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留点记号,这样那个什么女阿注的才不会跑来偷吃你!」
「是吗?」傅子嘉低喃,旋即猛一翻身把她压在身子底下。「那样的话,我也应该在你身上留点记号罗!」
「才不要咧!」
她说不要就不要,那他多没面子啊!
于是,一个坚持要烙下印记,一个又笑又叫地又躲又逃,可chuáng就那么小小的一张,她还能逃到哪儿去?墙角的老鼠dòng里吗?
当然,这场印记之争最后肯定会演变成ròu搏战,一场永远没有输赢的ròu搏战,而且,总是双方同时败下阵来,不约而同地互瞪一眼,表示「下次再给你(-)好看!」,然后各自喘息去也!
好半晌后,傅子嘉轻柔地摩挲着紫瑚的头发,闭着眼漫不经心地问:「你刚刚到底在叹什么气?」
枕在他肩窝上的小脑袋给他的回答是另一声长叹,傅子嘉吁了口气,而后毅然地挺起身子,坐起来靠在枕头上,同时把她抓起来放在自己胸口上。
「好,说吧!到底是怎么了?」
紫瑚两粒乌溜溜的瞳眸往上瞅着他,看起来有种小动物似的可怜味道。
「十月十五快到了。」
「呃?」
「下元节啦!」
「啊……」傅子嘉恍然大悟。「你想去拜祭敏妹妹?可是,你不是说敏妹妹已经去投胎了吗?」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紫瑚黯然的垂下眼。「我才很失望呀!」
「紫瑚……」傅子嘉心疼不舍地将她拥紧了。「如果敏妹妹知道你还在为她伤心的话,她也会很伤心的喔!」
紫瑚沉默片刻。
「夫君,我一直在想,可不可以把我们的第一个儿子过到敏妹妹名下?」
傅子嘉笑了。「我还一直在猜想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告诉我呢!」
紫瑚讶异地抬起眸来。「你知道了?」
他将大手抚在她微凸的小腹上,「那当然,你身上的每一分、每一寸我都清楚得很,只要有一点点不一样,我立刻就知道了!」傅子嘉得意地说。
她的手也搭上他的手。「你开心吗?」
「当然开心!」傅子嘉笑咪咪地说:「就听你的,这孩子若是男的,就过到大房名下,如果你愿意多生一点的话,再过一个女孩也可以。」
紫瑚噘了噘嘴。「你好贪心喔!」
「在这方面,哪个男人不贪心?」傅子嘉反驳道。
紫瑚不甘心地斜睨着他片刻,而后垂下眼,小手无意识地在他胸口上画上乌guī、小鸟什么的。
「其实啊!敏妹妹去世那年,因为我太久没有回家,所以才会被我娘给叫了回去,她想劝我早点成亲,然后啊!爹还擅自替我订了一门亲事呢!」
傅子嘉睑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你订过亲了?」他的神qíng宛如刚吞下一坨屎一样。
「算是,也算不是。」
傅子嘉皱起眉。「这是什么鬼回答?」
「因为我们族里也有点类似摩梭人母系社会的方式,大部分的事都要听从女人的决定,譬如成亲这种事,女人自已有百分之百的掌控权,所以,虽然我爹硬是替我订下了亲事,可如果我没答应,这桩亲事就不能算数,而且,我嫁给你作妾这件事,我也从来没向家里提过,因为我决定了就算。」
傅子嘉这会儿的样子又像是被一颗jī蛋给噎住喉咙般。「跟……跟摩梭人一样?不会吧?」他不敢置信地说:「不只摩梭人是那样的吗?你们……你们不会也像他们那样……那样……」他说不下去了。
啪!紫瑚响亮地在他胸口上打了一下。
「谁跟他们一样啊!」紫瑚娇嗅道:「只不过,我们族里不管是大事或关起门来的家务事,都是女人在做主的,而且啊!我们族里非但没有守节这档子事,还要愈快再嫁出去愈好,因为族里的女人负有延续种族的重责大任。」
傅子嘉呆了半晌。
「可恶!我发誓绝不会太快死的!」他咬牙切齿地说。
「这样吗?」紫瑚似笑非笑地瞅着他。「但是夫君啊!我们族里还有个习惯,只有女人可以休夫,男人却不能休妻喔!也就是说,如果作丈夫的不乖一点的话,女人就可以把他轰出去了。」
傅子嘉活像看到天开了似的瞪着她。
「休……休夫?」
「没错,也就是说你呀……」紫瑚用青葱玉指点了点他的胸口。「如果教我不慡了,我就回家去改嫁给我爹替我订下的人,没人敢说我不对。你要知道,若不是敏妹妹的万般哀求,我早在敏妹妹投胎之后就回家去了,才不会留在这儿嫁给你这个没良心的作妾呢!」
傅子嘉的脸色霎时郁卒到了极点。「你家在哪里?快告诉我!」
紫瑚眨了眨眼。「gān嘛?」
「你要是敢落跑的话,我就立刻去把你给抓回来!」傅子嘉恶狠狠地说。
紫瑚笑了。「你抓不住我的。」
说的也是,傅子嘉顿时沮丧地垮下脸来。「早知道,就好好的学一点堂伯教我的法术了,说不定比你学的还厉害呢!」
一提到那个道行似乎相当高qiáng的道长,紫瑚就觉得不太愉快,「你想得美!」她泄恨似的又狠狠地掐了他一下。「想比我厉害?下辈子吧!」
他再一次翻过身来把她压住,还抓住她两只手分压在她脑袋的两侧,「既然如此,」他凶猛地说,「我就不让你有机会离开我!」
紫瑚凝视他许久。
「我希望真有那么一天时,你做得到你所说的话。」
在腊月二十三日这天,也就是小年夜的前一天他们才回到京里,因为期间他们又拐到辰州、江陵府和郑州去处理皇上jiāo代的其它事项,能赶得上过年就算很不错的了。
「官三民四蛋家五」,所以,这天也是官府祭灶之日,一般民家则是在二十四日,而水上人家就是在二十五日举行祭灶。
另外,从进入腊月后,开封城里还有「打夜胡」(也称打野胡,胡为狐的借转字,意即打野狐)的习俗。凡是贫困穷苦的人会三、五个凑成一伙,各自装扮成妇女、神鬼等等,敲锣打鼓地沿门讨钱。他们会在门前略微表演一下,表示驱除凶邪之意,然后摆出一副期待的样子来,说穿了就是要钱好过年。
当然,如果有哪家能扔出个小娘子来让他们带回家作媳妇儿更不错,有钱没钱讨个媳妇儿好过年嘛!就算没得吃好的、穿好的,夜里能有个人当暖炉抱在怀里也是不错的。
除此之外,也有人从朔日至二十四日为止,会扮钟馗、灶神之类的沿家驱鬼乞讨钱米,这即是「跳灶王」。
百姓们捉襟见肘,富贵人家就极尽铺张之能事,他们一遇到下雪天,就会开筵席,堆雪狮、雪人之类的,还装上雪灯招引亲朋好友来聚会,饮酒听曲看戏,还兼赌博。
细雪纷纷中,一向穿紫衫薄纱的紫瑚也披上了皮毛大麾,两人两骑从络绎不绝的新郑门进入开封府,往右转去横街的僻静宅区。
能赶上过年应该是极为兴奋的才对,像傅子嘉就是,可紫瑚不知道为什么,愈接近傅府,她就愈觉气闷,心中隐隐有股不祥的预感,她不由自主地扯一下缰绳,让马连缓了下来。
「怎么,累了吗?」傅子嘉立刻关心地问:「再一会儿就到家了,届时你就先回房去歇着,拜见爹娘那一套等你有jīng神后再说吧!」
紫瑚却兀自盯紧不远处的傅府,「夫君,你还记得吧?」她低喃。「你曾经说过,无论我是什么人,你都不会害怕,也不在意,不是吗?」
傅子嘉闻言,不由得转过头来奇怪地瞧着她,不解她为何会突然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来,转眼再一想,听说女人在身怀六甲时,qíng绪很容易起落不定,还会想些奇奇怪怪的事,想必就是像她现在这样吧?
于是他赶紧伸过手去安抚地拍拍她的手。
「当然、当然,你放、心好了,反正我们都还年轻,而且还有我大哥在,无论你生男生女都不要紧的。」
他在说什么呀?紫瑚柳眉一皱,正想再说清楚一点,蓦地脸色一沉,硬扯住缰绳,冷酷犀利的视线同时朝傅府与隔邻张驸马府之间的巷弄she过去,那是傅府侧门所在。
这条街道左右几乎全是各大小京官的宅府所在,鲜少有闲杂人等没事到这儿来闲晃,所以非常静谧,特别是在满天飞舞的飘雪日,更显得寂寥孤静,隐约有股诡异的气氛弥漫在四周。
「怎么停下来了,紫瑚?再几步路就到了呀!」
紫瑚没有理会他,迳自飘身落马,面对着巷内,傅子嘉不觉疑惑地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咦?堂伯?那不是堂怕吗?」他突然惊讶地叫起来。「哎呀!真是堂伯耶!啊……紫瑚、紫瑚,那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堂伯,你记得吧?那位道长堂伯啊?你看他的衣服就知道了,不过……」他的声音突然转为困惑。「他今天为什么穿成那样?」
除了一如以往的九梁巾、云鞋之外,矮矮胖胖的寒一道长穿著的并不是十年如一日的道衣,也没有常伴在他身旁的玉柄尘尾,反而穿上开坛作法专用的金星斗云霞法服,右手是呼风唤雨、召神遣将的五雷令牌,左手则是敕召天将、破狱度亡和驱邪镇魔的法印,身后还背着降魔除妖、驱鬼杀魂的桃木剑。
这是怎么一回事?堂伯穿得这么隆重gān什么?欢迎他们回家吗?
一手抓着两匹马的缰绳,另一手自然而然地拉住紫瑚,他兴奋又迷惑地快步朝寒一道长走去。
「堂伯,您来了,真意外啊!您好几年没来了呢!不过,您穿这样gān什么?不会是特地跑到我家来捉鬼的吧?」他开玩笑地说。
很奇怪的,一向诙谐慡朗、不拘小节的寒一道长,在这时却神qíng严厉地瞪着他……不!瞪着他后面,不但不回应他的幽默,甚至还沉声命令他。
「子嘉,快放开那只狐狸jīng到我身边来!」
傅子嘉一听,不由得大皱其眉。「堂伯,您太过分了吧?就算紫瑚长得太美了,你也不能用狐狸jīng来形容她啊?」
寒一道长心里明白再和那个愣小子说什么都没用,所以,寒一道长看也不看傅子嘉一眼,迳自对紫瑚冷冷地说:「你是天狐一族的吧?听说天狐一向不与凡人有所瓜葛,今天又为什么要来纠缠他?」
紫瑚自嘲地一笑,随即挣开傅子嘉拉着她的手,规规矩矩地检衽为礼,神qíng却相当冷漠地淡淡道:「小女子并无恶意,道长,法外也该有施恩的时候,道长何不睁一眼、闭一眼的放过小女子?小女子日后必当报答。」
「那是不可能的!」寒一道长断然道:「姑且不论子嘉是我的亲侄儿,基本上,人妖本来就不能共存,你何不回你的山林原野,让人妖之间依然保持界线,如此,本道长或许可放你一回,毕竟上天有好生之德,本道长也不愿多造杀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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