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能了解,所以才想说自己一个人出去逛逛就好了,可是……”一抹孤寂悄然浮上眉梢眼角,九儿看上去显得更落寞了。“不知道为什么,在确定姊姊能进宫里去之后,每当我独自一人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想到我们姊妹俩即将要分开的那一天,之后我也将会真正面临孤独的……”
“我陪你去吧!”不待她说完,端木净尘便温柔地打断了她的低述。
“可以吗?”黯淡的脸色瞬即燃起一片绚烂的神采。“可是端木大哥不是要教龙公子练武?”
“是那样没错,不过……”端木净尘沉吟。“龙月现在遇上了瓶颈,也许出去走走,转变一下心qíng,这样对他更好也未可知。”
“耶,太好了!”九儿忘形地抓住端木净尘的手臂猛摇。“那我们明天就上城南外的城隍庙那儿逛墟市好不好?”
眉儿在笑,眼瞳发亮,欢愉扬起了她的嘴角,就像一朵充满了眩惑魅力的月下香,绽放出令人qíng不自禁的浓郁香气,诱使端木净尘再次将修长的手指轻轻覆上那副开心的笑容上,仿若蝶翼拍拂似的滑过甜蜜的笑纹落至湿润红嫩的唇瓣,停住。
“好啊!”端木净尘低柔地细语。“你想去,我们就去。”
在他温柔的凝视和若有似无的抚挲下,不知所以地,九儿突然觉得喉咙有点gān渴,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我……想去。”
端木净尘轻笑,“好,那就……”收回手,退后一步。“快去睡吧!多养点jīng神,明天好好逛一逛,嗯?”话落,即回身离去。
若是以往,九儿一定会拉住他缠著要多聊一会儿,可是这一回,她却只怔楞地望著消逝于月夜下的人影,捂著胸口百思不得其解。
她的心怎么会突然跳得这么快呢?
清晨的风是幽冷的,那一片剑光刀影却有如烈焰般璀璨炽热,带著泣嚎似的呼啸卷向四面八方,仿佛yù充塞整个天地宇宙,猝然间,一抹流芒自烈焰中she出,笔直飞向旭日,在尖锐的破空声中,那抹流芒蓦而如正月里的花pào般爆裂开来,千百点火星四散飞扬,而正中央,正是满脸错愕的龙月。
“这……这……”他似是仍不敢相信地看著手中剑半晌,再望向一旁含笑而立的师父和师叔。“我……我……”
“不错嘛!居然真的给你练成了。”端木-云笑眯眯地奉送免费大拇指一根。
“练……练成了?”龙月喃喃重复。
“还不够熟练,”端木净尘善尽为人师的职责,挑剔地批评。“不过,倒是领悟完全了。”
“那就是……”龙月又呆了片刻,骤然像个小孩子一样雀跃地又跳又叫起来。“我会了,我会了,我终于会了!”
“原以为你只是随便说说的而已,没想到还真的有效呢!”端木-云嘟喽。
“-!真是的,练剑不必认真的在家里流汗花力气,居然跑到外面去玩几天就会了,这根本没道理嘛!”
“倘若他的心境无法完全放开来,便无法真正领悟到冷日剑法的心法。”
“哦!我懂了。”端木-云弹了一下手指。“所以你才想到要先让他放开心胸,再来思考冷日剑法的奥妙?啧啧,也真亏你想得出这种不是办法的办法,硬是要他玩到忘了练剑这一回事,才叫他回过头来练练看,更教人意外的是他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老实说,这方法也不全然是由我想出来的,而是九儿的话让我灵机一动。”端木净尘对迎面定来的龙月点点头。“所以,别忘了九儿这份qíng。”
“是,徒儿记住了。”
“好了,走吧!该去吃早餐了,待会儿还要去关帝庙逛庙会呢!”端木净尘转身踱开。“啊!对了,龙月,你还剩多少天?”
“四天,师父。”
“只剩四天啊?唔……好吧!晚上回来我再传你狂日七掌,你回去之后可以利用空暇时问好好钻研一下。”
“谢师父!”龙月欣喜yù狂。
“不过今儿个出去,你可得给我好好的玩,玩得越疯狂越尽兴越好,懂吗?”
“懂。”龙月大声应道。“师父!”玩也能玩出成绩来,这是龙月所始料未曾及的。
起初,他确实相当疑惑师父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教不下去了gān脆耍著他玩?想问又不敢问,谁教师父是老大,他这喽罗徒弟也只有乖乖听命的份,摇著尾巴跟在师父、三师叔和九姑娘屁股后头到处去玩,免得师父一拳扁得他满头包。
不意十天过去,被师父拎著颈子bī迫出来的放纵,不仅在他那副拘谨的面容上添了几许明朗,更使他在令人难以置信的qíng况下,轻而易举地越过了他苦练半年依然无法突破的关卡。
这会儿,他对师父可说是心悦诚服到五体投地的程度,即使师父要他的老命,他也会当场抹脖子给师父看。
往后他再也不敢怀疑师父了!
“好,那待会儿你就先上丽香院去吧!”
“款?!”
“去找几个女人乐一乐啊!”
简直不敢相信,师父居然摇头晃脑,一本正经地说出如此暧昧的话,而三师叔竟也一搭一唱地配合说相声。
“啊!对,最好叫她们给他来个全套眼务。”
“为什么要全套服务?”
“这样他就可以待在丽香院里轰轰烈烈地玩他个过瘾了呀!”
“听起来内容想必很jīng采。”
“何止jīng采,吴侬软语嗲劲媚功,chuī吸吻吮舔含吞套,五花八门包罗万象,管教你满chuáng翻滚,乐不思蜀。”
龙月听得满脸通红,差点落荒而逃。
“师师师师……师父,徒徒徒……徒儿可以不去吗?”
“咦?你不喜欢女人吗?哦!那……那只有委屈你三师叔,请他陪你‘玩玩’罗!横竖他早晚是要‘嫁’进宫里去服侍皇帝老太爷的,先让他练习一下伺候男人的技巧也好。”
“……”
好冷的笑话!
白净的双颊渲染著淡淡的红云,兴奋的瞳眸不知羞地紧盯住刚踏出清尘阁的男人,藏不住的喜悦在唇畔dàng漾开来,九儿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模样有多么坦白地透露出她的心qíng,
“哟哟哟!咱们九姑娘一瞧见您就脸红呢!大哥,啧啧,还笑得跟兔子一样可爱。”端木-云贼兮兮地拿肩头去撞撞兄长,就像个老鸨似的。“我说她是看上你罗!大哥。”
“别胡扯!”
端木净尘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支扇子来敲了弟弟脑袋瓜子一记,手才刚收回来就被抢走了。
“端木大哥,怎么这么晚,都快巳时了耶!”
自他们相约一起到京城各处去闲逛的第一天,端木净尘带她去看了场吞火、吞剑的表演,因为紧张,她不自觉地抓紧了端木净尘的手臂,之后又“忘了”放开他开始,不知不觉地,九儿养成了一见面便挽住他手臂的习惯,相对的,端木净尘也似乎养成了被九儿挽住手臂的习惯。
“刚刚有属下来向我报告一些事,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
“这样啊……咦?”九儿奇怪地左探头,右探脑。“龙公子呢?”
不甘心被冷落,端木-云马上cha进一句。
“龙月昨晚宿在丽香院没回来。”
“耶?为什么?丽香院是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特别?”端木-云双眉一掀,搓著手嘿嘿一笑,脸上的表qíng简直是十足十的guī奴——guī孙奴才,猥亵到不行,“当然特别,而且特别得很,否则龙月那小子怎会不想回来了呢!”
“真的?那我也要去看看!”
“好啊!我也带你……”去特别一下。
叩!
又被敲了一记,端木-云哎哟一声被自己的牙齿咬到舌头,眼角直泛泪光。
“都是女人的地方有什么好玩的,还是去逛逛北城外的胡市吧!”端木净尘若无其事地把话题目标转开,并领前走去。
“胡市?”
“北地来的胡人开的市,一年就只得这十天喔!”
“咦?只有十天?那我们还不快点去!”
紫貂、北猪、人参、松实、蜜蜡等,这是北方特有的产物,也只有在胡市里才有得大量jiāo易,由得你jīng挑细选。
不过对九儿而言,那些胡人也挺有看头的,蒙古人、契丹人、突厥族、党项族,不同于中原人的瘦削斯文,个个高大魁梧,满脸落腮胡,还有蓝眼睛、红头发,真是有趣到极点。
“九儿,过午了,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好好好,你们先去,我马上就来。”
依据过去的经验,这种回答必须再经过翻译才是正确答案。
正解应该是:好好好,你们先去,我打死也不去!
懒得再làng费唇舌,端木净尘径自往酒馆行去,很“不巧”的,九儿就挂在他手臂上,舍不得放开,又拚不过他的力气,只好像只赖皮狗一样被拖著定,端木-云看得窃笑不已。
酒馆内,在等待上菜时,嘴巴一时半刻也闲不得的端木-云就问了。
“九姑娘,我看你逛街时真是跟人家不一样,人家是闲逛,逛一条街下来半个时辰还嫌太多,你是拚老命逛,逛一条街得花上三天又三夜;人家是走马看花蜻蜒点水,你是非得每一样东西都看到头昏眼花不可,就差没吞下肚里去了,又不买,gān嘛这么顶真呢?”
九儿不满地嘟著嘴,两眼还瞠怪地斜斜瞅住端木净尘,怨他不由著她继续逛。
“人家跟你们不一样嘛!人家这辈子大概就这么一次机会好好逛逛外头的风光景色耶!”
“gān嘛?你要出家当尼姑了吗?”
“才不是咧!”九儿娇嗔地更撅高了红唇。“等姊姊进宫以后,我就得拿牌子回去帮娘移坟入祠堂,之后爹大概也不会再让我回宗府里去了,因此,我得找个大户人家去作婢女,否则就没地方安身了。你们也是知道的啊!作婢女是不作兴到处乱跑的,所以说,我不把握住这个机会的话,就得等下辈子了。”
“原来如此。不过……”端木-云挪出一颗眼屎偷觑向大哥。“你就没想过要嫁人吗?”
九儿耸耸肩。“没想过,就算想过又如何?我不像姊姊那么漂亮,也不是很聪明,又没有嫁妆,谁个愿意娶我?”
嘴角突然冒出两条狡猾的笑纹,端木-云就像只脑门上贴著正字标记的小狐狸。“那如果我大哥愿……哎哟!”他苦著脸拚命揉搓后脑勺。“gān嘛呀!大哥,又敲我!今天我脑袋上的蚊子特别多是不是?”
“不是,是苍蝇。”端木净尘拿扇子指指他后面。“菜来了。”
“菜来了就菜来了,gān嘛敲我嘛!”端木-云嘟囔著偏开身子让店小二布置酒菜。“我说大哥,你从来不用扇子的说,怎么突然舞起扇子来了?”
端木净尘浅笑未语,九儿急忙举手自首。
“我!我送的!我送端木大哥的!”说著,还抢来扇子打开献宝。“你瞧,你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