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相思苦_古灵【完结】(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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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没有,还清醒得很呢!」聂冬雁得意地说。「哪像外公,只会说大话,头一个倒的就是他。」

 宗定文的妻子吃吃笑。「难得碰上这么好的对手,公公难免多喝两杯。」

 「幸好不是天天来一回,」聂冬雁咕哝。「不然我早就拉着慕白走人了!」

 宗定文的妻子瞥她一下。「说到这,前两天-爹派人来催-回去,-……」

 「我才不回去呢!」聂冬雁断然道。「反正我已经嫁人了,他管不着我。」

 「话不能这么说,雁儿,虽然-是嫁了人,但是-若不和-的夫婿回娘家去一趟,-家相公怎么好带-回家呢?」

 「咦?是这样吗?」聂冬雁恍然大悟。「难怪慕白都不提要带我回阎罗谷。」

 「娶了人家的闺女,却连岳父都没拜见过,道理说不过去的。」宗定文的妻子说道。「就连-爹,当年和-娘成亲之后,他也是要拚着被-外公活活打死的危险,硬着头皮来拜见岳父。」

 「一定要吗?」聂冬雁不qíng愿地嘟囔。

 「就算-不在意,-家相公也会在意,看他是个规规矩矩的人,可不像-这么随便。」

 「他可以跟我讲的嘛!」

 「那是他体贴,知道-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所以想等到-自己愿意回去的时候再说。」

 「他是被bī娶我的,gān嘛还这么体贴嘛!」聂冬雁叹道。

 「所以-更要多为他着想一点啊!」

 聂冬雁不由得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吧!回家就回家。」

 「什么时候?」

 「雪停了就走。」

 「天知道这场雪什么时候才会停。」

 「所以啦,慢慢来-!」

 祭灶日,是除尘日,也就是大扫除的日子,为了赶过年,家家户户从厨房开始逐次扫尘,擦拭器物、更换窗纸,务使屋舍内外焕然一新。

 不用说,恢弘巨大的聂府打扫起来可不是普通的麻烦,光是新扫帚就买了好几十支,几乎动员了全府上下所有人,包括聂府女主人--继室杏夫人,她也跑前跑后的忙得不得了。

 除了聂府男主人聂文超,他忙着在书房里拍桌破口大骂。

 「那个刁丫头,都jiāo年了还不回来,她是存心不要这个家了吗?」

 身材修长、面白如玉的聂文超虽已年过五十,却仍是俊朗洒逸、一表人才,衬上那一袭软缎子雪袍更显雍容高雅,但此刻,别说什么高雅,他连半点气质都没有,全被他自己吼光了。

 「你到底有没有派人去催?」

 「有啊!爹,」聂元chūn小心翼翼地说。「就这个月已去了四回。」

 「那丫头怎么说?」

 「去的人都没见到么妹,只见着外公,外公说……」聂元chūn咽了口唾沫。「说么妹想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

 「那个鬼丫头……那个鬼丫头……」聂文超气得鼻孔直喷气,砰一声坐下,已经不知道该骂什么才好。「她到底想如何?」

 「也许……」聂元chūn迟疑着。「也许她是知道爹打算在年前让她成亲,所以故意要拖到最后一天才回来。」

 「年前成亲?」聂文超又是一阵咆哮。「还成什么亲,人都跑了,什么都没准备,哪里还能成什么亲!」

 聂元chūn不敢吭声。

 「那个丫头……」聂文超咬牙切齿地又说。「我已经说要让她自己挑了还不行吗?」

 「可是么妹说爹中意的人她都不中意啊!」聂元chūn脱口道。

 砰一声桌子碎成两半,聂元chūn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地连连倒退好几步,就怕父亲气过头不小心也把他劈成两半。

 「她不中意?」聂文超愤怒地狂吼,又跳起来了。「我为她挑的人有什么不好的?司马青岚是怀南剑的独生子,英挺洒脱、温文尔雅,又已尽得他父亲真传,这种夫婿还不够她骄傲的吗?」

 聂元chūn不语,又不是他要嫁,他哪有资格评论。

 「还有,那个朱耀群人虽然是平凡了点,又不会武功,但也是堂堂皇亲国戚,嫁过去吃香喝辣哪个不任由她挑?」

 只不过人傲慢了一点。

 「这……霸王庄少庄主是霸道了点,但也霸道不到她头上去,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像头莽牛一样,连他也看不上眼,么妹会中意才怪!

 「……天山派少掌门也的确是差了些,那就不要他好了。」

 何止差,根本就是娘娘腔一个!

 「我实在搞不懂,」聂文超懊恼地再坐回去,已经气到没力了。「她到底是哪里不满意?」

 不满意是爹帮她挑的人。

 「喂!你这小子,为什么不吭声?」

 聂元chūn眨了眨眼。「真要我说?实话?」

 「废话!」聂文超没好气地说。

 「可是爹不能生我的气喔!」

 「生气?还能生什么气?」聂文超喃喃道。「我已经快没气了!」

 聂元chūn差点失笑,呛了一声忙又忍住。「其实,爹,如果你什么都不说,任由司马青岚自己去追求么妹,我想么妹早晚会点头的,毕竟他的条件确实好得没得挑剔,但偏偏是爹先行挑了他来给么妹选,不管怎么样她都会拒绝的。」

 聂文超忍耐地闭了闭眼,睁开。

 「你是说不管我挑谁都不行?是我中意的就是不行?」

 聂元chūn咳了咳,点头。

 聂文超脸色木然地呆了片刻,然后苦笑。

 「好吧!我不管了,让她自己挑。」

 聂元chūn不由得松了一大口气,总算不用再jī飞狗跳了。

 「对了,捎封信去给司马青岚,问他愿不愿意上我们这儿来过年。」聂文超挥挥手。「快去,否则他会赶不及。」

 聂元chūn错愕地愣住。

 这算哪门子让她自己挑?

 除夕前三天,聂冬雁终于回到聂府里来了,而且是在聂文超心qíng最好的时候,恰恰好给他泼上一大桶冷水。

 当时聂文超正与上午才赶到的司马青岚谈得正热络。

 「……所以,贤侄,我就先不在雁儿面前提起亲事,免得她对你起戒心。」

 司马青岚尔雅一笑。「青岚明白,依么妹的xing子,青岚原来的意思本就是要先让么妹点了头之后再提亲事的。」

 「太好了,贤侄果然明白事理,那么贤侄有空就往这儿多走走。」

 「倘若世伯不反对,青岚打算在这儿住一阵子。」

 「不反对、不反对,非但不反对,世伯我是大大赞成!」

 于是两人同声笑了起来,只有聂元chūn在一旁苦笑。

 这个司马青岚人品条件确实好,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十足十的美男子一个,非但武学渊博、满腹经纶,而且不亢不卑、温文谦和,可就有一点小小的毛病--

 死心眼。

 由于聂文超与怀南剑司马毅是多年至jiāo,自怀南剑举家迁居到杭州之后,司马毅就三天两头的带独生子来聂府住上些日子,说起来司马青岚与么妹也算是有七年的「jiāoqíng」了。

 问题是不管司马青岚有多么喜爱么妹,只要是聂文超挑上的人,么妹就打死不会接受,而且她也很坦白的这么告诉他了,他却一直不肯死心,如果他真的了解么妹,为何不能明白么妹既已说出口就绝不可能改变心意呢?

 「回来了!回来了!」

 聂家老二聂元夏匆匆忙忙地撞进侧厅里来,看得聂文超直皱眉。

 「这样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连话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谁回来了?」

 「么妹啊!」

 聂文超微微一怔,随即咧嘴笑开来。「这倒好,贤侄上午才到,那丫头过午就回来了,你们还真是有缘,我看……」

 「她还带了个男人回来。」聂元夏慢一步地补上后续。

 聂文超又怔了一怔,笑脸旋即扯成咆哮的脸。「你说什么?」

 聂元夏像只猴子似的瑟缩了下。「我……我说么妹带了个男人回来。」

 「她竟敢……」顿住,瞥一眼旁边的司马青岚,聂文超捏捏鼻梁,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呃,护送她回来的人吗?」

 「护送?」聂元夏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我看应该反过来说吧!」

 「什么意思?」

 聂元夏苦笑。「那男人看来连他自己都保护不了,哪能保护得了么妹!」

 「那他跟来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

 聂文超还待再问,那个害他三天两头就咆哮山河一次的孽女已出现在厅口,只见她一袭白绫对衿袄儿、玄色缎比甲与五色裙飘带,眼波喜色流灿,容光焕发,竟比一年前更清丽绝俗,娇艳动人。

 而且,她身边果然跟着一个男人,一个……

 读书人?!

 聂文超两眼睁得老大,不可思议地瞪住那个秀秀气气的文弱书生--看样子连根糙也拎不起来,想不通女儿怎么会跟这种男人走在一块儿。

 「大老远就听到您在咆哮了,爹,既然这么不欢迎我,gān嘛催我回来呀!」

 看也不看女儿一眼,聂文超兀自瞪着她身边的男人,恨不得活生生瞪死那家伙似的。

 「他是谁?」

 「李慕白,」聂冬雁笑吟吟地挽住李慕白的手臂。「我的夫婿。」

 聂文超先是呆了呆,随即像被针扎了屁股一样怪叫着跳起来。

 「-说什么?」

 「我的夫君、我的相公、我的良人,也就是您的女婿,聂元chūn的妹夫,聂元宝的姊夫,」聂冬雁得意洋洋地大声宣告。「换句话说,你的女儿我已经嫁给了他,中秋那日,我们成亲了。」

 「-……-成亲了?」聂文超难以置信地喃喃道,继而bào跳如雷地吼起来。「不,我不承……」

 「你敢不承认?」聂冬雁早有准备,一听他大吼,马上更大嗓门地吼回去。「是外公说定的亲事、主的婚,你敢不承认?」

 聂文超的嘴巴张得跟西瓜一样大,却怎么也没勇气违逆当年差点砍了他的岳父,不是打不过,而是理亏。

 聂冬雁这才放开李慕白的手臂,「慕白。」并暗示他可以拜见岳父了。

 李慕白立刻撩起袍衫下-跪拜下去。「小婿李慕白拜……」

 聂文超及时回神,又是另-声怒吼,「我不……」

 「你敢不受?」聂冬雁同样又尖叫过去。「外公说过,你敢不受的话,他会马上赶来活活打死你这个偷人家未过门妻子的卑鄙小人!」

 咚一下,聂文超脸色铁青地跌坐回椅子上。

 聂冬雁哼了哼,再推推李慕白。「慕白,现在可以了。」

 「小婿李慕白拜见岳父。」李慕白重新拜见,声音轻轻细细的几乎听不见。

 聂文超的脸色更黑,硬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那张脸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聂冬雁朝他装了个鬼脸,然后自行把李慕白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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