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压根没想要进房的,偏偏那位名义上的老丈人太难缠,拉着他就往新院冲,还言明他会在外死守,要他别想虚度良宵,串通他的“yín贼朋友”搞怪,那样子急得只差没把女儿脱光,压着他们生米煮成熟饭,让他只得无奈的配合。
好在婚宴时,他就已jiāo代这院里的奴仆全都退下,否则数儿听见这消息定会更难过的。
听到dòng房花烛夜这字眼,颜敏申马上眯了眼。“那又如何?”他像防贼似的将别人的老婆抱得更紧,紧到衣玉露差点喘不过气,气得敲了他一记,顺便一脚踹他下chuáng。
“坐旁边去!”表qíng是一整个嫌弃。
被踹下chuáng的人揉着屁股,一整个哀怨又不敢发作,只能摸着屁股忍住悲愤的闪边,闪到了好友身旁的位子,坐下来灌了一口腻死人的甜酒下肚。
宋连祈瞧了好笑。这小子当真遇到克星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嚣张的大言不惭说自己不会被女人吃得死死的,不像他绕着数儿转,是个没数儿会死的人,这会现世报了,他若没了这衣玉露,哼哼,八成不死也半条命!
他笑睨着好友,很开心的在他的伤口上洒盐。“早说了那是我的喜chuáng,你偏要爬上去做什么,自讨没趣了吧!”
“什么你的喜chuáng?!对,chuáng是你的,但chuáng上女人是我的!”颜敏申横眉竖眼,不满的叫嚷。
早已自行掀开红帕的衣玉露忍不住翻白眼。笨蛋!
“喔?敢qíng是我来错地方了?那我出去好了。”宋连祈抿嘴一笑,作势要起身离去。
颜敏申马上扑上前抱住他移动的脚。“你不能出去!”
“怎么不能?”他明知故问,就是不让这家伙好过。
“你这一出去就破功了!”颜敏申急得满头大汗。那老头铁定还在外头守着,这家伙绝对不能出去。
“是你嫌我在这妨碍了你们卿卿我我,难道我识相的闪人也不成?”
“你!”他咬牙切齿,却又不能如何。如今有求于人,容不得他张狂了,只得又挤出惨笑来。“好啦,把女人嫁给你做小妾我已经够呕了,你就别寻我开心、刺激我了!”他无奈的告饶。
“不是只有你呕,我也呕得很,我还得伤我家小娘子的心,现下她一定在自己房里伤心啜泣,我是真想去看看她。”他心疼不已,气家里找死的人一堆,害得他这只想从一而终的专qíng人硬是得制造左右逢源的假象,让那些死耗子把找麻烦的注意力从数儿身上转移,顺便做给这小子一个人qíng。
“别去,要去明早再去。”颜敏申立即露出苦瓜脸。
“不成,明天那丫头就已经哭成花脸了。”这委屈莫说那丫头忍得了,他自己都忍不了见她伤心。“还是去看一下的好。”
“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不能食言!”
“我答应收留你的女人就已经够报恩了,你还想怎样?”
“可恶,你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帮你在外奔波另起炉灶,又是谁冒着生命危险的上武夷山为你取得摩劳糙救命,还有,是谁让你排除万难抱得数儿这美人归的?是我!是我劳心劳力,拚死拚活你才能和数儿在一起的,所以这回你非帮我不可,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兼再世恩公!”他也不想这么不入流的胁迫好友报恩,但为了可以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他不得不这么厚颜了。
宋连祈死瞪着他。为爱不择手段他早是个中高手,也相当明白敏申因为爱疯狂的心,可当敏申的爱和自己的相抵触,他……他还是好想踢开他的手啊!
“求你啦——连祈,这辈子我就求你这回了,玉露她爹一直在怀疑咱们共谋骗婚,若不让数儿真qíng流露表现得伤心,她爹一定会嗅出不对劲,发觉咱们骗他,他会毁婚将玉露带走的。”颜敏申焦急的对好友动之以qíng,诉之以悲。
“但是……”
“我给你磕头了——”
“够了没你们?!”一声不满的娇斥。
这两个男人到底有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呀?
“玉露?”颜敏申这才愕然的看向chuáng榻上正满脸怒容的女人。
“你们吵什么,到底搞不搞得清状况?今天是你们两个人求我我才出嫁的,可不是因为你们谁是谁的救命恩人,谁又为了报恩兼重整家纪而欺骗妻子,这都不关我的事,你,颜敏申,我不是谁的女人,也不是为了你才出嫁的,所以少以我男人的身份随便进出这间房间,这里是宋家,我是宋二夫人,你若在这进进出出坏了我的名声,惹得我爹怀疑bào怒是你自找的,届时休怪我爹又要拿刀砍你!”
颜敏申一听,尴尬地摸摸挺直的鼻梁gān笑数声。这女人真绝,这么狠辣辣的就泼了他盆凉水,没错,她会答应嫁进宋家做小,不是因为他的纠缠,他还没这么大的魅力,而是——
“还有你,宋连祈,我嫁进来不为别的,你答应我等帮你查出是谁要数儿的命后,就要将银筝给我的,可不能忘记了!”她警告。
对,能有天大的魅力让她嫁进宋家做小,就是为了这把银筝。
银筝,是由南朝末一位jīng通音律,以善弹筝闻名于世的何承天所拥有的,《宋书》上记载:“承天能弹筝,上赐银装筝一面。”这把筝原是宋文帝所赐,赐与他后经过其巧手淬炼过,银装的筝被视为筝中之母,爱筝之人无不渴望得之,而宋连祈前来提亲时,除了讲明希望她帮忙,就是提及了用这把筝做谢礼,这才让她心动的嫁了,不过她虽然嫁了,但倘若这姓宋的敢食言,她也会立刻翻脸走人。
她才说完,颜敏申马上大口叹气。他就知道自己有多不堪,为了娶她,不只被刀砍,还被拘咬,历尽风霜,而这女人,居然为了一把筝就答应嫁人了,虽说这计谋也是他想的,但筝比他这个人有吸引力……这教他qíng何以堪啊……呜呜……
“我不会食言的。”宋连祈说。瞧着好友可怜兮兮的模样,既好笑又同qíng,这小子也有不被女人当宝的一天啊,呵呵!
“那就好,现在夜已深,难道你们两个都要待在这里?”话说清楚了,衣玉露挑眉询问的看着两人。
“当然,人家担心你dòng房寂寞,所以才专程来陪你,我当然得留下!”颜敏申马上又摸回她身边挨着,就怕她真赶人,一眼还防备的瞪着坐在窗旁的男人。
“我是很想走,但你爹在外头,这小子又不让我出去。”宋连祈无可奈何的摇头。
“颜敏申,那你走吧,我不用人陪。”她又踹他下chuáng。
“怎么不要人陪,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多危险!”颜敏申被踹又不能骂,只得把气出在第三人身上,又瞪了一眼宋连祈。不是他不信任好友,而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孤男寡女?”他挑眉回瞪。不理他,他就爬到头上去了是吧?“你可能忘记了,她现在是我的二夫人,来,叫声嫂嫂!”
“放屁!她只是暂时充当你的二房,改日我要明媒正娶的将她迎回家,当我的唯一夫人!”他立即哇哇声明,回头又跳上chuáng,占有似的将女人揽紧。这回不管她怎么挣扎都不放手,就怕一放,他的女人一不小心就真让人圆了房。
“你!”衣玉露又好气又好笑的气红了脸蛋。这家伙真是小心眼!想要再板着脸将人赶走,瞥见他那紧张兮兮的模样,心一软,冷凝的俏颊缓了下来。“那就安份点别作怪,这里还有别人呢!”
“知道了,知道了,今晚有那小子这外人在,我会克制的。”知道她心软,颜敏申猛点头说答应。
而且这女人用“别人”这样的遣词用语,让他听来真是慡快,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是别人,只有他们两个才是自己人啦!
“嗯,那你坐过去点,太挤了。”
“挤点好,暖和。”
“房里有暖炉,又不冷。”
“我最近身子虚,还是觉得冷得哆嗦。”
“冷得哆嗦?”太夸张了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被你爹气得体虚劳累。”
“虚什么,这会该虚的人是我爹吧?他还在外面chuī风受冻呢!”想来自己还真不孝,这样欺骗爹,等这件事落幕后,非得跪着请求爹的原谅了。
瞧她叹气的模样,颜敏申更心虚了。事qíng演变成这样他也不乐见,但事qíng就像绳子打结般,这么一结结打下来,便成了死结,唉!他心知肚明她夹在老头与他之间有多为难,身体靠她更紧了,就怕这结真会让他们了无未来。
了解他的担忧,衣玉露心暖暖的任他抱着,发觉自己其实越来越依赖他了。这男人是她第一个也是唯一的男人,他的qíng、他的用心,她全瞧在眼底,没有忽略,只是……
“这不是二夫人吗?您来巡铺子了呀?咦,颜少爷也来了,请请请!”
“二夫人好,颜少爷好。”
“二夫人真美,不愧是杭州第一美人,少爷有了数儿夫人帮着jīng打细算,这会又添个美艳绝伦的二夫人,可真有福气!”
“就是说啊,二夫人人美不说,还弹了一手好筝,众家少爷抢不着,偏偏给咱们少爷娶回来了。”
“二夫人,您用茶……”
“二夫人,这是铺里最新研发的chūn蚕丝……”
“二夫人,这是甜果儿……”
“二夫人……二夫人……二夫人……”
颜敏申冷着脸,听着这一声声刺耳至极的“二夫人”。这些人舌头不会酸吗?还是口水太多?拚命叫什么二夫人,这女人有名有姓,叫衣玉露,是将来的颜夫人啦!
他气得热血沸腾,却发作不得,闷得很。
一早他就上宋府丝宅接人,打算带她逛逛,别老待在丝宅里装“夫人”,哪知一出宋府,她就说连祈jiāo代她有空到铺子里露露脸,营造出即将取代数儿成为宋家当家夫人的假象,让想对付数儿的人将目标转移到她身上,好尽快找出是谁要伤害数儿,所以他才摸着鼻子带她绕到宋家在城中最大的一间绸庄来。
可这一进门,他就憋了一肚子鸟气,这女人明明是他的女人,却成了别人的二夫人,他这正牌qíng人反倒成了跟班,怨啊!
“颜少爷怎有空陪咱们二夫人来巡铺子?”高掌柜眉开眼笑的问。颜少爷是少爷的至jiāo好友,经常一起出现在铺子,今天怎么少爷没来,颜少爷自己来了,而且还是陪着刚进宋府的二夫人来?
咱们二夫人?这话又刺了颜敏申一回。“你家少爷今天有事不能来铺子看帐,又怕玉露不熟到铺子的路,要我陪着她过来。”他皮笑ròu不笑的解释。
“原来如此,那就多谢颜少爷这么帮忙我家二夫人了。”
这句“我家”,让他几乎要连“皮笑”都挤不出来了。
“没什么,你不用道谢。”说完这话,他人也已经站起来。“玉露,咱们到别处逛逛。”这儿是待不下去了,再听他们叫一声二夫人,他就要拿刀砍人了!“走了!”他突然臭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