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爱拖一天就是错一天_亦舒【完结】(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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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之珊欠欠身,「酒能乱xing,家母不让我喝。」

    梅以和却说:“这几年没有酒jīng相伴,真不知如何过日子。」

    她揉揉面孔。

    梅小姐保养得很好,只是腰身较粗,穿宽身衣服。

    「我爱吃,若果酒菜都不能吃饱,还有甚么意思。」

    之珊喜欢她:有一点点像长辈,可是,又平易近人。

    只听得她问:「你还有一个姐姐叫之珩。」

    之珊叹气,「嫁了人了,一心一意朝夫家,生儿育女,忙得不得了,却不理我了,好不遗憾,想到童年时一起睡觉读书,相亲相爱,真没意思。」

    之珊语气里的失望是真实的。

    「家里有事,她不回来?」

    「孩于们要开学,她是廿四孝,赶了回家。」

    「对,今晨起得早,空气中有丝凉意。」

    之珊当然不是来闲话家常,但是,该如何入题呢。

    「之珊,你想说甚么?」

    之珊咳嗽一声,「王晶晶一案,警方只当失踪人口处理,并非罪案,也没有疑犯,为甚么三个月来新闻不绝?」

    梅以和笑而不答。

    「由你在背後安排?」

    「是,接着王家会有人到清谈节目呼吁。」

    「你目的是甚么?」

    梅以和答:「见义勇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师傅没教你?读法律不是要赚大钱。」

    之珊看着她,「生活舒适也很重要。」

    「我过得很充实。」

    之珊老实不客气问:“三个多月没收入,靠节蓄还是靠支助?」

    「啊,问题开始尖锐,学以致用,真好。」

    之珊啜冰水,不出声。

    在都会中即使维持这样简朴生活,开销亦不菲。

    梅以和背後,会不会还有大老板?

    之珊说:「你目的是bī使杨汝得退休。」

    「不,」梅以和缓缓说:「人迟早要退休,我何需bī他。」

    「你想怎么样?」

    「之珊,一个年轻女子失踪,我们得寻找她下落,是死是活,一定得有着落,王家方能安寝,试想想,倘若失踪的是你,你父母岂不想尽办法要找到你为止?」

    梅以和说得那样有力、诚恳,如在法庭上,一定叫陪审员耸然动容。

    这样好才gān,却不能学以致用。

    「王晶晶在哪里?百多天了,有人叫她噤声?有人嫌她碍事?她已不在人间,抑或,匿藏在一角看着我们偷笑?」

    之珊忽然问:「你与我父亲,是甚么关系?」

    梅以和平静坦率地答:「他是上司,我是下属。」

    「就是那么多?」

    「小女孩眼中的父亲几乎是完人,但是想像与事实往往有个距离,不是每个女人都喜欢那种浮夸类型。」

    「家父浮夸?」之珊错愕地张大嘴。

    「杨汝得是那种某套西服只能配某条领带的人,男人如此琐碎,不是每个女人吃得消。」

    说得这样撇脱,难道事qíng真的过去了?

    梅以和揶揄:「当然,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子看他,还是一表人才。」

    「你是为复仇而来。」

    梅以和微笑,「之珊,凡事讲证据,我想你的话已经说完了。」

    「家父已经被bī放弃一切。」

    「之珊,你很孝顺,但相信我,杨汝得毋需你担心。」

    之珊忽然想起在他门口见到的长腿艳女,不由得咧开嘴笑。

    她站起来告辞。

    梅以和送她到电梯口,「之珊,你令我想起当年的自己。」语气忽见辛酸。

    「谢谢你的恭维。」

    「真会讲话。」

    电梯门一开,周元忠走出来。

    他朝两位女士点点头。

    之珊连忙握住他的手,「梅小姐,改天再约。」

    梅以和却说:「是你的男朋友吧,」十分赞赏,「好青年。」

    他们进回电梯,门板上,之珊轻轻松开手,「你怎么来了?」

    「等了很久,不见你,实在不放心。」

    「她头一眼就喜欢你。」

    周元忠很高兴,「伯母也是。」

    「你额头凿着一忠字。」

    谁是jian角?

    「有无端倪?」

    「只证实她是幕後黑手,周督察,你可否运用权力,查梅以和来往户口?我想知谁雇用她。」

    「不可以,她并非疑犯,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私隐,警察不顾一切追查,都会即变恐怖城市。」

    之珊微笑,「那么,我得查一查,梅以和当年在杨子,因何事接受处份。」

    周元忠啼笑皆非,「你对我的话充耳不闻。」

    「杨子是我的公司,我大可翻寻老记录。」

    周元忠看着她,「知道得多,未必是好事。」

    「我有好奇心,我有求知yù。」

    周元忠实在忍不住,忽然伸出两只手,出力拧之珊的面颊,兼拉阔她的嘴。

    「喂,痛,君子动口不动手。」

    周元忠立刻松开双手,觉得心旷神怡,冒昧都是值得的。

    之珊双手捂着脸的尴尬神qíng可爱得叫他鼻酸。

    他把双手cha在口袋衷。

    那天傍晚,之珊闲闲走回杨子行。

    她同秘书说:「我想找一宗旧档案。」

    「杨小姐请吩咐。」

    “一个叫梅以和的见习生,是十至十二年前的职员。」

    秘书立刻接到人事部记录,在荧屏前找这个人。

    一次没有,两次也没有。

    「杨小姐,无记录。」

    「会不会十年前办公室电脑尚未流行?」

    「杨小姐,我在杨子工作只得五年。」

    之珊赞她:「已经是老臣子了。」

    她取过锁匙,打开资料室门,去找笔写的记录。

    再陈旧的文件都保存得很好,但是,没有梅以和任何资料。

    有人故意取走了她的记录。

    谁,是父亲吗?

    之珊想一想,去找照片簿,每周年杨子都会与所有员工拍摄集体照留念。

    杨子并不是一间大公司,员工数字一般维持在三四十人。

    她找到了照片簿。

    之珊取过放大镜,逐张检查。

    啊,她看到了人群中有梅以和。

    短发、大眼、稚气笑脸,真与之珊有一两分相似。

    她一共在团体照中出现过两次。

    之珊立刻用素描机将照片输入手提电脑,放大、再用打印机印出。

    第二张照片中的梅以和已较为成熟,瘦了一点,头发也长许多。

    梅以和真的曾在杨子工作。

    但是人事部没有她的记录。

    之珊把照片收好,锁上门。

    这时手提电话响起。

    「之珊,我来接你去跳舞。」

    之珊笑,「天仍亮,怎样跳舞?」

    甄座聪笑,「跳舞需摸黑?」

    「你还有力气跳舞?」

    「生活总得继续,三十分钟後来接你。」

    「今晚跳了舞,明朝开会我不来了。」

    「见了面再说。」

    之珊回家换衣服。

    正在穿鞋子,母亲出来看到,“这件裙子从甚么地方来?」

    那是一件吊带纱裙,穿上像芭蕾舞女,只不过染成灰色,裙脚钉满亮片,年轻女子穿上,似树中jīng灵。

    谈女士说:「没有品味。」

    之珊笑,「我年轻,我不需品味。」

    「不要太晚回来。」她拧着女儿的手臂。

    甄座聪的车子已在楼下等了一会。

    看到之珊,他一怔,稍一打扮她就娇俏可人,纱裙上亮片大如一毫硬币,照说十万俗气,但是配上她的青chūn,又刚刚好,活像去享乐的样子。

    甄座聪开车到快餐店买了jīròu饼大家吃饱,然後直往夜总会。

    之珊与他极之合拍,他是她师傅,他教会她跳七种社jiāo舞,耐心地,打着拍子,

    不介意她踩到他脚,把他会的全教她。

    两人跳得满身汗,音乐终於慢下来。

    甄座聪忽然说:「之珊,我们结婚吧。」

    之珊骇笑,「现在?」

    「还等甚么呢,我们认识已超过十年,我快正式离婚,没有孩子,再晚就来不及了,我不想五十岁才做首任父亲。」

    「你这样说,我好似没有推辞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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