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一两_浅草茉莉【完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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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事?说!”一见丞相,朱战楫开门见山的问,仿佛十年所有的耐xing都已在这一天里全数用尽。

 听这口气就知这趟前来怕是惹恼了七王爷,唉!要不是国事紧急,他何尝愿意来吃这顿排头。“禀王爷,只河又溃堤泛滥成灾了,大批饥民正等着朝廷开仓赈灾──”

 “慢!开仓赈灾不是一向由米仓司负责办理,且赈灾米银早已拨发,这会怎么会十万火急的找上本王,难道丞相糊涂到不知这是谁该负责的吗……慢!难道宫中又有人闯祸?”思绪一转,他厉声问。

 “这……”

 端看丞相yù言又止,他心中已然明了出了什么事。

 “走吧,随本王进宫。”他起身要走,却又想起什么的回头。

 见他回头,银一两立即上道的说:“公子不必理会刚才的承诺,尽管放心留下衣物,明日一早我就会将洗净好的衣物亲自奉上。”

 朱战楫挑眉,睇了她一眼,没有开口朝她说话便瞥向李少迳自jiāo代,“带她回府,命她今晚定要将所有衣物洗净,你在旁陪着她,她工作多晚你就陪她多晚,一步也不许离开。”虽不是亲自陪伴,但派李少陪着应不算食言!

 他为人一向随兴,处世亦正亦邪,诺言这玩意他可守可不守,但瞧她卖力守诺,也不由得对她的诺言重视起来。

 “真小心眼,还怕我洗不gān净吗?”见他都要走了还不放过她,非要抓她进府劳役,还派个人监督,她有些不满的嘟囔着。

 一旁的李少也苦着脸。这不表示他今晚也甭睡,得陪着做苦工?

 唉!都是这命大的丫头害的!思及此,他不由得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她也双手一摊,无辜的回他两眼、三眼,不,四眼!

 要恨大家一起来恨!

 和宫王府内厅

 “烧了吧。”朱战楫方由宫内夜宴回来,才进府就嫌恶的命左右为他更衣焚服。

 “是,爷。”总管应声后,悄悄以眼神询问同爷一起入宫的李少。

 李少眨了个眼,他便立即会意,八成又是皇上在宴中硬塞什么美女贵妇要爷收下,这些狂蜂làng蝶一见爷,哪个不使出浑身解数要得到爷的青睐,今日定是这些美女们不知规矩,不小心碰到了爷身,难怪爷一回来便立刻焚衣。

 想必那触碰到爷身子的美女,不知被爷怎么个修理……想来今晚皇帝夜宴场面一定很好笑。

 但好笑是好笑,可瞧爷绷了一晚的脸,脾气可是坏得很。总管在心中提醒自己今晚得格外小心伺候,免得小命不保。

 尽管他是少数几个允许可以近身为爷更衣之人,但衣物一贴爷身,连他也不许轻易触及。

 “慢着,这衣物……”正当总管取来gān净衣物要为他换上,朱战楫却像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的盯着总管手中的衣物。“李少,你说说,这件衣服是否就是当日在面铺时褪下的衣袍?”

 “咦?回爷,正是这件。”李少仔细看过后,心惊的回话。

 “是吗?”

 糟了!经那脏铺子座椅糟蹋过,又经低下丫头触碰清洗,这上等衣物早已形同“残花败柳”,不焚了它还教爷给瞧见,这不脏了爷的眼,若真穿上不又弄脏了爷的身?!“爷,属下真是罪该万死,这衣属下立刻拿去焚烧殆尽,不会再脏了爷的……”

 他面无波澜,扬手要李少住嘴。“这事我倒忘了,这是一个月前的事吧,说说,那丫头后来怎么着?”想起那丫头,他兴味又起。

 “咦?”以为爷日理万机,那日面铺里的事只是一时兴起,事隔月余早忘了,讶异爷竟“睹衣思qíng”,还有兴趣知道那丫头后来的事!

 “启禀爷,那日丫头……银姑娘随属下回府后,一个人卖力地清洗像小山一样高的污衣,足足刷洗到隔日午时方才完工。”

 “她没有偷懒吗?”出口后朱战楫有些后悔,问了不需要问的话。

 “偷懒?爷,不是属不要说,这丫头脑袋根本是石头做的,不是属下chuī牛,在王爷的要求下,下人们由王府穿出去的衣物哪件不是gān净并上浆过,更遑论爷的尊贵衣物,再说,当日污水只脏了轿子,并未溅湿到任何人身上,根本不用如何刷洗,只要轻轻搓揉就gān净如新。

 “但这丫头功夫不打折扣,定是要将每件衣服洗得洁白无痕,连内里折fèng都不放过的翻开来刷洗,末了还将每件衣物重新上浆,宛如铺里卖的新衣,累得属不在一旁盯得腰都伸不直了。”他gān脆也为自己邀功抱怨一下。

 他并不意外,果真是这丫头会做的事。“让本王穿上。”他露出今晚第一次的笑靥。

 “穿上?爷,您不嫌脏,不焚了它?”李少惊异的问。

 “焚它做什么?那丫头洗得这么工夫,这可是本王这些年来穿得最gān净的一件衣物。”他反讽的笑说。

 “呃?是。”李少不解的瞪着总管仔细为爷更衣的手,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就是觉得不对劲!

 今日早朝后,上轿前,朱战楫特意瞥了一眼洁净如新的轿子。

 过了这么久,经那丫头清洗过的地方依然洁净闪亮,他不由得低笑,扯唇讥嘲地自语,“真是功夫了得。”

 “爷,您有吩咐吗?”随侍的李少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谨慎地趋前探问。

 他微恼地瞪李少一眼,嫌他多事。“起轿吧!”他迳自上轿吩咐。

 李少脖子一缩。他长年身为爷最贴身的侍从,在王府的地位仅次于总管,但近日却发现老抓不着爷的心思,而且还常惹爷不快,于是他警惕自己得小心了,爷一向严以待人,翻脸无qíng,若自己再不小心伺候,怕多年苦心在王府经营的地位就要不保。

 轿子依然由十二人浩浩dàngdàng的抬着,身后的铁骑数目不减,二十名训练有素,整齐划一的护卫尽责地保护轿内权势胜天的主子。

 这般尊贵之人,敌人自然不少,要他命的人,恐怕多如繁星,故这二十名护卫身负重责,可不敢掉以轻心。

 这群人所到之处,照道理应该是十分引人注目,可这街上却没人敢抬头仰视分毫,因为这是大大的不敬,里头坐的可是连皇上都惧之、畏之的和宫王爷,试问谁敢不避讳地仰头瞧上一眼?胆大的,也只敢低着头由眼角偷瞄那么一眼,便算是满足了好奇心。

 “七王爷,圣上有旨,请您留步。”街头数十名宫中铁骑快马奔来沿路高喊,一群人在离轿五尺处就下马躬身,单膝跪地的垂首传话,“打扰王爷行轿,小的罪该万死,但传皇上口谕,‘朕多日未单独与爱儿畅饮美酒,前日回疆进贡珍奇佳酿,盼爱儿此刻进宫与父皇相聚饮酒’。”

 “嗯,知道了。”良久后,轿内才传来懒洋洋的声调。

 “那小的就即刻护送王爷再转回宫去?”为首者喜声道。那日皇上夜宴美女们惹恼了王爷,此次皇上有意赔罪,就怕王爷不赏脸,此番王爷欣然允诺,皇上可安下心来了。

 随即一行人将轿身转向,打算再返回宫去。

 “等等,李少,这街景有些眼熟?”轿里的人经宫中铁骑这么一扰,由帘fèng中不经心地注意着街上的动静。

 “眼熟?”李少以为爷指的是有异动,立刻警觉地示意所有铁骑围住轿身,一副誓死护主的模样,此举也惊得百姓顿时惊惶失措,以为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蠢货!你在做什么?”轿内的人见状,火恼低斥。

 “爷?您不是说……”见主子发火,李少惊愕得不明所以。

 “住口!本王是问这条街本王是否来过,觉得眼熟?去!要铁骑们回归队形,不得扰民,至于你,哼!”轿内人明显已有杀人冲动。

 误会大了!方才要自己留心伺候,这会就捅出楼子。李少汗流浃背的先示意铁骑归队,接着努力瞧着街景,力求补救的道:“爷,属下想起来了,这街口转角几步就是银姑娘的面铺了。”

 “哦?”难怪觉得眼熟,原来是那丫头的铺子到了。朱战楫托腮想了一下,脑海中不自觉浮出银一两头那张带着酒窝的笑脸。“李少,通知宫中铁骑转告皇上,本王今日有要事在身,不克前往,回疆美酒改日再饮。”

 “是。”李少立即传话给后头那一票宫中铁骑。

 闻言,宫中铁骑脸色黑了一片,虽然无法jiāo差但也无可奈何,只得躬身转身离去。

 “他们走了?”李少回到主子跟前复命,轿内传来问话。

 “回爷,他们脸色难看的走了。”李少好笑的说。

 “哼。”

 “爷,您方才说有要事要办,咱们上哪去?”问清楚来好吩咐轿夫启程,爷可是日理万机,忙得很。

 “吃面去。”

 “什么!吃面去?”

 “王爷爷爷……饶饶饶命啊!小的真不知她上哪去了。”面铺老板张着嘴、抖着唇,几乎要发不出完整的音来。

 “金陵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除了你这,她还有其它亲戚吗?”见主子特意来吃面,便是有意要见银一两,他总算有点明白主子的心思,于是代主子追问。

 “听说……没、没有……小的原也不认识她,是她自己找上门,说是手艺一流,要小的收她做厨娘,所以小的就答应她供吃供睡……”

 “这么说来,她没有其它地方可去?那她怎么会离开你这间破烂铺子?定是你欺她无依赶人?”李少怒指。

 “我我……小的也是不得已,她来上工的第一天,小的有事待办刚巧不在,信任的将铺子jiāo与她照顾,谁知她不知感恩还将铺子搞得乱七八糟,厨房材料更是用得jīng光,当晚人也失踪了,小的以为是遭小偷了,直到隔日午后她才回来,掏出所有银子说是要赔偿小的损失,但现银五两哪够赔所有损失,而那丫头还大言不惭的说要做工抵债,小的想定是这丫头偷了材料,拿去卖了变现花用去了,所以哪还敢收留她,一气之下便收下那五两,将人给赶了出去……”铺子老板头也没敢抬,只是气愤的说道。事实上,没报官将那丫头以偷窃之罪关起来,已经算是厚待了!

 可此刻怎么会有王爷找上那寒酸丫头,难不成那丫头又闯祸了?

 “爷?”听到这儿李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们害惨了那丫头,这会她肯定真的露宿街头,不知流làng到哪去了,这事他没辙,得请示面色yīn沉的主子。

 朱战楫不发一语,起身出铺进轿,李少赶紧跟了上去,主子这才探出头来,唇角紧绷地吩咐,“拆了这家铺子,将铺主驱离金陵,终生不许踏进一步。”

 “是。”没有多少讶异,李少以眼神指挥铁骑去办。爷喜怒无常,这铺子主人动了爷的人,该死!

 既没死,拆铺驱离算是侥幸了。

 可爷的人……这个想法有些怪怪的,那丫头算是爷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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