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耸耸肩,也倚向另一边门框。「没有人请得动她,无论对方提出多么高昂的代价,她始终坚定立场拒绝陪伴任何客人出外游玩,所以那些年轻人开始拿她打赌,赌谁能先把她约出去『玩』一晚。」
「是吗?有趣的女孩。」迪卡斯喃喃道。「不知道她是被男人伤害过,或者是天生不信任男人?」
「怎么,你也想赌赌看?」
「我?」视线终于拉回来移至眼前的人身上,迪卡斯优雅地抽了一口烟。「不,我从不拿女人打赌,这太不尊重她们了。」
维克多叹着气摇摇头。「你那样就算尊重她们?」
「我以我的方式尊重她们,而她们也很满意,这样有什么不对吗?」
「总有一天你会踩到地雷的。」看在多年jiāoqíng的份上,维克多善意地警告他。
「等踩到的时候再说吧!」迪卡斯扬起不在乎的笑。「嗯!再想想,我还是今天晚上就上台唱一场吧!反正我也不累。」
维克多挑了挑眉,随即又无奈地摇头。「那我最好让人放风声出去,再警告培亚哥一下,今天晚上肯定又爆满,厨房如果材料不够要尽快补货。」
「你在利用我?」
「你是本餐厅的活招牌呀!」维克多毫不惭愧地说。「能利用的时候为什么不利用?」
迪卡斯滑稽地咧咧嘴。
「好吧!谁教我jiāo了你这号损友,就让你利用吧!」
迪卡斯最大的魅力是,只要他一站上表演台,底下所有的嘈杂声便会自然而然消失了,他仍然戴着墨镜,至今不知有多少女人梦想摘下他的墨镜,瞧瞧他目中的光芒究竟有多热qíng,或者多邪恶,但始终不曾有人得逞,这正是他吸引人之处,神秘又邪恶的男人。
相反的,他的吉他是一首温暖迷人的旋律,技法上的成熟细致掩不住年轻的狂野热qíng,làng漫的国度尽在阳光味浓的音符下,丰润的歌喉彷佛是黑夜中唯一燃烧的烈焰,轻易便能够挑起听众的感官刺激,令人听过一次就魂牵梦萦。
墨西哥人是天生的歌舞高手,这句话在他身上得到充分印证。
只可惜他是客串xing质,出场的时间不一定,不过只要有他上台表演的时刻,必然会如同这晚一般──大爆满,而且多数是女xing顾客,女人们总是为他疯狂,除了一个人。
她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他漫不经心地撩拨出一串串柔美的音符,低吟着直率的热qínglàng漫,两眼则紧盯住在他面前来回不只十几二十来次的东方女孩,她连瞄他一下都没有。
她是故意的吗?
不,她不是故意的,她是真的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对此,他并不感到生气,反倒被她勾起一份浓浓的好奇心来。
她是同xing恋,男人看不进她眼里?
然后,他注意到那两桌年轻客人又缠住她了,一个轮一个竭尽所能诱惑她,而她又是如何有技巧地一一回绝,无论客人开出多么诱人的条件,她一概不予考虑,于是最后一个竟然耍起赖来,又吃豆腐又威胁。
那家伙究竟当这儿是什么地方?
红灯区?
他不由得冒出一把熊熊怒火来,愤然中途停止表演,大步走下表演台准备亲自把那家伙扔出餐厅……不,扔回美国去,却见那个东方女孩突然表现出一股惊人的魄力,让那家伙当场傻眼,他正想为她大喝三声采,不料那个女孩一转过身来便跌入他的怀抱里,换他当场傻眼。
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
「玛丽安!」
闻声即刻赶来的玛丽安站在楼梯底往上看,心中不由得又浮起长久以来存在的疑问:迪卡斯为什么不管走到哪里总是戴着墨镜?
「是?」
见迪卡斯勾勾手指头示意她上楼,她不禁心头一喜,马上丢开所有的疑惑,飞也似地奔上餐厅里的唯一禁区──二楼。
除了迪卡斯自己之外,二楼休息室从来不曾有其它任何人上去过。
「什么事?」问话的同时,她已经准备好要掀开裙子脱内裤了,谁知迪卡斯不仅没有那种意思,竟然还一脸无奈地摊开满手血给她看。「天哪!你受伤了?」
她见不到他墨镜后的眼,只见到他斜斜往两鬓飞上去的眉陡然扬了一下,然后俯首在她耳边低语数句。
「哦!」玛丽安怨怼地横他一眼,再转身下楼,待迪卡斯洗好手,她又上楼来径自进房里去。好半晌后,她出来,对双臂环胸靠在墙上的迪卡斯说:「好了,还有什么事吗?」再给你一次机会!
迪卡斯哪里会不懂得她眼神里的暗示,但他只是勾起一弯奇特的笑容。
「谢谢-,没事了,-回去工作吧!」
哼,不识货的男人!
玛丽安忿忿地下楼去,心里还在想着:明天换件更xing感的衣服再来试过!
回到专用的休息室,迪卡斯悄然伫立于chuáng傍,慢条斯理地摘下墨镜,浓密的长睫毛下是一双非常美丽的瞳眸,神秘làng漫的紫罗兰迷雾中隐约流转着一股邪肆惑人的异彩,他默默凝睇着在chuáng上沉睡的东方女孩。
这还是头一回有女人对他视若无睹。
他几乎敢肯定她不是同xing恋,就是内心曾受过沉重的创伤──被某个该死的男人所伤。
这也是头一回有人在他演唱一半时闹场。
不过他无法责怪她,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就算她不动手,他也会亲自把那家伙扔出去。
这更是他头一回碰上一个完全不被利yù所诱的女孩子。
在他把她抱上来之后,马可特地赶来向他解释她为何会如此失控,很显然的她今天身体很不舒服,实在没jīng神去应付那些家伙,但因为餐厅人手不够,她仍勉为其难地照常来上班,无论如何,她宁愿用自己的劳力来换取酬劳。
奇特的女孩!
他想,退后两步在大圈椅上坐下,燃起了一根烟,继续将若有所思的眼神凝住在她脸上,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而蹙起了眉宇,起身犹豫一下才伸手掀开被单,旋即瞠目惊喘。
「耶稣上帝!」
他立刻戴回墨镜又跑出去在楼梯口大吼。
「玛丽安!」
一个钟头后……
「玛丽安!」
五十分钟后……
「玛丽安!」
四十分钟后……
「玛丽安!」
半个钟头……
「玛丽安!」
上帝,这个东方女孩不会因此流血致死吧?
微风飘起额前的发丝,温暖的阳光轻拂着沉睡的脸庞,温暖,但刺眼,龚以羚不觉低吟一声,转过身去把脸深埋进枕头里,打算继续睡到天荒地老,然而一股陌生又熟悉的香味却迫使她不得不清醒过来。
奇怪,这是什么香味?
片刻后,她蓦然睁大眼并弹坐起来。
老天,这是男xing沐浴rǔ的香味,跟她爸爸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优雅又迷人的男xing香气。
她为什么会闻到这种香味?难道是……是……
啊!对了,她昨晚发完飙后便昏倒了,然后就这样好死不死的被逮到了?
慌慌张张地,她急忙转头四顾张望,又蓦然定住,诧异的视线停留在窗畔的长沙发,上面睡着一个人,一个长手长脚的墨西哥男人。
墨西哥人,不是美国人,也不是华人,幸好。
暗自松了口气,她继续打量他。
漂亮的男人,五官比任何一个墨西哥人更深邃,微卷的睫毛长得令人嫉妒,唇上并没有一般墨西哥男人喜欢留的胡髭,倒是下巴上布满了浓密的胡碴,一副颓废的委靡之态,却很吸引人,双唇更是红润xing感得教人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挥高度想象力,譬如:被它们亲吻的滋味究竟是如何?
她并不担心是否曾被这个男人侵犯,相信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喜欢一个血流如注的女人,再高昂旺盛的yù火也会被吓得瞬间降到冰点以下,如果这样男人还兴奋得起来,她也认了。
总之,在这种qíng况下,她有百分之九十九的自信可以算得上是普天下最安全的女人。可是……
他到底是谁?
正疑惑间,长而卷的睫毛在一阵轻微颤动后徐徐扬起,她不禁愣了一愣,不觉脱口问:「你不是墨西哥人?」
迪卡斯眨了眨睫毛,揉着惺忪的眼慢吞吞地坐起来伸了一个迷人的懒腰,再慵懒地瘫成一副颓废的烂泥样,一脚挂在扶手上,一手搭在椅背上,半躺半坐,就像一只懒散的猫……不,豹。
「我母亲是美国人。」
低沉磁xing的声音,好熟悉!
「我见……不,听过你的声音吗?」龚以羚困惑地再问。
长而卷的睫毛又-了一下,迪卡斯不自觉地发出轻笑声。「昨晚,当-在发飙的时候,我正在台上唱歌。」真是有趣的女孩,这也是第一次有女人竟然没注意到他的人,只注意到他的声音。
「原来昨晚是你在唱歌。」一提起昨晚,龚以羚不禁红了红脸,垂眸看看自己身上鲜艳的上衣与红裙,不是她原来穿的衣服。「请问那个……呃,是谁帮我处理的?」
「玛丽安。」
「哦!」
龚以羚很明显的松了口气,迪卡斯不禁兴起了捉弄的心。
「一开始。」
「呃?」
「但后来她们下班了,所以……」
他顿住,等待她的表qíng变化,果然,她在一怔之后双颊又开始红了。
「你?」
他慢条斯理地点点头,她猛然抽了口气,脸色以倍比级数迅速加深,眨眼间便呈现出最新鲜的猪肝色。
「不……不是吧?」
「-瞧见这里还有谁吗?」迪卡斯两手一摊,很夸张地叹了口气。「还真是累死我了,每半个钟头到一个钟头就得帮-处理一次,有时候还得替-擦澡后再换上另一套衣服,直到一个多钟头前才莫名其妙突然停止,老天,我这辈子还没这么辛苦过呢!」
「真的……」龚以羚尴尬地咽了口唾。「是你?」
迪卡斯眨着眼,唇上泛着诡异的笑,龚以羚实在不想相信他,但见他眼下掩不住的疲惫痕迹,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天哪!人生真是黑白,她怎会碰上这种事呢?
龚以羚咬住下唇怔忡半晌,「好吧!反正世界末日也不是从今天才开始的。」她自我解嘲地喃喃道。「谢谢你担任第一位鉴赏我的luǒ体的男人,希望没有让你太失望,起码要让你的辛苦有点代价。」
迪卡斯蓦然爆出轰然大笑,「我就知道-是个有趣的女孩!」瞬间,他的慵懒好像假的一样消失不见,动作敏捷地一跃而起。「-饿了吧?我去叫培亚哥准备早餐上来。」
当他回来时,恰好瞧见龚以羚正尝试着要下chuáng,不过脚尚未站直又再次往前倾倒,他急忙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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