伫立在一旁的官则勋上看见官秋霞就诧异地问:「你怎麽跑到前面来了?有什麽事吗?」
「没什麽,只是有位来帮佣的姑娘掉了这东西……」官秋霞举起手中的物品。「我想是不是……」
刘季寒不经意地瞥来一眼!旋即脸色大变地冲过去抢走官秋霞手中的东西。「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那是一把小小的,鉴赏用的匕首,jīng雕细琢的刀柄上缀满了各色七彩宝石,若细细端详的话,可以看出上面很巧妙地嵌出了一个「秋」字,另一面则是「子」字。这是他父亲在他出世那年特地命人打造的,没想到不小心让汝宁瞧见了之後,就被她「没收充公」,她一向都是学当地人一样把它配在腰间的。
官秋霞瞧见他脸色不对,便也忙著回道:「适才我们在回廊边聊天时,有位姑娘就蹲在我们前头不远处拔糙,你们离开後!我看她好似就要昏倒了,於是过去扶了她一把,本想让她到里头躺一躺的,没想到她却慌慌张张的就往後门跑了,这就是她还落的,所以我想……」
话还没说完,刘季寒便飞身往後院去了。
官秋霞愣住了,官则勋则若有所思地望著他消失的方向。
「霞儿,你看清了那位姑娘的模样吗?」
官秋霞困惑地点点头。「爹您不也瞧见了吗?不就跟这儿的姑娘们一样的穿著打扮吗?」
「我没注意。」官则勋说:「你确定是这儿的姑娘?」
「是啊!是来这儿帮忙打扫的当地姑娘,可是……」官秋霞迟疑了一下。「我总觉得她跟别人不太一样,好像有种很特殊的气质……我也说不上来,反正,虽然她的打扮和这儿的姑娘一般模样,可是感觉上就是不太像这儿的姑娘,甚至……甚至也不太像咱们中原汉人的姑娘家。」
官则勋不由得皱眉。「那……她看起来既憨又傻吗?」
「不会!」官秋霞这回很肯定地用力摇了摇头。「绝对不会!她一看就是个很慧黠灵敏的姑娘,既不憨也不傻!」
官则勋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听说裴家大小姐是以憨傻出了名的!所以……」
再一次话没能说完,这回是人影一闪,刘季寒又突然出现了,而且,他手上还横抱著一位姑娘。
「呀!就是她!」官秋霞惊呼。
「贤侄,你认识这位姑娘吗?」看他把人都给抱回来了,应该是相识才会如此吧!
「是拙荆,」刘季寒满脸焦虑之色。「是否有地方可以让她躺一下,再叫人找个大夫来帮她看看,她的脸色真的很难看。」
「啊!是姊姊!」官秋霞闻言,忙领著他往後面去。「来,快把姊姊抱到我房里去,那儿已经整理好了……爹,您快去请个大夫来呀!」
就在那一刻里,从刘季寒忧心仲仲、惴惴不安的神qíng上,官则勋了解了一件事实,刘季寒非常喜爱他的妻子!
☆☆☆
啊!冰淇淋!
「我的!」大弟吼了一声就抢去了。
啊!百吉冰!
「我的!」二弟不落人後,也抢了去。
啊!绵绵冰!
「我的!」妹妹噘著嘴也伸手抢了走。
啊!雪糕!
「嘿嘿嘿!」三弟已经一大口咬了下去。
啊!甜筒!
「我们的!」
不是吧?爸妈,连你们也来跟我抢?至少让我一样嘛!人家快热死、快蒸发了啦!哪、哪!一口就好、一口就好了啦、啦、啦、啦、啦、啦……
「汝宁、汝宁,醒醒、醒醒!」
咦?
汝宁蓦地睁开眼,发现眼前不但没有冰淇淋、百吉冰,而是一个火辣辣、气呼呼的男人,一个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男人,一个……
「你在搞什麽鬼?」那个男人怒气腾腾地低吼。「叫你不要来,偏要偷偷跟来,你看看,承受不住了吧?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怀有身孕了吗?竟然还敢如此乱来!要是出了什麽差错怎麽办?」
怀孕?
鬼扯,她怎麽会怀、怀、怀、怀……她怀孕了?!
汝宁倏地瞠大双眼瞪著眼前的男人——直到前一秒,她才刚想起原来他是她在唐朝的老公,也就是那个害她chuī不到冷气、吃不到冰的坏男人,虽然这也是她自找的,不过,有得赖就赖!反正她本来就姓赖嘛!
嗯!原来是她怀孕了,难怪总觉得怪怪的,一天比一天不舒服……吱!
真倒楣,什麽都记得,就是忘了带避孕药,否则就不会这麽快就中奖了!她徐徐移开视线到一旁的官秋霞和官则勋脸上绕了一圈又转回来,而後慢慢坐起来靠在chuáng头,看著那个依然怒容满面的唐朝丈夫暗暗叹息。
他就只会这样怒瞪她,从来没有用注视官秋霞的那种温柔眼光瞧过她半次,她心里酸溜溜地暗忖著,也难怪啦!他本来要娶的就是温柔的官秋霞,她才是半途杀出来的「第三者」,而那个被她占据去大老婆位置的官秋霞偏偏又是那麽无可挑剔的善良温柔,在这种qíng况下,她有什麽立场反对让他娶官秋霞回家?
没有!
汝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真的搞不懂,若是硬要她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无论那个「别的女人」有多优,要是天天都得喝乾醋,她又哪能像那封信上所写的幸福到哪里去呢?
见她久久不语,刘季寒脸上的怒意消失了,担忧取而代之。「汝宁!你觉得怎麽样,还好吗?」不会是热傻了吧?
汝宁淡淡地瞟他一眼。「很好,非常好,好得很,好得不能再好了!」
刘季寒皱眉。「你怎麽了?」
汝宁耸耸肩,随即侧身躺了下去,她背对著刘季寒说:「我好累,想再躺会儿。」
这可不是掰的,她真的是热昏头了,这会儿,连注意力都很难集中了,更何况是思考这麽复杂的事。
刘季寒沉默了一下,而後轻柔地摩掌著她脑後的头发。不晓得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怎麽觉得他似乎好温柔好温柔?
「大夫说你需要多休息几天,我们就暂时借住在这儿,等你复元了再回去,顺便……顺便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一下。」
汝宁心头一痛,她知道他要处理什麽事。为什麽不能先给她一点时间想一下呢?是因为他太喜欢那个温柔的官秋霞吗?
她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为什麽要来到这儿了!
☆☆☆
清晨时分,一条踉踉跄跄的身影悄悄加入一群正要离开伊州的商旅队,一个好心的汉人让她坐在他的马车後面,教她颠颠簸簸地吐了好几次。
她不要留在那儿,汝宁昏昏沉沉地想著,她不要留在那儿看著他娶妾,然後带著她和新妾回去原该是只属於他们的家。她要先回家,要先回家好好想想她到底该怎麽办?只有在她的地盘上,她才能够安心思考,在那女人那儿,她根本无法转动脑筋,只要一想到他们可能就在她的房门外卿卿我我,她就觉得心痛、头痛、全身都痛!
随著日头缓缓往上爬,她整个人也逐渐失去知觉,她最後意识到的一件事是马车突然停住,跟著是一阵惊天动地的怒吼尖叫喧嚣,还有刀剑jiāo鸣,并夹杂著惨号声,之後,她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
当乔守卿看见刘季寒气急败坏地独自一人冲回来时,他就知道qíng况不妙了,恐怕是他派人传讯传得太慢了。
「汝宁回来没有?」刘季寒著急地问。
乔守卿心一沉。「还没有。」
刘季寒面色一惨,转身立刻又要冲出去,乔守卿及时一把抓住他。
「等等,无论你是不是要去找她,你最好先看看一些东西再决定比较好。」
「放开我!」刘季寒怒吼。「她现在需要我去救她,要是晚一点就来不及了,你还不赶快放开我!」
「不,子秋,」乔守卿却非常坚持。「你必须先看看夫人留下来的东西,之後也许你就会知道该到哪里去找她,也或者……或者根本不必找她了。」
刘季寒骤然停止挣扎。
「什麽意思?」
「跟我来看看就知道了。」
乔守卿拉著他往後院飞奔而去,不一会儿,他就将刘季寒拉进他的房里,而且把门紧紧关上後,才回身严肃地看著刘季寒。
「你知道以前都是夫人整理自己的房间的,但因为夫人不在,又不知道这回你们要多久才会回来,所以,我就亲自去看看有什麽秽物需要先清除,顺便整理一下。没想到却发现了一只老鼠,我想,夫人可能不太喜欢,所以,就设法要抓到那只老鼠,结果……」
他转身到chuáng底下拖了一个扁平的箱子出来放在chuáng上,「我又发现了这个,」再从枕头下面掏出一张写了一半的信纸和一张小小的「画像」。「还有这些,我相信都是属於夫人的。」
刘季寒先是诧异地看著、摸著那个奇怪的银色箱子!不知道是什麽质料,也不知道是什麽用途,有锁,却看不出来是什麽锁。而後,他拿来小「画像」一瞧,更是震惊地瞪大了眼。
「这……这……这是她吗?」
「看看後面,子秋。」乔守卿提示道。
刘季寒连忙翻过来一看,上面有数行细小娟秀的字,而且是蓝色的。
未来的我?
过去的我?
天使之翼展翅飞翔,
奇迹之光超越时空,
未来的我回到过去,
过去的我来到现在。
天使若再展翼,
奇迹之光再现,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刘季寒心头一冷,忙展开信纸阅览子秋相公: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相信我已经离开了,请不用找我,因为你是不可能找得到我的。
我早就决定了,如果你真的要娶妾的话,在你娶妾的那一天,我就会离开你回到我的世界,而且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原本就是为你而来的,如今,我也是为你而离开,因为我无法忍受和别的女人共有一个丈夫……
这信只写了两小段,但其中的含义已是非常清楚了,刘季寒突然明白,这就是他到伊州的前一天晚上她所写一半即藏起来的信。
难到她真的离开他了吗?
「不!」刘季寒突然低吼出声。「她不是自己离开我的,这信才写到一半不是吗?而且,根据我所得到的消息!她是被抓走的!」
「被抓走的?」乔守卿骇然。「谁有那麽大的胆子敢抓走大将军夫人?」
「咄陆。」刘季寒神色yīn森地说:「今儿个一大早我发现汝宁不见了之後,我就先在伊州城内四处询问,许久之後,才问到汝宁随著往北道的商旅队……」
「北道?为什麽是往北道?」乔守卿诧异地问。
刘季寒轻叹。「昨儿个下午她晕厥过,jīng神很差,大夫说她怀有身孕了,我想她……她的神志可能仍然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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