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你也有你自己的公司?”劲爆,看他斯斯文文的,又瘦弱多病,好像只是个养尊处优的富家贵公子,可能连“工作”到底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居然也会有他自己的公司?“是挂你的名字吧?”
这么看不起他?
瞥她一眼,聿希人放下刀叉,端起红茶来啜饮。“不,是我独资成立,自行经营的公司,跟爷爷毫无关系,事实上,我的公司比爷爷的公司更赚钱……”
“那么厉害?”关茜更吃惊了。“不会是什么财团之类的吧?”
聿希人失笑。“当然不是,我所拥有的只是一家小小的公司,公司上下全部职员加起来--包括清洁工在内,不会超过三十个人,没有高楼大厦的办公室,也没有半家分公司,哪里会是什么财团。”
既然他的公司都这么“小”,赚的钱又比聿爷爷的公司多,那么,聿爷爷的公司应该也大不到哪里去吧?
“可是--”关茜微眯着眼,总觉得他的话里似乎有些不台理的地方。“一家‘小小’的公司,又怎会有办法每年捐出一亿欧元给慈善机关?”对,这就是最不合埋之处。
聿希人耸了一下肩,放下红茶杯,再拿起刀叉来继续用餐,好像没听见她的问题似的。
耶,竟敢给她装聋子!
“不会是你跟欧洲贵族有什么关系吧?”
“别扯了,怎会有!”
“……黑手党?”
聿希人差点喷出嘴里咀嚼一半的玉米粒,哭笑不得。
“太离谱了!”
“那是……”
“总之,”怕她说出更荒唐的猜测来,聿希人抢着先开口,“按照爷爷和奶奶当年的婚约协定,”硬是把话岔开了。“由于爷爷的公司是由查塔斯家族资助而成立的,因此如果我死了,又没有儿子,查塔斯家族就可以分去爷爷的公司一半股权。但我的公司是属于我个人的,与爷爷的公司毫不相gān,查塔斯家族无权分享,除非我的遗嘱jiāo代要分给她们,可是我没有,我要留给我表哥,所以……”
“所以你姨婆她们才会急着要你和安妮娜结婚,”关茜流利的接下去说。这么一来,她们不但可以分到你爷爷的公司一半股权,你的老婆和孩子也可以继承你名下的遗产,就算没有孩子,妻子也可以分得丈夫一半财产,总而言之,你们祖孙俩的财产她们至少要一半就对了。”
聿希人轻叹。“对。”
“那她们为什么现在才来?”应该早就巴过来了才对吧?
“因为我这次发病的事,爷爷设法压了下来,不想让她们知道,就是担心会发生这种事,可惜……”聿希人苦笑。“不能瞒到最后。”
“只要有钱,什么事查不到。”关茜咕哝。“那明天她们会让你离开吗?”
“不太可能会,不过,爷爷会设法骗她们出门,我们就可以乘机离开了。”
“最好像你说得这么简单!”
真是,典型的豪门家族争产内幕,有钱人的日于也不太好过呀!
楼下的“热闹”一直持续到晚餐时间,佣人再送来关茜和聿希人的晚餐,两人再一起用过餐后,聿希人便回房去了。
睡前,关茜又检查了一下行李,幸好她不爱打扮,需要带的东西并不多。
“OK,这样应该够了,其他有欠缺的,路上再买就行了!”
她自言自语地拉上拉链,把行李放置在房门边,正待上chuáng睡觉,门上突然传来几声敲响,她顺手开门。
“咦?聿小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我……”聿邦婷犹豫一下。“呃,我可以和你谈一下吗?”
“可以啊,请进。”
关茜后退一步好让聿邦婷进房,然后两人坐在窗前的茶几两旁,关茜静待对方开口,而聿邦婷却望着关茜发起征来。
虽然到医院上班时,关茜总是会换上老处女的造型,但一回到聿家,她就会回复“幼齿”本色--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生,一想到表哥会喜欢这种活泼又qiáng悍的小女孩,聿邦婷就觉得十分困惑。
在她以为,像表哥那种斯文内敛的成熟男人,喜欢的应该是像温静秋那种温柔恬静的女人,但表哥却选择了关茜,她实在无法理解。
不过,只要是表哥自己的选择,他们都要想办法替他完成。
“呃,我还是直说吧……”
最好是,她最讨厌拐弯抹角了。“请说。”
聿邦婷吸了一口气,“虽然表哥拒绝接受任何治疗,但还是请关大夫尽量延长他的生命。”语气慎重地说出请求。
关茜拧起眉头。“不接受治疗要如何延长生命?”
“你是医生,一定有办法吧?”
这是什么话,她又不是神仙!
关茜头痛地揉揉太阳xué。“为什么?”会特别这么jiāo代,一定有原因的吧?
“因为……”聿邦婷刻意压低了声音。“我们还在想办法。”
想办法?
不管治不治疗,时间都拖不久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可想?
“我不懂,想什么办法?”关茜纳闷地问。
聿邦婷犹豫一下。“我们知道有一个人,不管是什么绝症,他都有办法治愈,我们正在找他。”
MyGod,她说的不会是什么奇迹治疗者吧?
关茜忍不住翻了一下白眼。“你相信这种事?”
“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我们真的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聿邦婷十分坚持这项说法。“只不过他每一年只治疗一位病患,而且除了他是个中年男人之外,他的名字、住处,甚至国籍,我们都不知道,虽然机会不大,但我们要尽力到最后一刻,所以,拜托你让表哥拖久一点好吗?”
关茜颓然垂首,彻底无言。
这种事她并不是第一次碰到,病人的家属舍不得亲人离开,总是不死心的要坚持到最后一秒,遍寻各种偏方与旁门左道的疗法,一心祈求奇迹的降临,但结果总是令人心碎,该走的人还是走了。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奇迹,要真有,这世上就没有半个死人了!
“好吧,我会尽力。”这是安慰家属的公式回答,而事实上,除了减低病人的痛苦之外,她根本尽不了什么力。
“太好了,谢谢你!”
聿邦婷欣慰地直道谢,谢得关茜很心虚,她的医术的确是顶尖的,这是当仁不让的事实,但,她真的不是神仙啊!
“不客气。还有其他事吗?”没事的话,请快快走人,她要自我忏悔一下。
“呃……”聿邦婷两眼飞开,不太自在地咳了一下。“有。”
见聿邦婷的样子好像比她更心虚,不知为何,关茜突然有种祸事即将临头的预感,背脊悄悄泛上一阵凉意。
“请直说。”
“关大夫,你知道……”聿邦婷又咳了咳。“我表哥喜欢你吗?”
的确够直接!
“啊……”换关茜咳嗽了,而且咳得很厉害,大概是肺癌末期,也许待会儿她应该先替自己诊断一下。“大概……知道吧!”
“那关大夫你呢?”聿邦婷小心翼翼地再问。“你喜欢我表哥吗?”
她喜欢他吗?
请暂停,这位聿大小姐为什么这么问?她说的喜欢是那个喜欢吗?如果是,不管喜不喜欢,又关她什么事了?
关茜狐疑地盯住聿邦婷,想看出对方到底有何“yīn谋”。
“温小姐呢?”如果她没jīng错,聿希人口中的“未婚妻版本”应该是温静秋同学吧?
“静秋?”聿邦婷征了一下,继而黯然苦笑。“静秋的确喜欢表哥,从十七岁那年到现在,整整七年了,可惜表哥对她一点感觉也没有,她曾主动提出要为表哥留下个孩子,也被表哥断然拒绝了,我想,在表哥眼里,静秋和我一样,只是个妹妹而已。所以……”
她迟疑着。“呃,老实说,我表哥是个十分内敛的人,长这么大,他不但从没jiāo过女朋友,甚至没见过他特别注意过哪个女孩子。只有你,他喜欢你,不,他爱你,每一个人都看得出来……”
说到这里,她又开始踌躇了,但只一刻,她就决然地捉住关茜的手,低声下气的央求。
“表哥只剩下半年时间了,能不能请你让他品尝一下真正的恋爱滋味?”
咦咦咦?恋爱?
慢着,慢着,请再定格一下,他?她?恋爱?
关茵顿时傻眼。“欸?”
“我知道这要求很过分,可是……”聿邦婷眼眶红了。“表哥才……才二十七岁,真正的人生才刚开始就要结束了,他还没品味过恋爱的滋味,他的人生完全是一张白纸,所以……所以……”
捉住关茜的手更使力。“请你成全他好吗?只要你愿意,无论你提出任何要求我们都答应,甚至要聿家所有财产都可以……不,不!”
见关茜愀然变色,聿邦婷慌忙改口。
“请不要生气,我不是要侮rǔ你,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我……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只要……只要能够让表哥去世时少几分遗憾,多几分满足,我们什么都愿意付出……”满眶泪水终于滑落下来,“真的,什么都愿意……”她垂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一瞬间的气恼消逝于无形,关茜不生气了,因为她能谅解聿家人的想法,他们只是不顾一切要让聿希人在人生最后一段旅途中得到满足,她实在无法责怪他们。
可是,这种事……这种事……“呃……”关茜无措地猛搔脑袋。“让我考虑考虑好吗?”
猛然抬起脸儿,聿邦婷惊喜的直点头。“好,好,你考虑,你愿意考虑就好,谢谢你!谢谢你!”
稍后,聿邦婷离去,关茜躺在chuáng上辗转反侧,良久无法入睡。
啧,居然是这种“yīn谋”,说过分嘛其实也不算太过分啦,应该也不难办到,只是不合她的xing子;说要考虑也是要考虑如何拒绝,不管是真是假,她都不赞成拿感qíng这种事来“玩”,可是,一想到聿希人只剩下不到半年生命,她迟疑了。
为什么迟疑呢?
又不是没碰过这种事,以往她都能够断然拒绝,毕竟,她早已学会铁石心肠,拒绝这种事并不难,那么,现在为什么迟疑了呢?
因为她也是喜欢他的吗?
她困惑地埋头苦思,想呀想、想呀想,不知过了多久,倏忽,一抹奇异的qíng思自脑际一闪而过,虽然快得抓不住,但已足够让她察觉到,似乎有什么重要症结被她忽略了。
是什么呢?
为了让孙子能够顺利出发,聿爷爷特地将查塔斯家那三个女人骗出去吃午餐,他们的轿车一离开,聿希人和关茜就急急忙忙拎了行李出门。
一见他们yù待搭乘的jiāo通工具,聿希人还不觉得怎样,毕竟是在富豪之家长大的大少爷,什么没见识过,但关茜可不是,虽然父母在世时,关家也算是有钱人,生活十分富裕,不过还是跟所谓的富豪差了好大一截,没机会让她品尝到何谓奢华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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