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妳说是表亲,咱们自然得关照,一切等爹回来再说。」冶冬阳被她那时而从容胆大、时而活泼顽皮,现在又惹人怜爱的模样给搞胡涂了,可她那句要在墙脚窝着让他极度不舒服,算了,冶府不差这副碗筷。「妳——呃,对了,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我姓公孙,单名一个谨字,表哥唤我谨儿即可。」她笑嘻嘻的自我介绍,刚才可怜兮兮的模样彷佛只是众人的错觉。
「谨儿。」他咀嚼着这个名字,公孙谨……
「公子,据我所知,老爷亲戚里根本没一个姓公孙的,这丫头压根是胡乱认亲,她别有用心,公子千万别收留她!」侍童暮chūn紧张的提醒。
「说到底还是不信我,那我走好了,听说皇上英明,百姓安居乐业,我想我该不会走楣运,遇上别有居心的恶人,让人rǔ了清白……」才说着,好大一滴眼泪便B嗒滴在冶府的厅堂上。
暮chūn被她收放自如的泪水给吓了一跳。「妳、妳——」
「好了,谨儿留下的事我作主,其它人不得再碎嘴。」冶冬阳用眼神示意侍童不得踰矩,转而又问:「谨儿,妳来依亲,难道家中发生变故了吗?」
「没出什么事,只不过爹爹要我出外增广见闻,所以才来洛阳依亲的。」
「敢问妳爹大名?」
「公孙言某。」
「公孙言某?」
「你听过?」
「没有。」不过名字倒莫名的令人觉得熟悉、莫名的令人起了寒颤。
她心虚的吐吐舌头。「回来问问姨父就知道了。」
他可没放过她这小动作,眉眼略挑。「妳怎么会碰上盗匪的?」
「在来这儿的路上『巧遇』的,他们好心的说要安全把我送到你手上。」她漾着笑,神qíng尽是得意。
这顽皮的模样,让冶冬阳的心无故多跳了一下。
但他随即拧起眉心来。「妳找盗匪帮忙?」
「是啊,顺道嘛,你瞧他们多像我的专属保镳啊,动作迅速,又能马上就让我安全来到冶府。」她依旧笑呵呵的。
「妳请来的『保镳』教我家公子付出了五百两赎人!」暮chūn为主子抱不平,顺便嘲讽她。
公孙谨眨了无辜的大眼,她只想让自己的出场多些乐趣,这有错吗?「说你笨你还真的不聪明,就是看准了他们视钱如命,绝对会保护我这张能换钱的银票才找上他们的,还是说你们冶府真心疼那五百两?」她更无辜了,但摆明了笑暮chūn是笨蛋兼小气鬼。
「妳!」暮chūn气结。
「好了,暮chūn,来者是客,不得无礼,你快命人收拾厢房,请表小姐去休息吧。」冶冬阳开口结束这场口水战,心中不免赞叹这丫头还真有点小聪明,看来短时间内他还没法看透她。
「可是……呃……是的。」暮chūn还有话说,见公子露出不耐的表qíng,只好抿嘴应声,回头朝公孙谨瞪了一眼,示意要她跟他走。
哼,他们俩梁子结大了,虽说他暮chūn只是公子侍童,但因近侍主子,在冶府也是有地位的,这姑娘竟敢嘲笑他?走着瞧,他才不信这公孙谨真是他们家表小姐!
公孙谨俏皮的耸肩,对于他的无礼并不打算计较,因为一天下来又是淋雨又见血的折腾,她确实也累了,想要好好睡个觉,补补体力。
「谨儿。」冶冬阳突然又唤住她。
「嗯?」她垂着极力想阖上的眼睑回身。
他瞄了一眼裹在她颈上的白布。「我不会见死不救的,下回别这么顽皮了,真伤到要害就不好。」
闻言,她杏眼圆睁,睡意消了泰半。
好样的,这家伙看出她那声哈啾是故意的。
低首懊恼的嘟了嘴,这苦ròu计还真是白受了!
不过,这男人……有点意思了。
***bbscn***bbscn***bbscn***
「冬阳公子,冒昧上门拜访,可真是打搅了。」大厅上,洛阳太守司马标携着独生女儿司马娇,涎着笑,一脸热络。
「怎么会,太守大人到访,可是在下的荣幸啊。」冶冬阳笑意朗朗。「就不知太守大人专程走这一趟,是有事要在下效劳吗?」
「公子为人乐善好施,出钱出力已为洛阳百姓做了不少事,今日来可不是再为公事请求,而是为了……私事而叨扰的。」司马标笑得暧昧,颇含深意。
「私事?」他瞧向司马娇,见她绯红了双颊,自然知道又是怎么一回事。
一旁伺候着的暮chūn也在心里摇头,又来了!公子一日不成亲,只怕这门坎迟早教求才、求婚的人踏平。
「老夫这女儿十八了,十分爱慕公子,今日特将小女带来,有意让你们多亲近,倘若公子不嫌弃,就结亲——先jiāo个朋友,日后有缘再结亲家。」司马标说得含蓄,却明摆着要讨一个乘龙快婿。
冶冬阳微笑,瞧向一脸娇羞的娇客。说实在的,司马娇脸蛋不算美,但身材却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婀娜,圆润富泰。
「听说司马姑娘非常有人缘,自十五岁开始,上门求亲的人就多如过江之鲫,如此的受欢迎,又怎会看上在下,太守大人说笑了。」言下之意就是给了软钉子碰了。
父女俩脸色微变。「冬阳公子莫非嫌咱们司马家不够势大,仅扎根洛阳,根本配不上你?」司马标沉着脸问。
冶冬阳面色一整。「司马大人贵为洛阳太守,在下不过是一介平民,是在下高攀不上才是。」
「公子此言差矣,你乃洛阳首屈一指的名门贵公子,将来前途无量,出将入相就等你点头……啊,莫非,你是嫌小女不够美?」话锋一转,司马标想起男人们在乎的事。
「当然不是。」
「还是你嫌小女身材还不够丰盈吸引人?」
「司马大人你——」
「放心好了,这点好处理,小女是易胖体质,回去要她少动多吃,自然就又长ròu了,下次见面保证她会更圆——」
「等等!」他终于忍不住打断对方的滔滔不绝。
见他扬高了语调,司马标这才暂且闭上了嘴。
冶冬阳暗叹一声,又是一个心急推销女儿的父亲。「司马姑娘的身材十分动人,已是丰腴婀娜,在下怎会嫌弃。」他苦笑。
司马娇早就暗恋上人家,如今听到心上人也欣赏自己的身材,自是喜不自胜。
司马标一听,马上接着说:「是吗,这么说来,你对小女也是很满意的嘛,那你俩的婚事就——」
「就没希望了!」忽然一道清脆娇嫩的声音传来。
司马标父女俩一怔,两张脸一起拉下,望向说话的人。
「妳是谁?凭什么这么说?」司马娇斥问,装了半天的娴静,在听了那句「没希望」后,有点破功了。
事实上,一进大厅她就注意到这丫头了,但是主人没介绍,对方也没吭声,她就没放在心上,只是这会儿是紧要关头,一个陌生丫头来捣什么乱啊!当然让她发火了。
「我是表哥的表妹。」公孙谨淘气的说,还顽皮的朝冶冬阳眨了眨眼,模样甜中带刁。
他想笑出声,但为了礼貌,还是忍了。
司马娇见了,暗恼。「表妹?妳是冬阳公子的表妹?」
「是啊。」公孙谨慢条斯理地张口塞进桌上最后一颗珍贵荔枝。
厅上的暮chūn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这岭南荔枝可是丞相张大人命人专程由岭南直接快马送来给公子享用的,极其珍贵,她竟敢不问一声一个人将珍果吃得jīng光!这年头多的是贪图富贵上门招摇撞骗的人,但是像这样明目张胆、气焰嚣张,硬赖着攀亲带故的人他还是头一遭遇上!
「我们没听过冬阳公子有一个表妹住在府里。」司马娇狐疑。
公孙谨第一时间没理会,一个劲儿发愁的瞧着沾上荔枝甜液的黏腻双手,小嘴儿一翘,圆眼儿朝暮chūn瞥去,勾勾指头。
暮chūn侧着脑袋瓜子,呆呆地走向她,嘀咕着这丫头又想做啥?
哪知才一走近,小丫头小手一伸,抹上他gān净的衣袖,他登时傻眼。「妳、妳——」
「你可以退下了。」小手抹净后,她竟尊贵的屏退人家。
他瞠目结舌的张大嘴,可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见他还呆杵着,她索xing不理他,径自转向司马娇回了她的话。「我昨日才到,打算长住。」
「妳真是冬阳公子的表妹?」看那侍童不满却又没出声,司马娇有些相信了。
「这是冶府的家务事,就不劳妳费心了,倒是妳想成为我表嫂一事,我想是没希望了。」公孙谨摇着娇俏的脑袋。
司马娇马上倒抽一气。「怎会没希望?冬阳公子又没说不喜欢我……」她越说越小声,人也娇羞了起来。
「但他也没说喜欢妳啊,表哥,你说是吧?」公孙谨笑吟吟地又朝冶冬阳眨了眨眼,骂了人再把问题丢给他。
「谨儿,不得无礼。」他很无奈的略板起脸。
「本来就是,难道你真想娶她?」
这一问,厅上的人都竖起长耳,难道他真有此意,前面的推却只是做做样子?尤其是司马娇一颗心简直要蹦出来了,莫非自己真有希望?
瞧见司马父女的期盼之色,冶冬阳脸色一整。这丫头是要bī他得罪人了。
摇着首,他从不说假话,但也不想重话伤人,更何况对方还是脸皮薄的姑娘家,不禁对小丫头的顽劣有些气恼。「婚姻大事不容儿戏,司马姑娘身段动人,在下十分欣赏,但是姑娘追求者众,在下不敢妄——」
「这点冬阳公子请放心,虽然小女追求者众,但是娇儿一颗心全在你身上,她不会接受别人的。」司马标xingqíng急躁,习惯打断人家的话,这会自以为是的又接口。
他蹙紧眉头。「不是的——」
「欸!既然公子对娇儿也有意,成婚这事就jiāo由我来办,保证风光热闹,不会教公子失望的。」司马标自顾自的接下去,摆明倒贴也要将女儿送给他。
「哈哈哈,我也保证风光热闹啦!」司马标才说完,公孙谨已捧腹大笑。
「妳笑什么?」司马标马上不高兴的问。
「我笑说一场婚礼两个新娘,你想夫妻jiāo拜的时候有多好笑?喔,对了,那送入dòng房要三个人吗?」她笑得快岔气的样子,教众人脸都绿了。
「妳这话什么意思?!」教一个小丫头嘲笑,司马标气坏了,虽然他还搞不懂她在笑什么。
「这意思是说,别恼了,你bī婚也是没用的,只是为难表哥罢了,事实上,表哥已向我求亲,过些日子咱们就要成亲了。」
她一说完,所有人皆瞪大眼睛,一脸惊异,尤其是暮chūn,下巴几乎要掉到胸口。
这、这丫头疯了吗?竟造出这等谣言!
他迅速转向公子,等着见主子反驳,但等了半晌,却只见到自家公子扬起嘴角,还带着一抹兴味,然后什么话也没说。
52书库推荐浏览: 浅草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