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闻言,一时心惊了起来,连生气都忘了。
要出事了吗?
“爷──”要再问个仔细,他人已不见了。
“小姐,大人捎人来说,要您等等他,他今天要陪您一道上山。”小翠在鸳纯水即将登轿出发前跑来说。
“喔,爷不是在上朝吗,今天怎么会有空陪我上山养气?”鸳纯水道,心中起了莫名的不安。
这几个月来她听从大夫的建议,固定每天在早晨时上离府邸不远的后山,吸取林间植物释放出来的新鲜气息,照大夫的说法,这叫养气,有助于她身体健康,因此每日当她家的爷上朝时,就是她上山养气的时候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大人已在回府的路上了。”小翠回答。
“哎呀,其实这还用问,定是大人突然又想黏上小姐了,大人说风是风、说雨是雨,若要陪小姐,一刻也等不住的,哪管什么上朝下上朝的。”一旁的袁妞朝鸳纯水挤眉弄眼。
她马上就红了红脸。“你胡说什么,当心爷听了割了你的舌头!”
“我才不怕,有小姐护着,大人不敢动我的。”袁妞倒是有恃无恐。
“你!”鸳纯水无奈的瞪人。
“小姐,你们都成亲这么多年了,大人还始终黏着你,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你同我生什么气?”她还故意逗自家小姐。
“臭袁妞,你等着好了,等爷回来,看我怎么将你的坏嘴禀报爷得知,我让爷来修理你,看你怕不怕!”她气得祭出恫吓的招数。
“不怕,大人还得靠我这张坏嘴向他禀报小姐的所有恶行呢。”袁妞笑嘻嘻的说。她可是大人的小蜜蜂,专门向他报告小姐一天的行径,尤其是生活起居正常与否,大人是最为关切的。
“你!好呀,你这丫头皮了,连我也不怕了,我瞧……你不怕我,也不怕大人,大概连尚涌也不放在眼里吧?”鸳纯水想起什么故意说。
这丫头果然神色怪异了起来。
“小姐提他做什么?”她的脸蛋明显红热了。
“提他做什么?自然是恶女要有硬汉治,就不知尚涌这硬汉治不治得住你这恶女喔?”鸳纯水揶揄的瞅着人,早就发现袁妞与尚涌两人关系暧昧,谈话口气彼此都不太对劲,几次想戳破的问都不好开口,这回正好拿此事来修理袁妞这恶丫头,瞧她以后还敢不敢拿她与爷的事取笑!
“小姐!”袁妞这下可急得跺脚了,整个人更是羞红得不像话。
“哼,臭丫头,下回再敢嚣张,我就要爷随便找个姑娘为尚涌订亲,看你怎么办!”她故意吓唬的说。
袁妞果真闭上嘴,瞪着主子,还真有点忌讳。
风沙高崖上,鸳纯水傻了。
眼眶蓦地一热,心脏用力怦了一下,来回疯狂飞dàng着。
她瞪着消失在崖下的人……
不可能,怎么会?!
怎么可能!
捂着即将尖叫出声的嘴,她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夫人!”尚涌负伤沉痛的赶至她身边。
“爷……他……他……”她揪着衣襟,抖颤的双唇,怎么也吐不出要说的话语。
“大人掉落崖下了,属下会派人全力搜救的,大人他……他吉人天相,不可能会有事的,您……您不用担心!”尚涌满身是血,红着眼眶跪地,咬牙的说些安抚她的话。
“可……可是……他……他就在我面前跌落崖下,这崖深不可测……怎……怎可能没事?”她脸上毫无血色,想起他掉下去时的刹那,眼神还有着浓浓的担忧,自己都已凶险至极,他竟还惦挂着她……
“夫人……”尚涌再也克制不住的掉下泪来。
想不到大人会发生这种事,护主不力,他自责不已。
她全身发抖,蓦然回神的揪着他。“尚涌……你告诉我,他……他死了吗?他……他会死吗?”在追兵的利刃刺向她的那一刻,他为了护她,翻身为她挺下一剑,再下一刻她连回神都来不及,他人已消失在崖边。
思及这恐怖的qíng景,心头一紧,眼前一黑,人已陷入无边无尽的黑暗之中。
公孙府邸一片哀伤。
“大姊,怎么会这样?我一得到消息就赶来了?大人真的出事了吗?”鸳纯火心急的问。
“是啊,公孙夫人,快告诉小王事qíng是怎么发生的?”临淄郡王李隆基也是第一时间闻讯赶来。
两人心急如焚,却只见鸳纯水一脸的木然苍白,沉默无语。
鸳纯火看了焦急,却不知如何安慰。
而李隆基焦躁的神色藏也藏不住,这天朝闇帝已死的消息已经传开,不久将会天下大乱,他急得不得了,得尽快想办法善后,但总得先知道公孙谋是怎么死的,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公孙夫人?”明知她此刻悲苦,他却不得不狠心再追问。
“郡王,还是由小的来说吧。”一旁的尚涌忍住悲伤的跪地。
“好,那你快对本王说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李隆基疾问。
“是,昨天夫人像往常一样听从大夫的建议,上山去吸收些清新的空气,养气也养身,而大人一时兴起,临时决议陪着夫人前往,回程途中忽然杀出一票武功高qiáng的人马,不由分说,目标直接全攻向夫人,似乎明白只要制住夫人,大人就会束手就擒。”
“这是预谋?!”李隆基心惊。
“没错,来人都是高手,几乎杀光大人的随身侍卫,就连我也是侥幸才逃过一死,大人为护住夫人周全,连平日不轻易使出的武功都使了出来,当场截杀了数个杀手,但携着夫人却被bī到崖边,最后当我甩开缠身的杀手赶到大人身边时,大人已经被bī得坠崖了……”说到惊险处,尚涌已痛哭出声。“这些杀手一见大人坠崖立刻就收手离去,夫人这也才幸免于难。”
李隆基震惊骇然,想不到权倾朝野令人闻之色变的公孙谋,竟然这么轻易就丧命了?
鸳纯火也是一脸的错愕难当。
怎么可能!
“是我害死了爷,若没有我拖累着,爷也不会坠崖……”沉默的鸳纯水终于开口,但神qíng却像行尸走ròu般的空dòng失神。
“夫人……”尚涌忧心的看向女主人,见她此刻能够硬撑着没倒下就是在等消息,可实际的心神已然在崩溃边缘,倘若再没有大人的生死讯息,只怕夫人的疾症一起,恐怕也要出事了。
李隆基眉心深蹙,不禁开始担忧起她的处境,如今公孙谋生死未卜,但已传出他坠崖身亡的消息,不少他的仇人定会纷纷出笼,而这泄恨的对象,铁定是未亡人……
“大人的下落你们找得如何?”他焦急的再问。
“因为崖太深,一时间还没办法顺利下崖找人──”
“田大人,言大人,你们不能擅自闯入,夫人已经说过暂时不见客了。”袁妞在门外拦着两个硬要闯进的大官,心急的道。
“走开,咱们是来慰问公孙夫人的,她哪有不见的道理!”姓田的qiáng行推开挡在门口的袁妞,与那姓言的一起闯入。
两人眼里只注意到恍神流泪的鸳纯水,心中大喜,哭成这模样,公孙谋果真坠崖摔成碎泥了!
“我说公孙夫人,听说你与公孙大人遇到不长眼的盗匪袭击,大人不幸遇难了,下官等是特地来慰问的,请您一定要节哀顺变啊!”姓田的假声假调的先开
“不,大人还没死,他说不定还有救。”鸳纯水含着泪表示。她不相信那男人真舍得下她死去。
“若真能这样就太好了,下官们也一心盼望大人能平安归来,只是,在这之前下官还要请夫人帮个忙。”姓言的矫qíng后接着说。
“什么忙?”尚涌气愤的跳出来问,他清楚的知道这两个人是谁,这两人正是刑部酷吏,最近才被大人盯上,有意要予以解职的两个人,可惜大人还未对他们出手,就已经出了事,这会他们在这个时间出现,定是没安好心,他得谨慎以对,可别教夫人吃了亏。
无视于尚涌的怒目,两人得意的撇嘴。“事qíng是这样的,下官发现了一件案子与夫人有关,有请夫人到咱们刑部走一趟,好协助调查。”姓言的说道。
“什么案子与我有关?”鸳纯水呐呐的问。
“夫人可还记得一年多前您回并州探亲时,您召了名花魁进府,隔日花魁即重伤身亡,如今她的家人到刑部来告御状,皇上已下令彻查。”姓田的马上补充。
“啊!”居然是为了这件事,她颇为吃惊。
“我家夫人不会跟你们上刑部的,这事还是等大人回来再说。”尚涌护着女主人。
这两人心怀不轨,存心报复,夫人绝对不能跟他们走,一去刑部必死无疑。
“等大人回来?下官是担心,公孙大人还有命回来吗?毕竟那山崖可是深险骇人哪,田大人,你说是不是?”姓言的摇头轻嗤。
“就是啊,咱们虽也想等大人平安回来再定夺,但这冤主家属可等不及了,告上了御状,下官们想推延也不成,夫人还是跟咱们走一趟吧,来人啊,将公孙夫人请到咱们刑部坐一坐。”姓田的与姓言的唱完双簧,便唤来下属qiáng行要将人带走。
“不。”鸳纯水心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还不给我住手!”鸳纯火突然大喝。
两个恶官这才注意到鸳纯火的存在,也看到了坐在角落的李隆基,有些心惊。“督统、临淄郡王,你们也在这里?”
“没错,你们两个狗官想趁人之危欺负人,有我在由不得你们对我大姊无礼!”鸳纯火一脸怒容。
但两人根本不怕他,他们虽是文官,但是官等不小于鸳纯火,因此根本没将他放在心上,再说他也是公孙谋的姻亲,自然是公孙谋的人,而公孙谋已死,相信少了靠山,不久鸳纯火这皇城督统之职,恐怕也要不保了,对他更加无所忌讳。
“那也没办法,咱俩是公事公办,说不得qíng面的。”姓言的虎假虎威的扬高下巴。
“那若是本郡王出面说qíng呢?”李隆基开口了。
“郡王想护着公孙夫人?”两人惊愕的面面相觑,若是李隆基出面就麻烦了,这李隆基的势力不小,得罪他没好处,当下犹豫起来,没想到这女人死了丈夫,还来了个靠山。
“哼,公孙大人与本郡王颇有jiāoqíng,他的家属本郡王自当关照,谁也不能动她一根寒毛,她若有任何不测,就是跟本郡王过不去!”李隆基见两人还不肯买帐,不由得撂下狠话。
此话一出,两人变了脸色,贼眼一飘。“下官们知道了,有郡王护善,咱们不敢造次,这就告辞!”
“等等。”李隆基将要离去的两人唤住。
“郡王还有jiāo代?”
“替本郡王传话出去,谁都不许动公孙夫人,否则本郡王定不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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