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发沉,刀子再举,三人吓得屁滚尿流,抱着自己的手臂,哭喊着各自逃命去了。
公孙谨瞧得兴奋,早忘了刚刚自己的险境。好个只能qiáng身,不足御敌,原来这小子挺谦虚的!
「咳、咳……」
「婆婆,妳振作一点。」老妇的咳声让她回过神,连忙蹲下身子,帮着擦拭老妇不断由嘴里涌出的鲜血,只是瞧着她脸色灰败,不住抽搐的模样,她也心知肚明怕是没救了。
「我……我不行了……」老妇喘息着。
「妳撑着点,我这就送妳去大夫那,妳会没事的。」冶冬阳明知她根本不可能撑得过去,还是好言安慰。
「别……安慰我了,我身上不只刀伤,还……中了毒。」
中毒?他这才仔细观看老妇的脸色,脸上带着黑气,确实中了剧毒。「连毒也用上了,他们真狠,非置妳于死地不可。」他沉声。
「他们是谁啊,为什么非要妳死?」公孙谨很感兴趣。这木头xingqíng冷淡,没什么好奇心,竟什么也不问,这可教她急了,一个老人家,谁要这么痛下杀手,多么教人不解,也多么令人兴奋啊!
「我……身上有个秘密。」老妇气若游丝的咳着血。
「秘密?」这两个字可让她眉眼都绽亮了。
「对……一个天大的秘密……」
「什么秘密?」她立即凑上前兴然地追问。
老妇勉力睁开老眼,在两人身上来回梭巡了片刻,百般不甘地咳叹。「这个秘密我是该带进棺材的……但是我着实不甘心啊……咳咳……」
「不甘心就把秘密告诉我,然后妳的仇我帮妳报!」她马上自告奋勇。
「帮我报仇……」老妇的脸庞蓦地露出饮恨狰狞之色。「报仇你们是做不到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能帮我将一样东西jiāo给一个人,老太婆我就感激不尽了……」
「好,什么东西?jiāo给什么人?」她慡快的答应。
一旁的冶冬阳无奈的苦笑。这丫头的乐子打到一个将死的人身上了。
「咳……这是一封我早写好的血书,请妳将这封血书jiāo给被废的王皇后……」才掏出衣襟里的血书,老妇就又吐出腥臭的黑血。
公孙谨急着要接过血书,兴奋的脸色藏也藏不住。
老妇却迟疑了一下。将这么重要的东西jiāo给陌生人好吗?但现下她已无能为力再守住这个秘密,她别无选择,「姑娘,请妳定要遵从诺言,顺利将这东西jiāo到王皇后手中……算……算老太婆求……你们了……」
「呃……好。」为了快点拿到血书,她随口答应。
老妇这才松手,但冶冬阳动作更快,迅速先一步由她手中抽走了血书。「这东西暂时由我来保管。」
「为什么由你保管,老人家明明是要jiāo给我的!」瞧着空无一物的手,公孙谨恨得牙痒痒。
「咱们一起的,jiāo给妳或我都一样。」他面无表qíng的收起血书。
她气恼不已。这家伙可是清楚的很,这东西jiāo给他跟jiāo给她可是大大的不一样,这家伙才不会由着她胡来!
「老人家,可否告知妳的大名,我才知道如何告诉王皇后这东西的来源。」冶冬阳根本不理会气黑娇颜的女人,径自问向老妇。
「我……曾经是太……平公主的宫女,糙嬷嬷,你将这血书jiāo给王后后,她自然会知道……我是谁。」
「我明白了,我会将这封信jiāo给王皇后的。」他凝重的承诺,这份承诺不只说给老妇听,也是要打消身边怀着鬼胎的丫头的觊觎之心。
公孙谨一听,果然黑了俏脸,瞪人的眼儿毫不留qíng。
但他当没看见似的朝老妇又问。「妳的尸首希望我怎么处置?」
公孙谨抿着嘴,这家伙还真好心!
「老……老太婆这无用的尸首……就请你随地埋了吧,但这份秘密……将可动摇国本……请你务必……务必——」接下来再无声响,已然断气。
「动摇国本的秘密!」这话让公孙谨的魔魅之气乍然流转,浓浓的邪味立即让冶冬阳心生警惕。
「谨儿,这血书不属于妳。」他马上浇了她一桶冷水。
「但也不属于你!」她与他对峙。
他淡然点头。「对,都不属于我们俩,它是属于王皇后的。」
「没错,但在物归原主前,好歹让我先瞧瞧嘛!」那双特别乌黑清灵的眼眸这会呈现出来的是出奇的讨好之色,甚至挂起甜腻的笑靥。
「不成。」他不假辞色的回绝了。
她的俏脸僵了僵。「可恶,你到底给不给?」她立即翻脸。
「不给。」他也答得gān脆。
她瞪着他,评估动手抢的可能,但想起他轻易卸下他人手臂的身手,当下摇首。此人可是身怀绝技,暗藏不露呢。「你别死板板了,看一眼又不会怎样——」硬的不行,她又放软声音。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东西不属妳我,就别有觊觎之心的好。」
她脸发臭了。「她人都死了,gān么还遵守什么诺言……等等,jiāo给王皇后是吗?倘若王皇后死了呢?这血书还怎么送出去?」她忽而亮了灵活的双眸。
他则出现阎王脸。「妳想做什么?」
「不是我想做什么,而是太子应该已经做了什么吧?」她喜孜孜的说。
闻言,冶冬阳面色更沉。那日她唆使太子杀人,太子立即就兴匆匆的回京,为此他派人急追劝阻,尽管太子满口同意不会听任一个丫头的胡言逆伦之策,但他心中有数,他是会看他面子缓些时间,不教他怀疑,但为保命,十成十会暗杀废后的。
「一旦废后死了,这血书就成了无主之物,届时我自然有权力处置了吧?」她得意扬扬。
「但目前皇后仍健在,这信我一定得依约jiāo到她手中。」他仍坚持这么做。
「那好,我跟你一起送信去,倘若途中传来王皇后的死讯,你就得将信jiāo出来。」她与他说条件。
这丫头不会放弃这念头的,看来他得抢在太子动手前先救人,就是不知来不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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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来不及!
冶冬阳与公孙谨两人才葬好糙嬷嬷,正打算整装后立即出发去长安,两人一样心急,但一个是为救人,一个则是为了探知人被杀了没。
两人各怀心事,才要踏出门,暮chūn已带回街头消息。
王皇后在被废三个月后终于在昨晚「忧愤抑郁」的过世,愧疚懊悔的唐玄宗立即诏令以一品之礼将她葬于无相寺中。
「这下就如我所料,太子可以松了一口气,暂时无忧了。」公孙谨得到消息得意不已。
这急于自保的太子,回京后显然一刻也没担搁就动手了,冶冬阳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东西可以给我了吧?」在国丧之日,公孙谨却满脸喜色。
他黝黑深邃的眼眸垂了下来。「尊重死人,咱们等国丧日过后再看吧。」
「这怎么成?那不是还要我等上百日?」她愕然不肯。
他摊手说:「那也没办法,妳若想得到血书,就得捺着xing子。」
她用力的吸气。「你根本不想将东西给我对不对?」勃然大怒。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除非妳看了以后不会有所行动。」
「你!你明知道不可能!」她火爆的怒视。这家伙就会坏她的好事,她早早该离开的,自己当初非要跟他搅和个什么劲?
「这就是了,现下百姓和乐,国富民安,我不希望这一切有所动摇,所以妳我谁也别看。」
「我偏不!」那句动摇国本可是教她日思夜想,兴奋了好久,她可以感觉到血书在跟她说「将我发扬光大吧」,她要遵从血书的心愿啦!要她放弃,作梦!
「那就随妳了。」他摆明不会jiāo出东西。
她气坏了。「冶冬阳,咱们走着瞧!」
自那日听闻那丫头撂下狠话后,他就已经做好接下来要面对她穷追不舍纠缠的准备,而她果然也没让他失望。
冶冬阳无声吁了口气,脚步悠然的走近正在书房里翻箱倒柜的人儿身后。「血书我已毁了,你找不到的。」
公孙谨倏地身子一僵,怔然地转过身。「你说……你毁了血书?!」她不可置信的掀起了漫天怒气。
「嗯。」无视于她发怒的表qíng,他泰然颔首。
「你骗人!」她不信。
这么个天大地大的秘密尽管他不好奇、但也不可能毁了它的!
「我确实毁了,随你信不信。」他声音冷静到有些冷淡,与公孙谨此刻勃发的怒气相较,简直成了qiáng烈的对比。
她已是咬牙切齿,「说,到底要怎样你才肯jiāo出血书?」
他睨了睨她,「不是说毁了吗?」
「你!」很好,总算让她遇到棘手的人了,这人可别比爹爹还难缠。
她决定跟这家伙卯上,一手指着他不够,双手用力、努力的指向他。「你、你这家伙给我听着,我会找出来的,届时我想怎么做,你休想阻止我!」她怒气冲天的宣示,一脚踢开门板,忿忿的走了出去。
「砰」的一声,门被弹回来。
盯着还在嘎吱作响的门扇,冶冬阳慢悠悠的凝眉等了等,半晌后,公孙谨果然又冲回来。
「姓冶的,你最好有心理准备,一旦让我费心找到我要的东西,肯定会发生天翻地震,让你愀然变色的事,你等着瞧好了!」说完又像风一样刮了出去,门扇照旧被她刮得嘎吱作响。
看来他真的惹毛她了。冶冬阳有些忧心,这丫头被bī急了,下一步会怎么做?
深皱着眉,无形中被她这么一圈一圈的扯进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浑水,以往云淡风轻的悠闲日子不知不觉的就要消失,可他竟罕见的只是消极应付,原因,似乎越来越明显。
叹了一声,他将自己投入帐册中的数字,短暂的避开令他心乱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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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那丫头不怎么喜欢被忽视。冶冬阳苦叹。
挑了挑眉梢,他行云流水的往前走去,在近chuáng前一尺处停了下来,盯着眼前女子薄纱半遮的曼妙身段,悄悄握起双拳,漆黑双眸互视着她,维持礼貌的没有向下游走。
「真的豁出去了?」为达目的、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公孙谨抬高下巴,一脸挑衅。「废话少说!」
他摇着头,哑然失笑。「衣着满分、但这一副要和我拚命的摸样,唉、这美人计不成。」随即旋身要走。
她眯了眯眼,贝齿咬得唇瓣艳红,追了上去。「冬阳公子说的是,方才我太心急了,口气不佳,还请公子见谅。」
公孙谨主动握住他的手掌,一改口气,用苏媚的嗓音说,笑眼如chūn波般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