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婚新娘_古灵【完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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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

 老总管觑着主人黑漆漆的脸色,本能地先倒退了两大步,才嗫嗫嚅嚅地说:「那个夫人她咳咳,呃她也不见了!」

 黑卫府主人愤怒的神qíng骤然消失,变得面无表qíng、一脸漠然,只有眼神冷酷凌厉得似乎可以直接置人于死地。

 彷佛天上突然压下了一座山似的,周遭的空气突然紧绷得教人差点窒息,有那么一瞬间,老总管真的很想掉头就跑,可是深知主人习xing的他很明白,这种懦夫的举动只会让自己更凄惨而已,所以,他用尽了全身的意志力让自己保持在原地不动呃,只敢发抖。

 「她也跑了?」黑卫府的主人轻轻地问,轻得若不仔细听还真听不出来他在问什么呢,

 「这个」老总管低着脑袋不敢抬头。「老奴派人前前后后找了两遍,一遍比一遍仔细,可就是寻不着夫人的踪影,后来我听打更的老福说,他昨儿个夜里瞧见咱们府里先后飞出去两条黑影,我想那应该就是老夫人和夫人了,可是老奴不确定夫人是溜出去玩儿找不到路回来,还是还是」

 乌漆抹黑的夜里溜出去能玩什么?

 「是吗?」黑卫府的主人冷冷一哼。「很好!」

 很好?!

 老总管忍不住诧异地偷觑了主人一眼,却见主人突然拔下印戒扔给他,再掏出一块令牌丢进他怀里,而后转身继续向马房走去。

 「以后府里的事全jiāo给你决定,就算夫人回头也不准她cha手,若是有麻烦,就用那块令牌挡着,挡不住的话就去找七王爷,你要是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可以叫你儿子来帮忙。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了!」就算有也不敢讲了!

 直到恭送主人骑着飙风像怒矢般地离去后,老总管才敢又愁眉苦脸、又叹气地喃喃唠叨着。

 「真是苦命呀我,原以为有了夫人会更轻松的说,哪想得到却更累了,早知如此」念着念着,没想到更令人头大的事马上又找上门来了。

 「总管、总管,府门外有位姑娘说说」

 自己的唠叨都还没说够呢!一肚子委屈的老总管看下人说得吞吞吐吐,好似存心要试验他的耐心似的,他终于忍不住飙了出来。

 「怎么连句话都不会讲吗?什么姑娘姑娘的,真不晓得你在说什么!」

 在老夫人跟爷面前,他是得必恭必敬地低头哈腰,可除此之外,这黑卫府里可就属他最老大,他爱飙谁就飙谁,谁能奈他何?不过,从另一个着眼点来看,这不也就表示他是最得他们两位宠信的吗?瞧!爷不连印戒都jiāo给他了!

 一想到这里,老总管免不了又得意了起来,语气自然也缓和多了。

 「若是来找人的不会先问问人家找谁吗?」

 下人却一脸为难地yù言又止半天后,才毅然道:「总管,还是麻烦您老人家自己去听听那位姑娘说什么吧!」

 好吧!既然爷把整座府邸都jiāo给了他,而他又是那么忠心的人,累死他也是活该的。

 于是,老总管跟随下人来到了府门口,一眼就瞧见门前站着一位风尘仆仆的美艳大姑娘,正是双十年华的花样年龄,然而,美是够美矣,却有些狡诈傲慢的感觉。

 「请问这位姑娘是」

 大姑娘傲然地抬了抬下巴。「我是你们的夫人!」

 嗄?

 「昨儿个嫁进来的那位是代替我拜堂的」

 咦?

 「所以,我今儿个赶来换回她了」

 耶?

 「懂了吗,老苍头?」

 老老苍头?!

 天哪!爷!您成的这到底是什么葡萄亲呀?怎么麻烦一大串呢?

 不恨此花飞尽,

 恨西园落红难缀,

 晓来雨过,

 遗踪何在?

 一池碎萍——

 苏轼·水龙吟

 一匹雄伟高大的骏马,在自南往北的官道上有如一阵旋风般飞驰而下,马上骑士正是董乐乐,现在,她正快马奔往鸣銮镇,就怕赶不及「热闹」。

 甫始十岁就缠着伯父带她出门,及笄又开始和几个师兄轮流闯dàng江湖,这回头一次独自出门,她并不想再行走江湖徜徉行,也没兴趣游山玩水逛庙会乐逍遥,那些她早八百年前就玩腻了,这会儿她想「玩」的可是真正够刺激、够火辣的「热闹」。

 当然,如果不是这回天赐般的机会,伯父大概永远都不会让她独自出门,更不可能让她去凑那份热闹。

 开玩笑,姑娘家上什么战场嘛!

 这就是为什么她一口就答应伯父的要求的原因之一,不这样的话,她如何能脱得开身呢?

 除此之外,伯父虽然不是特别疼爱她,却非常尽责地在照顾弟弟唯一的遗孤,所以,二堂姊一旦嫁人了,恐怕下一回他的「魔掌」就要伸到她头上来了。她不是不愿嫁,只是还不想嫁,等她玩够了再嫁不行吗?

 当然不行!

 伯父肯定是这么吼回来的,所以,她只好溜罗!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伯父会反对她上战场也不是没道理的,一个姑娘家,尤其是像她这样的姑娘家,那窈窕的身段和凹凸有致的曲线都那么显眼地流露出淡雅迷人的韵致,而她那张清丽的脸蛋儿亦富有另一种令人心旌摇dàng的魅力,尤其是她那双如明澈潭水般深邃的瞳眸,更是闪烁着俏皮活泼的逗趣神采。

 或许她没有大堂姊那股子温柔婉约的味道,也没有二堂姊那般艳光照人,却有她特别的动人风qíng。这样子的姑娘家说要上战场,还真让人怀疑她除了使劲儿去迷倒敌人之外,还能gān嘛?

 被宰?

 呿,少触霉头!

 此刻,正是阳光即将落入群山下的时候,马儿更快速的奔行着,四周的景物宛如波làng般朝后掠退,只不过眨眼间,一人一骑便已驰出了柏林,直下斜坡,狂风般卷向前面的huáng土道,却仍见不到半点人烟。

 看样子今夜她得露宿荒郊了。

 日光熄灭了,月儿挂上天空,虽然满天星辰,却尚不够她快马奔驰,于是,四蹄缓了下来,乐乐开始转头四处张望,瞧瞧哪儿适宜露宿。突然,她瞥见远处似乎有一簇火光,心中一喜,忙策马奔过去。

 夜宿有伴固然令人高兴,最重要的是她什么都行,就是点火不行,明明是火折子一点就着的,可她偏偏就是啥也点不着,只点着了自己的怒火。所以说,在这种荒郊野外能分到火该算她走运了,否则,她就得摸黑睡觉,而为了防止野shòu闲闲没事来拜访,还得拿宝剑当被子盖了。

 可奇怪的是,远远的她就瞧见那火堆是生在一道浅浅的溪流岸边上,而就在那道溪流旁,笔直伫立着一个挺拔有力的颀长身影,明明该听到她的马儿蹄踏声了,他却依然背手背对着她一动也不动,彷佛他是石雕泥塑似的。

 不会是见鬼了吧?

 不过,这边的大胆姑娘一向不信邪,依旧毫不迟疑地驱策马儿趋近到火堆旁停下,然后下马又瞧着那条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喂!分个火可以吗?」

 她自认嗓门不算小,彼此的距离也算得上满近的了,怎么样对方也该有点反应才对吧?可除了那人一袭黑衫下摆微微地随风飘拂着外,那家伙竟依然动也不动。

 乐乐不觉皱了皱眉,随即上前两步,提高嗓门再问一次。

 「喂、喂!你听到我说话了吗?借个火可以吗?」

 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乐乐狐疑地再上前两步。「喂!你到底听到我说话了没有哇?」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很不高兴地,乐乐又上前两步,那人已经在她伸手可及之处了。「喂!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呀?」

 静静的,只有风儿低喘的呻吟。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乐乐真的很有那种伸手去摸摸对方是不是某人故意放在这里戏弄人的雕像的冲动。

 「拜托,就算你是聋子好了,也得告诉我一声嘛!」

 那人依然一动也不动,搞不好真的是雕像耶!

 有点火大了。「搞什么鬼呀?你到底是人还是鬼,或是聋子还是哑巴?麻烦你通告一声好不好?」

 蓦然,火堆中爆出一声僻啪响,仿佛这就是给她的回答,乐乐不由得暗暗咽了口唾沫。

 不会吧?真是雕像?或者是

 从背脊底端突然泛起了一阵凉意,犹豫了一下,她终于忍不住迟疑地伸出手去,没想到就在她的手将碰未碰到对方的衣衫之际,对方却突然上前一步避开她的手,并猝然回过身来,吓得乐乐两腿一抖,差点跪了下去,还qíng不自禁地惊喘一声,踉跄连退三大步,甚至连宝剑都唰一声抽出来了。

 「你你你人吓人会吓死人你懂不懂呀?你这样」她突然又噎住了语声,继而呆呆地望着那人失了神。

 她不是没见过男人,圆的、扁的、方的、三角的,还有什么风度翩翩、俊美潇洒的美男子都可用成打计算了,可就是没见过像这样令人移不开眼的男人。

 那人的身材是修长挺拔的,容颜是削瘦俊朗的,宽坦的前额,浓密而斜飞入鬓的双眉活像两把倒挑的刀,还有挺直的鼻梁和弧线优美的唇,在高雅中却又显得如此令人难以捉摸的桀骜不驯,那独树一帜的气质实在教人怦然心动。

 唯独他那双凤眼黑亮莹澈,却冷峻寒酷得宛若万年寒冰,又蕴含着一种无可言喻的落寞与孤独。因为紧抿着而形成两边微微下垂的唇角,更有一股孤傲又倔qiáng的意味,如山般沉稳,像海般浩瀚,更有若响尾蛇般狠毒无qíng。

 他身着一袭黑色劲装,外披黑色长衫,足登黑色快靴,浓密的黑发随意地以一条皮带在背后系成一束,齐额再用一条寸许宽的黑发带勒住,黑发带正中间有一块奇特的黑色猫眼玉。他一身的黑,一身的煞气,黑得让人颤抖,酷得教人骇然屏息。

 此刻,他正用那双深沉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她。「你想gān什么?」他的声音非常低沉,又带点磁xing的浑厚。

 「嗄?啊!」终于回过神来了,乐乐不由自主地吁了口气,可还没吁完,那股子气恼却又忙着跑回来了。

 她想gān什么?!

 什么跟什么嘛!她刚刚讲了大半天都被谁听去了?

 小嘴儿一嘟,乐乐气呼呼地把剑一收,腰身儿一扭,就兀自跑到火边的大石块上坐下,若无其事地伸出两手烤火,再也不看他一眼。

 姑娘就是要用你的火,怎么样?

 那人却没再说什么,只是又凝视她片刻后,也在她对面另一块更大的石块上坐下。

 乐乐两颗眼珠子悄悄偷觑着他。又过了片刻后,当他就着水囊喝水时,乐乐还是忍不住又说话了。

 「喂!我叫董乐乐,你叫什么?」

 没想到那人又变成哑巴聋子了,不但瞄也不瞄她一下,甚至好象没她这个人似的,自顾自从地鞍袋里拿出油布包摊开,赫然是一只风jī、半只卤鸭、熟火腿和两块厚厚的锅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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