悄悄摸过去的手。「在意。」
「可我在意嘛!」
「那-还能怎样?」
「我……」叹气。「也不知道。」
「那就慢慢来吧,反正还有几个月时间。」
「可是如果我一直想不到办法呢?」
德珠与德玉相对一眼。
「那就得看-怎么选择。」
看她怎么选择?
如果……如果真是要让阿玛额娘代她去承受那些因她而招惹来的闲言闲语以换取她自己的幸福,这种选择,是不是很不孝呢?
由于不想没事就让梅儿命人压着她施礼,珍格格自然不会去住梅儿的别苑,她选择住在隔邻的苑园。
那是属于一位江南大商贾的苑园,珍格格一点名要住到他家,他立刻欢天喜地的高接远迎,恨不得把她供奉到佛堂里头去,好让他四处向人炫耀家里住了一位王室多罗格格,往后他做起生意来不但更容易,说不定还可以来个宫商勾……不,官商合作。
「珍哲,-可有想过,这两年-等于是白白làng费时间,何苦?」
「我不会让它成为白白làng费!」
允祁已经摇头摇到没力了。「-现在还能如何?」
「我要找她的把柄,届时……」珍格格冷笑。「她会后悔对我所做的一切!」
那也是她自找的呀!
「-根本无法接近她,怎么找?」
「不必我去接近她,」珍格格嘴角勾起狡猾的yīn笑。「有周大富派他的下人去帮我盯着便足够了。」
她得意洋洋地在那边想象「美好」的未来,没察觉到自己的未婚夫容恒只在一旁苦思。
他究竟要如何才能摆脱这个可怕的未婚妻?
穿过花园,经过竹林,梅儿匆匆走向莲花池,尚隔着老远便瞧见额尔德背手伫立在池畔沉思。
「大哥,我要去买香料,你想一道去逛逛吗?」
「……不用了。」
「哦!那我自己去好了。」
梅儿才回身,身后便传来额尔德的急呼。
「慢着!」
梅儿闻声回眸。「什么事?」
额尔德眉头打了个结。「车布登呢?」
「二哥出去了,还没回来。」
「德玉?」
「她今天……咳咳,不太方便。」
「德珠?」
「正在洗发。」
「……我陪-去吧!」
「好啊!」梅儿立刻眉开眼笑地蹦过去想要挽着他的手,如同往昔那样,但,果然不出她所料,他马上飘开三步。
见她失望地沮丧着脸,额尔德垂眸掩住眼中的痛苦。「走吧!」
就在这一瞬间,梅儿决定了,决定要把这件事向额娘全盘托出,无论她怎么想,这件事也只有请阿玛出面才有办法解决,纵然这么做是她太自私,但……
她只想要他一个人啊!
「格格,格格,有了,有了!」
抓着周府的婢女,果月拉开大步急奔向珍格格暂居的chūn风阁,沿路还大叫大嚷着,一见到主子更是欢天喜地--以后格格就不会再拿她们这些可怜的奴才们出气了吧?
「格格,有了!」
不过她的说话技巧的确有待改进,这种容易让人产生误解的话居然说的这么溜,还喊得这么大声,难怪珍格格一听便狠狠地甩过去一巴掌。
「死丫头,我叫-再胡言乱语!」
「对不起,对不起,奴婢是说,格格不是要找公……呃,她的把柄吗?」说着,果月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推推周府的婢女。「快啊!玉彩,还不快告诉格格-今儿个瞧见什么了!」
「哦!奴婢瞧见隔壁那位小姑娘跟着一个男人出来,他们在城里逛了好久,奴婢想他们必定是一对儿……」
「一对儿?」珍格格双眼大睁,瞳眸里瞬间盈满兴奋的神采。「-怎么知道?他们很亲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