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书槐诧异地看着那对男女朋友在信息广场前起了小小的争执,不觉拉长耳朵更仔细地聆听着。
「我已经给过你了,就在昨天,我跟你提分手的时候,但你……」
「不,这不公平,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妳就这样说一句分手就要分手,我不能接受!」
他在耍赖皮吗?
再一次,唐书槐忍耐不下去了,迅速下车走向他们。「那你想怎样呢?」一样是在街灯下,他止住脚步。「勉qiáng一个不想继续跟你jiāo往的女孩子继续跟你jiāo往,她不开心,你也不会开心,双方都痛苦,然后呢?」
闻言,那个斯文男孩子张着嘴,说不出话了,回过头去看着裴璃好一会儿后,方才沮丧地颓下脑袋,默默地转身离去了。
于是,唐书槐转向她,贪恋的眸子注定在她脸上。
「很晚了,快回家去吧!」虽然心内不舍,却不能不这么说。
「好,谢谢。」
一样那么灿烂辉煌的笑容,看得他一时呆住了,旋即用力甩了甩头。
不,他真的不能再继续沉溺下去了,他应该要立刻走开,从此再也不要来等她了。
即使如此,他也不能真的立刻走开,因为这条马路一过晚上九点,人车就很少了,孤身女孩子走在这条路上是相当不安全的,他必须看着她安安全全地到达十字路口才能够安心。
于是,他斜倚在车旁,默默注视着她到达十字路口后,才放心的上车离去。
一路驶回家的路途上,他始终若有所思地瞪着前方道路,直到家门前,他才又无奈地长长叹了口气。
第N万次,他提醒自己应该要收心,不能再继续沉沦下去了,可是……
他已经收不回自己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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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正是一般公司行号下班时间,辛苦了一整天的上班族迫不及待地从办公大楼内涌出来,唯有一个人,匆匆穿过人群进入大楼、进入电梯,再匆匆走出电梯,进入自己的办公室,连秘书跟他打招呼,他都没回应。
林秘书狐疑地考虑了一下,还是打内线通知副总经理,老总来「上班」了,而且神色不太对。
曹正廷急忙走出自己的办公室,又自行开门进总经理的办公室。
「书槐,你……咦?」话刚起头便被一阵奇怪的咻咻声打断,他慌忙冲上前帮唐书槐弄好气喘吸入剂,「好了,来,吸!」之后,他扶着唐书槐坐到沙发上,再进套房里拿了条毯子为唐书槐盖上,然后忧心地打量唐书槐更显白蜇的脸色。「好点了吗?需要再吸一次吗?」
唐书槐双眸紧闭,待呼吸逐渐顺畅并平稳下来后,他才睁眼摇了摇头。
「好,那么……」曹正廷这才把吸入剂收好,放到一旁的矮桌上。
「告诉我,到底是哪个该死的浑蛋让你这么烦恼的?」他知道唐书槐一出生就有严重的气喘病,但当过兵之后就很少发作了,除了在冬季寒流来袭,以及季节变换之际,因为温差大比较容易引起咳嗽之外,也只有在压力过重,jīng神上难以承受的qíng况下才会引发哮喘的症状,而公司里有他在,唐书槐根本不用担心,所以,原因一定在他的家人。
唐书槐一脸无奈,深深叹了口气。「我大哥私自抽走公司二分之一的流动资金去筹组登山队,还特别jiāo代财务经理,在他出国之前绝对不能让我知道,今天,他出国了,财务经理才告诉我,这么一来,他的公司肯定会周转不灵的!」
那个运动白痴!
曹正廷暗暗咒骂,但仍极力保持表面上的平静。「没关系,我们一起想……」
「还有志昂,这回的女孩子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甩掉了,他真是乱来,」唐书槐苦恼地阖上眼。「人家未成年,他也敢碰,而且……」
如?br />
「痛痛痛痛……」
裴璃两手拚命揉脑袋,唐书槐想帮她看看,但她一直在胡乱转圈圈,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她,只能担忧地不断问。
「没事吧?没事吧?」
忽地,她定住了,手还揉在脑袋瓜子上,头也没抬。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是不是?」
唐书槐怔了一下。「不是啊!」
不是?
少在那里耍呆了,她连他长什么样子的都没看清楚过,怎么可能……
毫无预警的,她猛然捉住他,粗鲁地将他转了个身,让他面对街灯,然后凝目一看……呆了呆。
哇靠,怎么跟她想象中的差这么多!
从他的说话声音、说话方式,她一直以为他应该是个成熟男人的说,可是……
可是……
「你几岁了?」
「二十八。」
「唬烂人!」她大叫。「你要真有二十八岁,我就叫你阿公!」
不做任何辩言,唐书槐默默掏出皮夹,取出身分证递给她,看着她不信地抢过去低头看,结果,头再也抬不起来了。
好半晌后……
「呃,不必叫我阿公了,」他没有那么老吧!「爸爸也不必。」
猝然,裴璃爆笑出声,「我才没有那么年轻的阿公呢!」她把身分证还给他,然后更仔细端详他。
啧啧,二十八岁的男人呢!
看他的模样,最多就是个大学生而已,她们大学里的研究生看上去还比他成熟呢!
摸着下巴,她绕着他继续打量。
清臞的五官,忧郁的气息,特别是那双飘飘渺渺蒙眬如烟月的眸子,彷佛两汪忧郁的潭水,凝视着她的眼神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愁绪,连笑容也透着淡淡的无奈。
没来由的,她心中突然冒出一股想把他抱在怀里安慰的冲动。
「你的外表跟你的声音真的很不搭耶!」她喃喃道。
「会吗?」唐书槐疑惑地摸着自己的脸,他的脸哪里不对,还是声音哪里不对了?
「真的!」裴璃用力点头。「你的外表很年轻,可是你的声音超成熟!」
「声音?成熟?」他的声音很老吗?
「你的声音很沙哑,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就很粗犷、很成熟。」
原来如此。
唐书槐淡淡地苦笑。「我有气喘,季节变换时常常咳嗽,所以……」
裴璃明白了。「咳到声带都受损了?」
唐书槐颔首。「当兵前咳得很严重,一点小感冒就会咳到没声音了。」
「难怪。」
「可是当完兵之后就好多了。」
「常听人家说当兵能够改善体质,原来是真的。」裴璃点点头,再俏皮地歪着脑袋。「还有,你不觉得你讲话比一般人慢,像个老头子一样吗?」
哪种老头子?
快寿终正寝的那种吗?
唐书槐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小时候,因为我说错一句话,以至于我爸爸抛妻弃子离家而去,自那而后,我讲话都特别的谨慎。」
谨慎?
嗯嗯,听他这么一说,再仔细想一下,的确,他那种不疾不徐的说话语气,就像是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经过十分审慎的斟酌过之后才讲出来的。
因为,他害怕再说错话了。
「你叫什么名字?」
「唐书槐。」
「你真的想跟我jiāo往?」
「是。」
「为什么?我们这才第三次见面不是吗?」裴璃困惑地问,再加一句,「请不要告诉我是一见钟qíng,太老套了,OK?」
「不是,我……」他迟疑一下。「见过妳很多次了。」这么说比较不变态吧?
「咦?」裴璃讶异地睁圆了眼。「骗人,你见过我很多次了?」
「我上班的公司就在妳上班的信息广场对面。」唐书槐解释。
「耶耶耶?」裴璃惊呼。「原来你在那栋办公大楼上班啊!」难怪每次她遇到麻烦的时候,他都能够及时赶来解围。
「对。」唐书槐顿了顿,朝餐厅瞄了一下。「呃,可以请妳吃消夜吗?」
当街大马路向人家女孩子请求jiāo往,真的不太合适,一点气氛都没有
裴璃的脑袋又歪了,但她并没有迟疑太久,看着他考虑了三秒钟之后,她就很阿沙力的点头应允了。
「OK!」
「那么,这家餐厅很不错的,妳……」
裴璃噗哧失笑。「我是说,我们可以jiāo往。」
唐书槐怔了一下,「咦?」惊呼。
「怎么,不想跟我jiāo往了?」裴璃挪偷道。
「不,不是,不是!」唐书槐慌忙道。「我只是……只是没想到妳这么快就答应了。」
「我对你很有好感。」裴璃坦然道。「不过先说好喔,jiāo往不是结婚,只是给两个对彼此都有好感的男女有个进一步认识彼此的机会,合得来是最好,但只要有一方觉得不合适,就不能够再勉qiáng下去了,否则双方都会痛苦的。」
所以她才会那么快又gān脆地和前两任男友分手,因为她觉得彼此不合适了吗?
唐书槐若有所悟地颔首。「我明白。」
「好,那我们进去吃消夜吧!」裴璃率先走向餐厅。「不晓得他们有没有豆豉蛤蛎……」
「我记得有。」
「真的?哇,我口水流出来了,稀饭配豆豉蛤蛎超好吃的说!」
见她如此的直率,唐书槐不由勾起了一抹浅笑,他最喜爱的就是她这一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她总是很坦率的表现出自己的qíng绪,绝不会矫揉做作的故作姿态。
想到她已答应和他jiāo往,他真的很兴奋,比当年和田若雯jiāo往时的任一时刻都要来得开心……
不,不能太开心!
虽然现在她答应和他jiāo往,但也随时都有可能说分手就要分手,只要她觉得他们「不合适」的话,他就会像她前两任男友一样,立刻被判出局,毫无挽回余地,最多只剩下再送她回家一次的机会。
不,他得谨慎一点,绝不能让她觉得他们「不合适」,对,他得非常非常的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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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前十分钟,教授讲课告一段落,问同学们是否有问题,但没有人响应,大家都在拚命摇笔,因为这位教授考试出题都是从上课时抄在白板上的内容出的,讨厌的是,他离开前都会很「体贴」的把白板擦gān净,所以,下课前非抄好不可。
「OK!」裴璃欢呼,刚喊完,笔记就被某人摸走了。「咦?」
「借我抄!」张玉婷头也不抬地说。
旋即,一阵此起彼落的懊恼声传来,裴璃下意识朝讲台方向望去,果然,教授在擦白板了。
「惨了!」她的笔记又要周游列国,不知何时才能凯旋归来了。
中午,两个女孩子照例各自买了两个面包和饮料到校园里去啃,她们都是从南部上北部来念书的,能省则省,不能省也要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