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佑。」
上官佑莹一惊,忙按下对讲机。「是,副总裁。」
「进来。」
「是。」
奇怪的人,既然这麽恨她,为什麽还要用以往亲昵的小名叫她呢?
「副总裁,找我?」
「待会儿有位客人会来找我,」菲尔头也不抬地说。「是该你负责的客人。」
「是,请问副总裁是哪一位?」
「初田秋子小姐。」
「哦!了解了,请问副总裁要我怎麽招待对方?」
「扫把。」
「嗄!?」
「没有扫把,拖把也行。」
「咦!?」
「如果都没有,马桶刷也可以。」
「-!?」
「用扫把或拖把或马桶刷把她轰出去!」
「啊!」真是傻眼了,上官佑莹呆在那儿,完全不晓得该如何反应才好。
菲尔终於慢慢抬起头来了。「怎麽?在美国呆太久,中文听不懂了吗?」他嘲讽道。
「啊、啊、啊……」
「还不赶快去找扫把或拖把或马桶刷!」菲尔蓦然低喝。
上官佑莹终於回过神来了。「副总裁,你……你是在开玩笑的吧?真的要我……要我把人家轰出去?」
菲尔悠然地往後靠。「没错,而且要用扫把或拖把或马桶刷。」
「可是她是……她是……」上官佑莹急忙摸索著身上,随即冲出去抓回刚刚扔在桌上的名单又跑回来,满头大汗地搜索名单上的名字。「是……是……是……啊!在这里……副总裁,初田秋子小姐是日本管原商社社长的亲侄女儿耶!真的可以这麽做吗?」
「做!」
「真的……」上官佑莹困难地咽了口唾沫。「要做?」
「少罗唆,还不赶快出去准备!」菲尔倏地大吼。
上官佑莹吓了一跳,赶紧逃出去,然後停在杨克的办公桌前哭丧著脸问:「你听到了吗?呃、你听得懂中文吧?」
杨克摇摇头。「我听得懂中文,可是刚刚我在听电话。」
「哦!」上官佑莹犹豫了一下。「他说……他说要我用扫把将初田秋子小姐轰出去,我……真的可以这麽做吗?」
「-!?」杨克也呆住了。「用扫把……副总裁说的?」
上官佑莹可怜兮兮地点点头。「没错,就是那位大爷说的!」
杨克皱眉思索片刻。
「我想……你还是照做吧!」
「真的要做?」
「要做。」
上官佑莹又呆了半晌,而後毅然甩甩头。
「做就做,有什麽了不起!」
初田秋子这个名字初初听起来的印象应该是个身穿jīng致和服,脚踩内八字的纤柔女人,可没想到一见到本人庐山真面目,上官佑莹顿时大失所望。望著那个比洋人还洋化,比叶子媚还骚包的日本女人,上官佑莹觉得拖把实在配不上她,真的应该用马桶刷才对!
於是,五分钟後,上官佑莹一手拖把,一手马桶刷的来到菲尔办公桌前报告。
「报告副总裁,任务圆满达成!」
「很好,记住这是初田小姐的公式招待。」
「是。」
待上官佑莹出去後,菲尔才扬起一脸诡异的表qíng。
「这还是刚开始,佑佑,往後还有得你受的呢!」
※※※
西雅图的秋夜寒凉如水,上官佑莹抱著双臂畏缩在巷子边等待著。
差不多了吧?她看看手表,心想:该出来了吧?
果然,不一会儿,一条瘦长的人影才刚转进来,就哇的一声大吐特吐,她赶忙过去扶住他,免得他一头跌进自己的秽物里。好半天後,他才停止呕吐瘫在她的怀里粗浊地喘息著。
她怜惜地拿纸巾擦乾净他的嘴後,才把他的右手臂绕过自己颈後,再环住他的腰部撑著他一路踉跄地往他的车子走去。好几回,他两脚一软,似乎打算要就地呼呼大睡,这时,她就得轻拍他两巴掌,让他清醒一点。
「不行,阿捷,现在还不能睡!」
到了他的车子旁,还要吃力地把他顶在车子边,再设法掏出他裤袋里的车钥匙打开车门,最後把手长脚长的家伙硬塞进乘客座里绑上安全带,到这时才算大功告一半成。
她绕过车子後面走到驾驶座那边坐进去,熟练的发动车子开上马路,稳健地驶向东区市郊。
她知道麦氏家族在华盛顿湖畔的玛黛娜市拥有一栋山庄式豪宅,但是菲尔并不住那儿,他选择单独住在市郊一栋风格特殊的殖民式建筑内,除了钟点佣人每三天会去清扫一次外,平时都只有他一个人。
从她知道菲尔夜夜到酒吧买醉的翌日开始,她就每天晚上到那家酒吧外面等著送他回家。以前他是运气好才没有出事,可这并不表示幸运之神会永远罩著他。
一直到把他送上chuáng之後,上官佑莹才坐在地毯上休息了好半晌。之後弄了一条湿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再到厨房拿一壶冰水放在chuáng头柜上,最後从背包里拿出换洗衣物进浴室洗澡。
洗完澡後,她就坐在chuáng边照顾他,如果他睡不安稳,她就不断替他更换冷敷的毛巾。有时候他会突然爬起来吵著要喝水,甚至开始大吐特吐,所以,她只好一直逗留到早上六点前十五分赶去搭第一班巴士。
不过,有时候他也会像现在这样,猝然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向他,然後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子底下,透著浓浓酒味气息的唇粗bào地覆在她唇上,贪婪地吸吮著她的舌头,修长的手掌同时毫不留qíng地抓向她的胸脯,连他的膝盖也忙著顶开她的双腿。
在这种qíng况下,通常只有一种结果——他们会有一个缠绵悱恻的夜晚,但他完全不知qíng!
唉,明天又得找时间偷偷打个盹了!
七点整,闹钟像巨雷似的轰在菲尔的脑袋里,他呻吟著一把抓起闹钟扔出窗外,趴在枕头上喘息了好一会儿後,才慢慢抬起头来往旁边看了一下,随即侧起身来在枕头上捏起一根又黑又长的发丝。
这绝对不是他的!
於是他笑了。
看来,她昨晚是在他chuáng上过夜的,而且……
他掀开chuáng单看了一下,不由得笑得更深了。
她今天一定会趴在办公桌上睡得流口水!
※※※
杨克原来是总裁的机要秘书,但两年多以前的某一天,总裁突然将双手按在他双肩上,用恳求的目光注视著他。
「我把我弟弟jiāo给你了,拜托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拜托!」
从那天开始,他就跟在副总裁身边照料副总裁的一切,从公事到私事,从里到外钜细靡遗。两年下来,他已经非常了解他的生活习xing,也非常了解他的个xing脾气,更了解他是多麽冷漠无qíng的一个人。如今,他几乎敢自豪的认定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副总裁的人了!但是……
他呆若木jī地望著副总裁,後者正专注地凝视著趴在办公桌上呼呼大睡的女人——她连口水都流出来了!
那样柔qíng似水的眼神是副总裁的吗?那麽温柔爱怜的表qíng是副总裁的吗?那仿佛怕碰破玻璃似的轻抚是副总裁的吗?那微微dàng漾在唇角的戏谑笑意是副总裁的吗?
这个副总裁不是那个副总裁吧?
菲尔突然转过脸来,前一刻的温柔怜爱仿佛是假的一般完全消失不见了,他又回复到原来那个冷漠无qíng的副总裁。杨克却一时收不回惊愕的表qíng,连偷窥的视线都来不及收回来,这大概是他从事秘书职务以来头一次凸槌吧!
「不要吵醒她,」菲尔轻轻道。「让她睡到自己醒来。」
「呃……是,副总裁。」这个副总裁绝对不是那个副总裁!
於是,那天午休时间都过了之後,上官佑莹才揉著眼睛醒转过来,一看手表,不由得惊喘一声跳了起来。「天哪!这麽晚了,副总裁都没有找我吗?」
「呃……没有。」杨克的神qíng有点怪异。
上官佑莹一听,不觉喜孜孜地弹了一下手指。「Lucky!」
杨克的脸色更怪异了。待上官佑莹从盥洗室回来後,他又从身後档案柜上方拿下一个覆盖的餐盘放到上官佑莹桌上。
「这是……呃……多叫的一份,没人吃,所以……」
「哇哇哇!超Lucky的!」惊喜莫名的上官佑莹不疑有他,马上掀开来,顿时笑开了嘴。「哇呜~~大餐耶!」
「是啊!大餐。」杨克喃喃道。副总裁特地为你叫的大餐!
下午三点,又在死背名单的上官佑莹再度蒙上司宠召。
「是,副总裁,你找我吗?」
依然是那一副要死不活的冷淡模样,「半个钟头後会有客人来找我,」菲尔面无表qíng地告诉她。「你负责的。」
「请问这一次是哪一位?」
「玛丽娇小姐。」
「是,请问我该如何招待她?」第一回用拖把赶人,再来是泼水,和对方大打一架也打过了,上次是拨妇骂街,接下来要使用哪一招呢?
「把这张纸上的内容背起来说给她听就行了。」说著,菲尔就把一张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纸张递给上官佑莹。「记住,一字不漏!」
「哦……咦?」上官佑莹刚看完前面两行,脸色就开始发绿了,「真……真的要说这个……」再往下看,她的脸色更进展为墨绿色了。「这个……这个……」
「没错,一字不漏,还有,也不准擅改,如果你敢说有不认识的字,我建议你去上一下美国人的小学课程!」
「可是……」上官佑莹苦著脸。「这个……会不会太过分了点儿?」
「一字不漏!」
「但……」
「一、字、不、漏!」
上官佑莹张了张嘴,随即又阖上。「是。」继而转身颓丧的离去。回到座位上再看了一次那张纸之後,她叹息著转向杨克。「杨克,待会儿我要招待客人,你可以陪我吗?」
杨克诧异地瞥了那张纸一眼。「如果我没事的话。」
半个钟头後,上官佑莹背著手站立在两位接待秘书和杨克,以及那位仿佛cha著孔雀毛的老母jī面前开始大声朗诵。
「敬告令人作呕的玛丽娇小姐:你实在是我这辈子所仅见最他妈的聒噪老母jī,你那满口臭气比他妈的臭鼬还要臭,你的脸皮比他妈的大象还要厚,你那一身肥ròu比他妈的老母猪还要肥,脑袋里的东西却比蟑螂还贫乏……」
大约只念到三分之一左右,那位可怜的孔雀毛小姐就落荒而逃了,两位接待小姐跌坐在椅子上站不起来,杨克的脸色则苍白如纸。
「这……这是副总裁……」
「没错,不关我的事喔!」上官佑莹满脸无辜地说。
「Mygod!」
一个星期後——
「总裁,请问这次是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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