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在乎那点银两,但香隐在乎,原打算差人上你那催款的,既然你人都亲自到了,香隐就直接跟你要。」
「催款?催什么款?」彤妃一脸的讶异。
「就是这半年来你超支的款子,查总管,算算娘娘还要补回库里多少?」香隐转向总管太监。
「是,经过清算,娘娘还得缴回超支款六千三百一十六两。」查总管倒背如流的马上念出。
「什么!你要追本宫的款子,还是六千……」
「六千三百一十六两!」香隐好心的让她记清全数。
「胡来,本宫哪有这么大笔款子缴库?!」彤妃愕然。
「想当初花得痛快时,怎没想到这笔钱缴不起?」
「本宫……贵为皇妃,花点钱——」
「每个宫院里,按照嫔等都给予足够的月银,若人人跟你一般不知节制,làng费公帑,这内宫财政可要年年赤字,月月要向皇上讨银度日了!」香隐脸色一转,严厉起来。
彤妃哑口无言兼胆战心惊,这丫头狡黠威仪,字字句句犀利异常,气势之盛谁能折其锋?
皇上不会、太后不曾、内命妇不敢!
这丫头简直比皇帝还要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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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三天后要出使异邦,这是何等大事!事前作业已叫众朝臣忙得人仰马翻,唯独御花园里的两人悠闲以对。
「皇上,你真走得了?」香隐由太监伺候着,品饮着由苏州进贡的名酒「竹叶chūn」。真是好酒,这滋味不凡,难怪当年白居易写下「忆江南」这首诗时,一句「吴酒一杯chūn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还特别提到了这酒呢,她又徐徐饮下一口,似乎酒兴不错。
饶富兴味的双眸瞅着她闲qíng逸致的举动,她的神采让他的思绪跳跃到当年初见她时那粉妆玉琢的模样……
打小到大,这差他足足有七岁的小丫头,就一直跟在他身边,个xing古怪不说,刁蛮任xing更是叫所有人头疼,但她的聪明慧黠也是世间少有,她的喜怒总能牵动着他的心qíng起伏,而这点似乎不只她知道,整个皇宫——上至母后,下至一gān奴才,没一个人不清楚的。
他有时也不甘让自己的qíng绪总被一个丫头牵着走,却也无可奈何,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板着脸孔维持皇帝的威严,然而效果不彰,这丫头从不曾看他的脸色过日子,竟嚣张到连他宠车嫔妃的龙榻也敢闯,唉!全天下大概也只有她胆敢如此!
「怎么走不了?孙丞相不是刚来报了,三日后定能准备妥当,准时出发。」事实上,他也难得兴致高昂,说不出是什么原因。
或许是因为此行有她相伴吧!
打他有记忆以来,不管做任何事,只要有她相伴,他的qíng绪就特别好,虽然也特别容易动怒,因为她总是可以做出令他发怒的事来,比方她十岁那一年,他不过责骂她的宫女没将父皇御赐给他的冰镇铁剑擦拭晶亮,这丫头一怒之下,竟将他当时所居的东宫里所有的宝剑全给丢进火里,烧成一团废铁,气得他当场没宰了她。
还有一次,这丫头一时兴起想挥毫,竟将他东宫雪白无瑕的墙当成涂鸦画板,气得他火冒三丈的想杀人。打小到大,诸如此类让他抓狂想宰人的事件不胜枚举,但想当然耳,她依旧好端端的活到现在,还出落得叫人无法bī视。
这丫头的美,美到能够令所有男人,甚至是女人都撼动;她的美,灵气中带着刚qiáng,狡黠中带着让人想紧拥的yù望,这样多变的女子足以让天下男人为之疯狂,然而,除了他以外,没有人有资格拥有她。
而他,就等着她玩累了……
「我指的可不是朝政之事,而是……」香隐瞥向了远处由一团宫女太监簇拥着走来的几个衣着华丽的贵妇。
他随着她的目光望去,蹙紧了眉头。「这群女人,又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皇上宠妃甚多,她们听闻皇上即日就要远行,还能不来吵着要随驾同行吗?不然,也得做做样子,哭诉一下对君王的离别不舍之qíng哪!」瞧这带头不就正是好事的莲妃吗?妙了,连被打入冷宫的彤妃也来了,有好戏瞧了。
她一副幸灾乐祸相,哼,谁叫他风流成xing,这几年她与湛青行走江湖,几乎每隔一阵子便出宫玩乐一趟,但每次回宫都会发现他又纳了新妃,几年下来,这后宫可要塞不下了,他这是自作自受!
「你!」经她一损,裘翊辞居然破天荒的红了脸。
「香隐,你……你难道不吃这群女人的醋吗?」他突然正经的问。
她奇怪的看着他。「吃醋?」仿佛他说了什么令人不解的话。
他双眸yīn霾的黯淡下来。「从小都是你缠着朕,如今你不在宫里的时候,缠朕的人换了别人,你没有一丝气恼?」
「这些人是嫂子,何来气恼?再说,不管多少人缠着你,你都属于我的不是吗?」她笑得灿烂。
他的心往下沉,任她伶俐慧黠,为何唯独对此事却是如此驽钝,还是……这些年来,她都在装傻?
「皇上,臣妾们来向您请安了。」彤妃几次传话要见皇上一面都遭拒,此番趁着众女要见皇上之际,她立即悄悄的跟来,这会一见到皇上的面,立刻赶在其他妃子前一步扑进他怀里,就不信皇上几日不见她会不想她!这半年来她可是后宫最得宠的人,卯足劲也要夺回这后宫第一人的宝座。
莲妃抱着才一岁的儿子,恨恨的瞪着彤妃,这已经在吃冷饭的女人,还敢厚颜无耻的来跟她抢人!
「你们怎么都来了?」他摇头问,毫不客气的将彤妃推离。
彤妃难堪愕然,这更证明自个儿真的失宠了。
莲妃瞧了,这才冷笑。「皇上,是咱们的皇儿得知您要远行,吵着要跟父皇一起出游,臣妾这才带着他来问问皇上的意思。」她别有用心的将孩子往他身上送。
裘翊辞抱着皇子,随意逗弄着,脸上表qíng复杂,也不知是否高兴。
总之这皇上的心思无人摸得准,除了一人之外,这人是谁当然不用说,众人心知肚明。
「哼,我瞧不是小皇子吵着想随皇上出游,是莲妃你自己想跟着皇上去吧?」彤妃不屑的说,这莲妃明明也已失宠了,就爱仗着皇子作文章,好让皇上注意到她。
想着又恼起自己肚子不争气,受皇上恩泽也有一段时间了,偏偏一直都没有动静,心下焦急,就怕皇上一个欢喜,立这唯一的皇子为太子,那将来这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哪还轮得到她坐?
莲妃恼怒的瞪向彤妃。「哼,皇上就这么一个皇儿,疼爱他也是应该的,再说皇儿也离不开他父皇,你尚未为人母,自然是不知道这父子qíng深,也许日后你再努力些,说不定能生出个一男半女,到那时你便会知道。」她皮笑ròu不笑的说,意yù羞rǔ彤妃生不出孩子。
「你!」彤妃气得发抖。
两人在宫里早已形同水火,只是这回还是第一次在皇上面前撕破脸。
香隐瞧了好笑,这深宫内院之中,上演最多的就是争风吃醋的戏码,她从小瞧到大,似乎没有演完的一天,她有些厌烦,不经意瞧见了两个吵得难看的贵妇身后那朵正发着抖的小百合,这不是她一年前回宫时,皇上才封的……
「心妃?你是心妃吗?」她笑问。
「嗯,臣妾就是心妃。」公主直接点名她,让她吓了一跳,她一向胆小怕事,受封为妃后也不敢与人争宠,成天躲在寝宫内,就怕惹事生非,招来其他几位妃子恶言相对。
「你也来了?」香隐漾着笑问。
「我……」她登时红了脸,公主怎么会注意到她?
「你也是来要求与朕同行的?」只要香隐注意到的,那么当然也会引起裘翊辞的注意。
「不是的,臣妾只是随着几位姊妹一起来为皇上饯行。」她怯懦的说。
「是吗?」他颔首,想着这心妃他多久没有见到了,若非香隐注意到她,他几乎忘了自己宫里还有这么一位妃子。
莲妃心下懊恼,方才怎么忘了先对女魔刹打声招呼,反而让她注意到这不起眼的心妃。
「哟,公主,本宫这阵子事忙,连着三天没上你那坐坐了,你可别误以为本宫不关心妹妹了。」她讨好的说。只要讨得这恶女欢心,一句话就能让皇上服贴,答应带他们母子同行,只是这恶女不好搞,她得小心应对。
「怎么会,莲妃成天忙着与王公们图谋着小皇子立太子之事,哪有空想到我呢!」
「这……」说得莲妃脸红难堪,这不知好歹的臭丫头,竟敢当着皇上的面说出这种话。
「公主说得好,莲妃一心图谋太子之位,哪还关心别人?不像我,一心就只有皇上,只想伺候皇上一辈子,什么野心都没有。」彤妃马上说。
「既然如此,皇上,你就成全彤妃吧,将来只让她好好伺候你就成了,可别封她为后,毕竟当了皇后,母仪天下,责任不少,哪还能如她的愿,只专心照顾你。」香隐忍笑又说。
「你!」彤妃气得跳脚,这恶女也太嚣张了,几个妃子她全不放在眼里,要损要刮随她姑娘高兴,也没听皇上说过她一句不是,自个儿最后甚至还落了个打入冷宫被bī催债的凄惨下场。「皇上,这丫头欺负我,您要为我作主。」她gān脆扯着他,硬是不甘心的要唤回皇帝的关爱。
哪知他依旧冷然相对。「香隐说笑的,你别胡闹了。」轻轻移开她的手。
「皇上!」她惊愕,她这结发妻当真比不上他义妹的一根头发?
「够了,你们来的目的朕清楚得很,此趟黎国之行,朕谁也不带,众人休得再争吵。」他已经叫这几个女人烦够了,要不是因为……他也不会妃子一个一个的纳,如今还真是后悔。
烦躁的手一挥,就要众女退下。
「小妞,她就是那个大美人兼狐狸jīng——女魔刹香隐公主吗?」毛威龙由头至脚仔细的打量香隐。
「没错,香隐就是她,她就是我那死鬼的外遇对象……不过长得还真是美,比师姊你我都要美上几分……」说到后来,洪小妞都涎下口水来了。
香隐有些不解的看着眼前这对师姊妹。她们一个是世子爷裘偿谦的宝贝夫人,今早才刚随着夫君从川都回到京城;一个是gān清将军湛青的亲亲娘子,至今还改不了贪恋美色的习xing,两人不知为何进了宫,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来到她面前。
毛威龙拍拍额头。「够了,小妞,收起你的色相,你忘了咱们是来gān么的吗?」毛威龙受不了的说,本以为小妞嫁给湛青后,这好女色的癖好已经改了,不过这会瞧来是积习难改。
「喔!我想起来了,咱们是来警告人的!」洪小妞这才记起自己该一脸凶相才是,立刻又板起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