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你毕业为止,我会持续把学费和生活费汇到你的户头里,你已经够大了,以後你就自己照顾自己吧!」
自己照顾自己?
阿弥陀佛,耶稣保佑,阿拉有灵!
「如果你保证以後不再来烦我,我可以立刻再分给你另一楝房子、一辆汽车和一千万结婚基金……」
呃……看样子,身为长子的爸爸是分到了爷爷大部分的遗产,包括那家营运最盛、营业额最丰厚的电子公司和工厂,所以才会这麽慷慨。
「……但是,你必须放弃遗产继承权。」
那没问题,只要爸爸以後也别再来烦她,譬如要她来个商业联姻什麽的,不过,以她的外表长相而言,大概也没那资格去跟人家联什麽姻吧!
小舞忙不迭地点头。「好,但是,我可不可以要店面?」常掉钱的小女孩只好把算盘打jīng一点了。
「没问题,你要哪里的店面?」她爸爸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小舞迟疑了一下,「呃……当……当然是越jīng华的地段越好呀!!」她犹豫地说。会不会太贪心了?
「可以!」她爸爸马上很阿莎力的应允了,随即把放弃遗产继承权的文件拿给她签名盖章。「行了,一个月之内,我就会让律师把店面、车子和一千万转到你的名下,之後你爱怎麽处理我都不会过问,你有什麽问题也别来找我,可以自己去找那位律师帮忙。好,那就这样了!」一说完,连多喘一口气都没有,她爸爸就消失了。
哇——还真是来去匆匆啊!呆立片刻後,小舞才陡然欢天喜地的跳了起来。
万岁,她终於自由了!
可是不到十秒,小舞的欢颜又消失了一半。
是喔!这边是得到了自由没错,但是……另一边呢?唉——在她毕业之前,光明的坦途似乎还离她遥远得很哪!
***
这是一片禁地,是校方三令五申禁止学生上来的禁地。
不过,校方的三令五申当然是没啥路用,除了少数学生之外,其他人全当那张禁制公告是一届道长的鬼画符。只要那个爱喝酒的校工又忘了锁门,就会有人光明正大的爬上来做一些校方禁制的行为,譬如抽菸、喝酒、吸大麻什麽的。
但是此刻,那一群刚上来不久的太保学生似乎找到了更刺激的乐趣,只见他们围成一圈,不断发出讥讽的逗弄和嘲弄的大笑声,还有人很「慷慨」地「献上」罐装啤酒和大麻。
「来嘛!陪我们喝两口嘛!」
「要不要哈一口啊?」
虽然在他们高大身影的遮掩下,实在看不出来被他们圈住的小羔羊到底是第几号祭品,但是,无论谁都能肯定那只小羔羊绝对逃不出他们的魔手了,孰料……
「吵死了!」
这一声不耐烦的低叱虽然音量不大,却已足够让那群嚣张的不良学生听出那是谁的嗓音,旋即惊慌地噎住了猖狂的笑声,并且,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水塔上方,这时候他们才发现这一片自由宽敞的禁地早已被人捷足先登占领了。
「滚!」
同样的,这一声命令仍旧不算高昂,但那堆人却连吭都不敢吭一声便一哄作鸟shòu散了,只剩下蹲距在围栏边,那只一脸哭兮兮的小羔羊,她满眼惊惧地觑著躺在水塔上方的人影抖颤片刻後,才挣扎著撑起软弱的双腿怯怯地站起来,再悄悄摸向楼梯方向。
不料,她一打开门,就发现那些男生竟然还不怀好意的守在楼梯下层等待,她不假思索反shexing地又把门给关了回去。
怎……怎麽这样?呜呜——现在她该怎麽办?
垮著脸苦思半晌,她终於还是瑟瑟缩缩地在门边坐了下来。
她当然也知道高高在上的那位是校内哪一号煞星,更知道他的cha手根本不是存心要帮她的忙,只不过是不高兴有人打扰了他的午睡而已。
然而,即使在老师眼底,他和那些太保学生同样都是令校方颇为忌惮的麻烦学生,在传闻中,他也是最令校内所有同学畏惧的qiáng悍人物!但大家也都知道,只要不去挑衅他,他不会主动找人家的麻烦,是校园里独来独往的一匹孤láng。
所以,只要她能保持绝对安静不去骚扰到他,他应该就不会生气了吧?然後,等午休时间过後上课铃响,守在楼梯的那些人就不能不离开了吧?
任由初秋淡淡的清风拂过脸颊,她轻叹著阖上眼。
唉!最好是这样,否则她就完蛋了!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会碰上这种倒楣的状况也可以说是她自找的,虽然罪魁祸首应该是那个常常忘了锁好通往屋顶禁区这扇门的校工,但校舍屋顶明明是校方明令禁止上来的禁地,她却还是一时鬼迷心窍地偷摸了上来,又那麽好死不死的碰上那些同样溜上来胡闹的不良同学,而且,在她还没有来得及拔腿开溜之前就被他们先堵住了退路。
或许是上课实在太无聊了,所以,他们想找她「聊一聊」。这也难怪啦!谁教她长得一副「很好聊」的模样呢!
在家里,或许她是一只标准的鸵鸟,但在学校里,她更是一条懦弱胆小的虫,不但外表矮小不起眼,还很笨拙又迟钝,畏畏缩缩得像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通常这种人最容易招致他人的捉弄,特别是那种恶劣的学生。
那些人在无聊、生气,或是迁怒时,都特别喜欢拿她当出气筒整个痛快,因为她看起来就是一副超好欺负的样子,而且又不会回手、回嘴,更不敢打小报告,只会逆来顺受,自认倒楣。
如果她是在那种好班上课的话,也许还会有人心血来cháo地为她打抱不平一下,可是,她不但外表不好,而且脑筋不好、成绩不好,从小到大都只能待在末段班里挣扎,在这种班级里当然不会有什麽正义的化身为她qiáng出头,甚至於为了害怕被她连累,大家还会刻意避开她,离她远远的连话都不敢跟她多说一句。
原来大家都是同属啮齿类哺rǔ动物,都只敢躲在dòng里偷看。所以,她只能祈求越少人注意到她的存在越好,若是运气不好被盯上了,也只能咬紧牙根忍气吞声,反正这种事她早就习惯了。
而以她的经验来讲,越是抵抗,越是会激起那些人的兴致,所以,她只要尽量忍耐!通常他们都很快就会感到没趣而放过她了。
而这回,她原本只是想避开人群寻求一点平静安详而已,没想到却反而自投罗网,成了瓮中鳖。
双臂无奈地抱住曲起的双膝,再把脑袋搁在膝头上,她又阖上了眼。
无论如何,她发誓再也不上来了!
几分钟後,在探出白云顶端的温暖秋日呵护下,她紧绷的神经不由自主地慢慢松懈下来,远处传来的学生嬉闹声渐渐消失在她的脑海中。
这是午睡时间不是吗?他们为什麽不去睡一下呢?
这是她坠入梦乡前最後的一个思绪,可是不过十几分钟,她就被午休结束的钟声惊醒了。几秒钟的茫然过後,她随即回过神来,并一跃而起转身再次打开门,可立刻又关上了。
天……天哪!怎麽还在?!
她惊慌地抓紧门把,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这当儿,她的身後突然传来一阵令人战栗的气息,下意识地猛一回头,她立刻被身後的人吓得倒抽一口冷气,踉跄闪开。
「对……对不起-.」
那人却连看她一眼都没有就迳自打开门进去了,犹豫两秒後,她随即半跑追上前面那道瘦长有劲的身影。至於两旁那些很明显心有不甘的太保学生,他们似乎正在犹豫著要不要一哄而上碰碰运气。
而她就只敢盯著前面那个人桀骛不驯的背影,亦步亦趋地紧跟著。也不晓得他是不是知道後面还跟著人,总觉得以男孩子的步伐来讲,他似乎稍微慢了些,慢到她恰好跟得上。
途中虽然碰上不少同学,但那些人却只是用看热闹的眼光瞄他们,或者乾脆闪远一点,免得遭到池鱼之殃。
一到二楼,她立刻拔腿往ㄇ形大楼的右方全力开跑,因为那人的教室在左边的工科大楼,到这里後,必得分道扬镳,如果她不跑快点的话,难保那些人不会再追过来。
然而,当她正想从行政大楼转向右边商科大楼时,眼角赫然发现那人竟然还站在他们分开的地方,双手cha在裤袋里斜倚在墙边,状似悠闲地盯住那些太保学生。直到她接近应用英文科二年级的教室後,他才慢条斯理地又爬回三楼,她这才想起他的教室好像是在三楼。
咦?不是吧!他……他是特意的吗?
怀著困惑的疑问,她宛如惊弓小鸟般溜进了闹烘烘的教室里,一如往常般,没有半个人注意到她。悄悄摸到教室後最角落的位置上坐下,她喘息著拿出军训课本准备好!而後习惯xing地转头望著窗外对面的图书馆大楼,等待教官来上课。
今天如果不是碰上那个人,她可能不会这麽简单就逃出那些太保学生的魔掌吧?她暗忖。虽然这不是她头一回被欺负,却是第一次遇上这麽惊险的状况,也是第一次这麽简单就逃过一劫,真不晓得该说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唉!勉qiáng忍耐了一年多,她越来越觉得鸵鸟功夫在这间太保学校里好像不是很管用的样子哩!
***
冷漠地环视一圈周围东倒西歪的少年痞子,在阵阵呻吟声中,倪宸慢条斯理地捡起适才开打前扔在一边的书包,再走向不远处那辆破旧的老爷摩托车,戴上同样陈旧的安全帽,噗一声便呼啸而去了。
真是搞不懂,他早八百年前就已经不当老大了,为什麽到现在还有那麽多无聊的人来找他的麻烦呢?
打赢他就可以出名了?
简直是鬼扯,想出名不会去luǒ奔,那样不但可以大大地「露脸」一番,运气好一点的话还可以上报,顺便再被请到拘留所去表演一场儿童不宜的luǒ舞,这样「名声」不就轻而易举的打出来了?
好走的路不去走,偏偏要来自讨苦吃,非得搞得鼻青眼肿、灰头土脸的才慡,真不晓得那些白痴的脑袋是什麽做的!
哼!说不定是天生下贱!
倪宸从鼻子里嘲讽地冷笑一声,同时把摩托车转向右边的单行道,未几,再拐入巷子里,直接驶向修车厂的後门。在那片停工许久的工地边停好摩托车後,倪宸便拎著书包和安全帽进入工地旁的老旧公寓二楼,迅速换下制服,套上工作服,再下楼来到公寓对面的修车厂。
修车厂老板程叔正在跟客人谈话,倪宸便默默地来到昨天修理到一半的福特前面,把上半身探进引擎盖下继续工作。不一会儿,程叔也来到他身边。
「怎麽样?除了引擎之外,还有其他毛病吗?」
「唔!恐怕电传系统也必须整个换掉才行。」
程叔一听,不由得大皱其眉。「哇!那费用不是又要增加了?这次不晓得又要和那个小气鬼讨价还价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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