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笼里的暹逻猫(下)_古灵【完结】(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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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时代,女人说一万句话都比不上男人说一个字有用。

 不过最可恨的还是居奈他们那几个,一个比一个狠毒,明明已被埃米尔得知他们的计画,他们却还是不死心的继续策画谋杀计画,而他们也够厉害,总是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一再下手,又让人家抓不到任何把柄。

 这一切直到十年后才终止,不是因为埃米尔终于被他们害死了,而是因为……

 「埃米尔。」

 「嗯?」

 「你不能想点办法吗?这样战战兢兢的过日子,太可怕了!」伊德闷闷地咕哝,他已经没胃口吃什么晚餐了,抢来葡萄酒拚命往肚子里灌,一边抽鼻子。「呜呜呜,我想回家!」

 「放心,放心!」雪侬忙道。「这一次失败,往后咱们府里的仆人们一定会格外谨慎,加倍小心,居奈他们无法在我们的宅邸内下手,只好改在外面动手,你们出门时小心一点就好了!」

 两双眼一起瞪住她,她缩了一下脖子。

 「好嘛,好嘛,你们都不用小心,有我在,什么都不必担心了!」

 两双眼继续瞪住她,她翻了一下眼,耸耸肩,拿起汤匙。

 「算了,你们继续喝酒,我喝汤!」

 半个月后,伊德的父亲病倒了,埃米尔叫伊德回去探望父亲,并接管葡萄园,不用再回巴黎来了,伊德立刻溜之大吉,跑得比飞还快。

 男人比女人更怕死,再一次得到明证。

 星期五晚上,雅克回来度周末,星期六一大早,他就撞进二楼的小书房里,挥挥手请女管家先出去,待会儿再回来继续报告。

 「妈咪,请问你怎会知道他们要在爸爸的葡萄酒里下毒?」

 雪侬默不吭声,一手继续忙着记帐,一手拉开油屉取出伊德的纪录本扔到雅克前面,雅克狐疑的打开,看了两页后就开始惊呼。

 「耶,有这种东西我怎么不知道?」

 「艾克索爷爷是伊德的曾曾曾孙子,他给我的。」

 「咦咦咦,真的?」

 「废话,当然是真的,你认不出伊德叔叔的笔迹吗?」

 厉害,难怪妈咪都能事先预测到爸爸何时又要遇上危险,这点他们总是想不透,还以为妈咪有超能力呢,原来是有这种东西。

 「可是,伊德叔叔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去做这种纪录?」

 「不是无缘无故,是我叫他记录的。」雪侬漫不经心的说,一边翻开另一本帐簿察看。「不要告诉你爸爸,不然他要是问起来,看你怎么办!」

 雅克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好几圈,蓦而咧开狡猾的顽皮笑容。「没问题,我绝不会说!」事实上,是他不能说,因为爸爸不知道这件事,所以他不能说。「那伊德叔叔那边呢?」

 「早就jiāo代过他了,不许他告诉任何人有这种纪录,包括你爸爸在内。」

 「伊德叔叔肯听你的?」

 「我告诉他如果敢说出去,以后就别想喝咱们康帝酒园的葡萄酒。」

 雅克失声大笑。「致命的威胁!」

 雪侬终于抬起头看他。「是你爸爸叫你来问我怎么会知道有人要下毒的吗?」

 雅克装了个鬼脸。「不然你以为是谁?」

 「那你打算如何回答他?」

 「很简单,就说妈咪也不肯告诉我。」

 雪侬点点头,低头再把自己埋进帐簿里,但雅克好像还有疑问尚未问清楚,依然赖在书桌前不走。

 「妈咪。」

 「嗯?」

 「你适应了吗?」

 「适应什么?」

 「这里的生活啊!」

 「早就适应了。」

 「那,习惯了吗?」

 静了一下,雪侬又抬起头来,一脸困惑。「适应,习惯,有什么不同吗?」

 上半身趴在书桌上,雅克猛点头。「当然不同,适应就是妈咪知道该如何在这里生活了,习惯则是妈咪觉得在这里生活跟在二十一世纪生活一样愉快自在。」

 「是吗?原来有这种分别。」雪侬喃喃道,然后认真想了好半晌之后才开口回答他。「其实在哪里生活都一样,有愉快的时候,也有不愉快的时候,在二十一世纪,不愉快的时候,有家人安慰我,至于在这里呢……」

 她笑着揉揉雅克的脑袋。「别看你爸爸老是严肃着一张脸,其实他是个很温柔贴的男人,他爱我、关怀我,也很包容我,女人要的就是他那种好丈夫。但最重要的是,我爱你爸爸,真的很想陪在他身边一辈子,我想这些就够让我习惯这里的生活了!」

 「那自在呢?妈咪在这里生活自在吗?」

 「自不自在是自己决定的,如果太在意他人的眼光,在哪里都不自在,不要在意他人的眼光,在哪里都很自在。我愿意配合这时代的生活习惯,但也有我自己的坚持,只要能够在两者之间找到平衡点,我就可以不在意他人的眼光,自在的过我自己的生活了。」

 「那么,妈咪找到平衡点了?」

 「早就找到了!」

 「所以,习惯了?」

 雪侬颔首,「早习惯了!」再狐疑地扬起眉毛。「你问这些到底要做什么?」

 雅克嘻开一嘴假笑。「我怕妈咪不习惯,然后说不想来这里了,那我怎么办?到底要跟谁?在两边来回流làng?」

 「少鬼扯了!」雪侬笑骂。「我还担心你不习惯呢!」

 「我?」雅克真的笑了,转身朝书房门走去。「还没出生,我就习惯啦!」

 片刻后,一楼大书房里——

 「……妈咪就是这么说的,所以啦,只要爸爸对妈咪多表现一点温柔体贴,妈咪就不会想回去了!」说完了,雅克自己倒杯酒犒赏自己,很得意自己的表现,两边都很老实,也两边都有所隐瞒。

 双面谍大概就是像他这样。

 「是吗?」埃米尔喃喃道,唇边不觉勾起一抹兴奋的笑意。「她已经习惯了?真的习惯了?」

 「对,对,早习惯了!」

 埃米尔闭上眼,深深吐出一口气,再猛然睁眼,一把抢来酒瓶也倒杯酒来庆祝一下。

 第二个目标也达成了!

 「爸爸。」

 「嗯?」

 「放心了?」

 「是,放心了。」

 「不再担心妈咪老想跑回去了?」

 「不担心了。」

 「那么……」

 「什么?」

 「请爸爸别忘了还有第三个目标。」

 话说完,埃米尔的笑脸僵住,雅克也哭丧着小脸。

 「第三个……目标?」

 「对,第三个目标,也是最困难的目标!」

 「……不,不是困难。」

 「说得也是,不是困难,而是……」

 呜呜呜,还要好久好久啊!

 伦敦有所谓的社jiāo季,但巴黎几乎一年到头都是社jiāo季,邀请函满天飞,对无聊的社jiāo活动向来没多大兴趣的雪侬来讲,这实在是一件颇令人头痛的困扰。

 虽然她是个天xing活跃,随时都生气勃勃,几乎片刻都安静不下来的人,但她并不是爱玩爱热闹,而是爱忙碌,那种真正在做事的忙碌,念书、记帐、摘葡萄、做家务,gān苦工都行。

 要她làng费时间在永无止尽的宴会、舞会和歌剧里,她实在不明白有何意义。

 幸好,几个月磨练下来,她终于学会了婉拒的最顶级学问,哪些人的请柬就算快病死了也非得爬去参加不可,哪些人的请柬可以置之不理,直接扔进垃圾桶里,又有哪些人的请柬可以在无聊的时候去逛逛,她也可以分得很清楚了,于是,她的生活开始轻松下来,属于自己的时间也逐渐增加了。

 但另一方面……

 「今晚的化妆舞会,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一过午夜,我们就可以溜了。」

 「那么,我建议你多准备另一套衣服,还有,请带上你的手枪以防万一。」

 奇怪的建议,但埃米尔一句话也没多问,默默的再去准备另一套衣服,还有手枪。

 自从葡萄酒事件之后,几乎每个月雪侬都会在某个奇怪的时间里提出某个奇怪的建议,刚开始埃米尔还会问一下,但几次下来,他已经懒得问了,反正答案都一样,又是居奈的完美计画。

 完美得令人抓不到证据,也很完美的失败了。

 翌日早餐桌上——

 「请不要动!」

 静默片刻,埃米尔慢慢地从报纸后面歪出脑袋来,见雪侬眯眼专注的看着报纸背面的新闻,他不敢动,直到雪侬看完新闻拿起面包抹果酱,他才敢放下报纸。

 「什么新闻这么惹你注意?」

 「昨夜化妆舞会里的客人在回家时遭抢劫,差点被杀死。」

 「然后?」

 「他的衣服跟你昨晚穿的第一套衣服一模一样。」

 又是片刻的沉默,然后,埃米尔若无其事的拿起刀叉吃早餐。

 「你今天有任何需要赴会的邀请函吗?」

 「没有。你呢?」

 「也没有。」

 「要去公司?」

 「不用。」

 「那我们下午去骑马?」

 「侧骑?」

 「跨骑。」

 「……」

 「好啦,好啦,那我们练剑可以吧?」

 「可以。」

 正常的剑,他不许,但木剑,随她爱怎么练他都奉陪,只要她不露出大腿来就好。

 不过,他们连拿剑的机会都没有,才刚用过午餐,问题就一窝蜂涌上门来了。

 「先生,夫人。」

 正待上楼换衣服的埃米尔和雪侬一起回过头来,希金恭恭敬敬的伫立在眼前。

 「什么事?」

 「子爵夫人来访。」

 「姑母?」埃米尔怔了一下。「她来gān什么?」

 「还有伊莲娜夫人。」

 「伊莲娜?」雪侬皱了皱眉头。「她又来gān什么?」

 埃米尔与雪侬相对一眼。

 「一起去?」

 「我怎能不去!」

 女人就得由女人来应付,光靠埃米尔的气势是不够的,毕竟他们是亲戚,埃米尔对亲戚总是会退让几分。

 然而片刻后,当他们一看清会客室里的qíng形,雪侬立刻捉住埃米尔,不给他机会表演临阵脱逃的艺术,又坏心地推他往前,想送他出去做前锋战的pào灰兵。

 要逃命当然是她先逃,他怎能跑第一名!

 但埃米尔坚定的卓立于会客室门口,两脚牢牢的钉在地上,半步也不肯再往前了,雪侬推他不动,只好一手紧紧抓住他,一边打量会客室内所有客人,猜测她们究竟遇上了什么麻烦?

 但见子爵夫人气势汹汹的占据在会客室中央,脸色铁青,好像刚出炉的青铜,还在冒烟,不过这也不算什么,生气的女人跟她大吵一架也就是了,最后总会吵出个结果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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