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他不只找回她的人,也找回她的魂。
他紧紧盯着她的睡颜,深深体会,他对这女人的爱已非死别可以抹灭,他的一颗心即使破碎过,也能一再jīng炼,淬炼得美丽灿烂。
为了这瓢纯纯之水,他曾经万劫不复,不过如今,他畅然满足了。
“小水儿啊,小水儿,你可知我做过最笨的事,是什么吗?”他呢喃自言着。
“是什么呢?”她睡眼惺忪,打着呵欠的问。
根本没有预期会有声音回应的,但该是熟睡的女人突然的醒了,他危险的眯了眯眼。她在他眼皮下装睡,他竟没留意到?他伸手勾过她的下巴,覆住她的樱桃小嘴,刻意咬着她的唇舌,摩挲蹂躏着,以示惩罚。
她不满地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头,男人不理,她瞪眼,咬回去。
微痛,他闷闷一笑,终于停止欺负人,瞧着她唇瓣胀红,火山正冒着热气,目光顿时chūn色融融起来。“想知道我的笨事?”
“爷天资过人,若有过愚笨的事迹,当然让人好奇。”她抚着微肿的唇,既是气恼,又是娇羞。这家伙自己不睡觉扰人清梦,还来怪人家!
他抿笑。“你若知道我有多蠢,大概会很得意。”
“喔?是什么?”她顿时更加好奇起来。
“爱上你,是我做的最蠢的事。”他落话。
“什么?您后悔了?”
南宫策不悦的睨她。“尽管蠢,但我可没说过后悔的话。”瞧见她无法理解的表qíng,他怏怏不乐又说:“你可知有种仙子,瞧起来柔弱又美丽,让人恨不得收入手心呵护,殊不知,仙子在惹人怜爱的同时,也拥有让人粉身碎骨的力量。”
她一怔,明白他的意思了。“的确,聪明如您,爱上我确实是件愚笨的事,可您偏偏勇往直前,明知不可为还为之,您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她莞尔道。
爱上她对他来说,绝对是场悲苦的磨难,而这家伙却是自找罪受!
他喉咙一震,笑得dàng气回肠。“朕宁愿糊涂这一回,心甘qíng愿啊!”
她先是跟着暖笑,但不一会又怒目起来。“可您就是坏,欺负我也开心!”坏家伙!
他立刻清楚她指的是什么。“那是你活该得的!”他嗤声。
“谨儿是我的替身,您就算伤了天下人,也决计不会伤她分毫,却故意要欺负我!”这家伙对她的怨气未消,只能拿谨儿气她,想通后,对他的行为哭笑不得。
“你这才想通,怪谁呢?”他哼气,那神qíng蛮横得很。她死后女儿成了他的至宝,别说旁人,连他自己也舍不得动女儿一根寒毛。
她眯起眼瞧他张狂的神态。“我瞧咱们女儿不仅一生过得舒心,个xing定也让您养得顽邪到无人能驾驭的地步吧?”同时,她不禁后悔,不该生下女儿丢给他养,好好的一个娃儿经过他的调教,还能是“正常人”吗?
他这回是真的得意了。女儿确实完全传承他的聪明绝顶,且正邪难判的xingqíng。
不过,不知幸还是不幸,他们父女俩的命运,竟也是雷同的,都有各自的死xué克星,他的克星是水儿,而谨儿的死xué则是她的丈夫。
“谨儿好得很,她那xing子才不会吃亏!”他理所当然的说。
她一阵无言,最后只得无奈的摇首问:“爷,我笨得让您唬了去,白白担虑了好几天,这么折腾过我后,您的积怨该消了吧?”
他这才轻叹了声,“水儿,你可听说过,时间是考验人最严酷的刑具。”
听了这话,她的心立刻揪起。他还是不能释怀她让他苦等这许久的事吗?
“爷,是我负了您,您若还是对我有怨,我……我无话可说!”她紧紧闭上眼睛。自己造的孽要自己担,随爷要怎么出气,她都认了。
瞧她那伸头领死的模样,他倏然漾笑。“小水儿,爱你是蠢,但是,不爱你,是悲,你说,蠢犹可谅,悲,我如何能忍呢?我对你的这份心思是怎么磨也磨不光啊!”他无可奈何,感叹的说。
她蓦然睁开眼睛,盈盈大眼已然蒙上一层水雾。这家伙对她的qíng,根本已是测量不出的深切了。
他几乎夜夜凝视她,她不时还能听闻到他发出淡淡满足的喟叹。
过去那段久到令人不可思议的时间里,这心思深沉、感qíng内敛的男人,真是受足了罪,而今两人能够再相遇,她可以想像他的内心有多激动、多澎湃。
而她何尝不也是如此,她qíng牵他何只一世,这几百年来,她每次转世,心中都有他的影子,只是那影子教一碗碗的孟婆汤深埋了,但,它始终存在,不曾真正消失,这才可能在再次相遇后,终能唤醒记忆。
她对老天感激不已。“爷,过往叫回忆,此刻叫拥有,未知的,叫梦想,咱们有过很深刻的回忆,此刻幸运的拥有彼此,至于未来,爷,咱们此qíng永不渝!”
他定定凝视了她半晌,眼里渐渐起了一份疯狂,探起身子,蓦地吻上她的唇,将她呜咽的喜悦含在嘴里。一切都太美好了,美好到他不容被破坏,一些杂糙乱枝该是铲除的时候了……
荷塘边的水榭凉亭内,皇后高玉贤正与一名头顶着银冠的少年说笑,远远的瞧去,两人关系十分亲昵融洽。
“奉宁王何时进的宫,怎么没来通报朕一声?”某人翩然出现后,原本美好的气氛顿时冻结,高玉贤与少年立刻惊愕得站起身。
“臣弟是两个时辰前进宫的,本来立刻就要去向您问安的,结果听闻您与大臣正在御书房议事,臣弟不好打搅,便先到后宫来探望皇嫂,与她话家常。”十四岁的南宫千,稚气未脱的脸庞因为紧张而显得苍白。
“嗯。”南宫策颔首后,转而注视起高玉贤来。“皇后今日的装扮不同以往,年轻许多啊!”
他这话就像秋夜里扫过的冷风,让高玉贤霎时尴尬不已。她今日穿着一袭粉色云纱,大大迥异于她平日持重的皇后装扮。“臣妾一时兴起,便将未进宫前的衣裳拿出来穿穿,若您觉得不合适,以后臣妾便不再穿了。”她难堪的说。
南宫策脸上挂着一副要笑不笑的表qíng。“你怎么穿,朕倒不在意,况且,你这身装扮,应该也不是穿给朕看的吧?”他刻意往南宫千身上瞥去。
少年的脸孔立时就火红了起来。
而高玉贤可就紧张了,脸上的粉妆都盖不住她惊慌冒出的cháo红。
南宫策俊邪的脸庞满是教人心惊胆跳的笑意。“皇后与奉宁王年纪相差有六、七岁吧,但瞧你们挺投缘的,难得、难得啊!”他微勾着嘴角,仿佛在嘲弄什么。
南宫千从小惧怕这位兄长,被这一说,立刻像一头被惊吓到的幼鹿,只能呆站着,什么话也回不了,但高玉贤可是历经过风làng的人,立即就解释道:“臣妾只是与奉宁王话家常,皇上可别误会什么了。”
“误会?奉宁王虽然正是qíng窦初开的年纪,但是以你们的关系,朕能误会什么呢?想太多的不会是你们吧?”他笑得极为yīn险。
顿时,两人唇颤舌僵了。
南宫策冷笑。“坐吧,既然奉宁王进宫了,朕正好有事……”
“小姐,您骑慢点,万一摔下来就不好了。”御马师紧跟在谢红花身后,就怕马背上娇贵的人儿不小心磕伤,那可是会让他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无奈这位贵人骑术不佳,还敢甩下一票宫人在宫里狂奔,吓得他惊出一身冷汗,紧紧跟随,怕极她出意外。
马儿终于在香榭亭前停下,谢红花本想过去,但瞧见里头坐的人后,直觉自己不该在这时候出现,想假装没看见他们,拉紧马缰,转头想溜。
“都瞧见了,还想去哪?回来!”
男人的声音比她的坐骑速度快,她这还能跑吗?
御马师像是松口气了,立刻上前协助她下马,牵过她的马后就火速闪人了。
见御马师连同自己的坐骑都走了,她只好乖乖朝香榭亭走去。今日天朗日耀,阳光洒在她身上,与红裳相辉映,带出一股明艳的气息。再加上,她腰间系着的环佩铃铛,随着她走动,铮铮鏦鏦地,发出了清越响脆的声音,令她整个人散发着既清新也艳丽的姿态,美得令人移不开视线。
南宫千第一次见到她,也不禁看痴了,而高玉贤更是心惊。才多久没见,自从长沙归来后,她发现这女人的外貌虽未见改变,可那气质与神态却仿佛经过蜕变,整个人美得出尘,美得令人再无法bī视,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短时间内,她会有如此转变?
南宫策则用着极度欣赏的目光,望着那踏进亭子的女人,以为她会立即来到他身边,但她却没先理会他,反而是朝高玉贤道:“臣女见过皇后凤安。”说完就要谦卑屈膝。
高玉贤瞥见南宫策脸庞yīn沉下来,哪敢消受,火速出手扶住她,不让她行礼。
“问候就好,不用跪了,这……皇上早颁过内令,姐姐不用对我行礼的,你忘了吗?”她忙道。
谢红花朝她笑了笑。她没忘,只是现在她找回完整的自己了,深知若想保住皇后就必须表现得更加重视这人,如此爷才不敢对皇后轻举妄动,因此她坚持行这个礼。
高玉贤却是清楚感受到身旁男人虎视眈眈的眼神,慌忙托住谢红花的身子,硬是不让她跪下。“姐姐,你这是真想对我行礼,还是要害我?”qíng急之下在她耳边暗暗咬牙说。
谢红花见她根本无法体会自己的好意,再瞧南宫策的黑脸,不禁暗叹一声。今天这礼是施不下去了!遂不再坚持的站定。
至于高玉贤竟是当众大呼出一口气,露出像是得救了的表qíng。
南宫策冷嗤。那女人坚持跪人,心想在想什么,他可是一清二楚,只可惜……
“你就是谢红花?”在气氛僵凝中,南宫千蓦然开口问。
谢红花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这少年她没见过,不过有几分面善。
“呃……我就是。”她还是回答了。
“原来你就是闻名咱们紟唐王朝,深受三哥宠爱的红裳女,但是,不对啊,人说你相貌平凡,年纪还比三哥大上三岁,怎么一点也瞧不出来?”南宫千吃惊疑惑的问。
这话可让她捂嘴笑了。这算恭维吗?“这个我没法回答呢!”少年唤爷三哥,那么她已知他的身份了。既是兄弟,难怪面善。
“你这不安分的女人,还不到我身边来!”南宫策将她勾回自己怀里,将所有权标示得明明白白。
高玉贤见他对谢红花的占有yù如此明显,不免恨上心头,表qíng难掩嫉妒。
南宫千瞥见,神色也怪异起来。“三哥专宠一女,对皇后可有什么打算吗?”他突如其来的问起。
才刚和缓的气氛立刻又凝住,连高玉贤也没想到他这时候会问出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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