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uáng榻上的女人身段婀娜,横侧着身子背对他,细长的乌丝流泄在覆着蚕丝单衣的美背上。
就在离chuáng榻一步之遥处,来人停下了脚步。今日之举,对他来说,可是大胆至极,一不小心就会落个无耻的采花大盗头衔,非得身败名裂不可。
但,他愿意冒这个险!
只要这人就是她……他不由得出神的看着裹着紫丝褥的娇躯发愣。
但,倘若真是她,下一步又该怎么做?
那女人当日连头也不回的就走人了,显得比他看得开,似乎真的不在乎失去清白这回事,反倒是他,一步一回头,就等着她哭啼留人,想来真窝囊。当时,他还真有股冲动想回头抱住她,求她负责完再走——
到底这世道是怎么了,怎么女人比男人还潇洒?
要不是他确定自个儿碰的是处子,还真要误当她是风尘女子,不将与男人jiāo欢当成一回事了。
忽然,chuáng上人儿慵懒至极地伸了个xing感的懒腰,他立即全身一紧,急忙要找个地方藏身。
“你是谁”才转身,身后就传来吃惊的嗓音。
该死,方才不该想得出神到忘了防备的!
他得要尽速逃离才是,可身体却偏偏不听使唤,不由自主地定在当场,动弹不得。
翦水双瞳的主人蓦然转醒后,才翻身就看见有男人出现在她chuáng榻前,先是吃了一惊,接着紧拉着丝褥倏地坐起,美目瞪着那人的背影。
好大的胆子,竟然有宵小胆敢闯进她的闺房!
“还不转过身来”见他僵着没动,她目光冷凝的叱喝,没有一般女子香闺遭人闯入的惊惶失措。
这声音,颜敏申听得清楚,顿时他脑门充血。找到了!
但在这种qíng形下相见,他心中挣扎着该不该回头,还是暂时先遁逃去,改日再正式登门拜访得好——
“原来是你!”
还在认与不认、走与不走中挣扎的人,这下不用多想了,chuáng榻上的人儿等不及他回头,已经主动跨下chuáng,移步与他照面。她倒要瞧瞧什么样的登徒子会做出夜闯人闺房之事?不瞧还好,这一瞧,也惊愕住了。
乍见绝世容颜就在眼前,颜敏申一愣,什么风流倜傥、舌灿莲花全不见了,只能结巴着道歉,“对、对不起,我只是来确认——”
“你专程摸黑来找我?”惊异过后,衣玉露轻勾唇角,婀娜多姿的身形漫步走回自己的chuáng前,他盯着她浑圆弹xing的美臀就倾靠在chuáng缘,珠光闪闪的眸子正饶富趣味地看着他。
好样的,这婆娘才一个轻微的动作,就教他眼巴巴地成了下流哈巴狗了!
她抿起红润的朱唇。“当初那事说好你qíng我愿的,事后少来纠缠,你还找我做什么?”她倒显得镇定。
“我……这个……当初是这样协议过没错,但是事后想想可不对劲,我平白让你占了便宜,你却坚持这事是你qíng我愿,可是当初是你要求我帮你破身,而不是我主动色诱你的,这点没错吧?”她不是他见过的一般角色,既沉稳也刁钻得很,对付这种女人,他心中有腹案,就死皮赖脸吧。
衣玉露半眯起眼。“那你想怎么样?”目光挑衅的望着他,发现再次见到他,内心竟也有点小小的骚动。这家伙就如记忆中一样气宇轩昂、相貌英挺,她不想否认,那日离去后,心中确实多次想起他。
但她告诉自己,因为这男人是她第一个男人,所以才会引发她特别的印象,否则以她清冷的xing子,除了与筝相关的事,少有男人能在她脑海中占有一丝角落,这一点,就是在和他chūn风一夜之后也不曾变过的。
颜敏申绽开洋洋得意的笑。
很好,这女人与他谈判了。“我要你负起责任!”
她双眉深蹙。“要我嫁给你?”
“嫁?”忽然间他脑袋顿了一下。他从没想过成亲这回事,不过这倒是个可行之计。“要嫁给我也行,总之,这事要有个了结。”深夜微光里,盯着她夜姬般媚艳的脸庞,美得如此倾国倾城,他嘴角不断上扬。若娶得这女人回家后,该将她锁起来才是,省得她在外招蜂引蝶,遗祸人间……不不不,还是将她绑在腰边的好,既招摇又可随时享用……
“如果我说不呢?”她冷冷地回望他。
他微愕。她竟敢说不“你可知道我的身份?”
衣玉露摇着头。“不知。”也不在意。
“我说过我姓颜,你忘了?”
她表qíng更歉然了。
这女人居然把他当成糙纸一般,用了就丢,可恶!“我是颜敏申,颜记茶庄的少主,嫁给我,还会委屈你吗”他不住气恼的吼。
“喔。”
“喔?就这一个字?”光凭他出色的外表,女人就对他趋之若鹜了,若再加上他傲人的身家,没有女人不主动狂贴向他的,而这女人,这女人——就一声喔打发他?
不识货!
“嗯,你回去吧,如果想谈娶亲之事就别谈了,我不想嫁人。”衣玉露像是怕他气得还不够,又直接拒绝了一次。
“不想嫁人?为什么?”他傻傻的追问。
“因为我心中只有古筝,没有男人。”她没有说谎,她是个古筝迷,无法想像除了筝,谁还能引起她的注意力。
“古筝?”这会他才愣愣的注意到这间寝房的摆设。除了房中的金彩绣帐外,四处置满一把把看似年代久远的古筝,数量煞是惊人。“你就是为了这些几乎可以作古的东西不嫁人?”他不可置信。
衣玉露不满的冷睨了他一眼。“这些可是我多年来的收藏,每件都价值连城,瞧你将它们说得多没价值!”
他简直说不出话了。
一个活色生香的男人比不上几把快散掉的破筝?
他脸颊抽搐着。“那好吧,你要抱着作古的筝老死就随便你!”他还是有尊严的,既然惨遭这女人拒绝,他也不至于没志气的死缠烂打。开玩笑,他是谁,颜敏申耶!杭州数一数二的茶庄少主,娶个妻还得看人脸色,污rǔ人了!
武夷山上之事就当是自己失足遭人“jianyín”,不说出去没人知道也就罢了。
转身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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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gān么跟一个女人计较,不过就是个没长脑的笨女人嘛,跟几把破古筝争什么呢?当时真不该逞qiáng的掉头走人,这岂不又重蹈先前在武夷山时的覆辙,潇洒走人后就是无尽的懊悔相思……不,也还没到废寝忘食思念的地步啦,不过就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挫败……”某人单手支着下巴,头也没梳理,一脸的懊恼,那张xing感出色的薄唇,由早晨睁眼起就念念有辞至晌午了。
“还是回头再跟她商量看看,女人有时是这样的,明明想嫁得要死,偏偏要维持面子,所以总得装装样子拒绝,是了,都是一个样,这叫yù拒还迎,以退为进,高招啊,心机真重,心机真……娘的,该死,我自欺欺人个什么劲?那娘们哪有一丝想以退为进的意思?她摆明了就是拒绝,就是不屑!”他气得牙痒痒,浑身不舒服的拍着桌子泄愤。
“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般女人失了身后,哪个不是要死要活的哭哭啼啼要求男人负责,然后再欢欢喜喜的将自己嫁出去的?哪里像她,像没发生过什么一样,压根不把破身当成一回事,真不能理解她到底在想什么?”他搔了搔已经凌乱到不行的头发。“她到底懂不懂得何谓礼教,何谓女人的贞洁?”
他越想越怒,“喝!显然她不懂!”这回一掌十足用力的拍上了桌,惹得桌子嘎吱响了一阵,还好他颜家用的家具坚固,不然真会散了。
“算了,就算娶这女人进门,她八成也会枉顾三从四德,成天给我气受,这种女人不要也罢,就当作风流一夜,船过水无痕!”她都不觉得吃亏了,他在呕个什么鬼!
颜敏申一面撑鼻喷气一面张嘴咒骂。
可恶的女人,不识抬举,不可理喻,不可救药,不贤不淑,不三不四……不错的身段……想起她穿着淡紫色单薄的蚕丝单衣,玲珑有致的身子被勾勒得教人血脉偾张,尤其是媚态横生地凝望着他时那娇美的模样,他脸上不受控制的绽出晕红笑意……
很快的,下身忽然吃紧,他眯了眼。
不成,他还是非她不可啊!
心qíng恶劣,极度恶劣!
颜敏申难得没有笑脸示人的出现在自家茶铺,人人见他拉长脸的德xing,纷纷识相的走避,可不敢再同平日一般与他说笑。
这个少爷素来平易近人,少有架子,可一旦板起脸可就不好玩了,不仅难以亲近,还常常殃及无辜。
瞧,出事了!
“你们颜记这么大的茶商,是不是不想开门做生意了?连这么劣等的白毫银针也敢卖给客人,这是敛财,讹钱,我要退货!”一早,一个小眼老头穿着一身醒目的砖红色长袍出现在人声鼎沸的铺子里,张口大骂后要求退货。
“这位爷,咱们这批白毫银针,可是货真价实的上等货,怎会是劣质品?您不能胡说啊!”伙计好言安抚解释着。
“住口,我买回去后,一喝就知是劣品,这茶有问题!”
“这位爷—”小二还想再继续安抚,一旁闻声而至的少爷,已经一把推开他了。
“咱们颜记卖的白毫银针,都是用福鼎大白茶和政和大白茶等优良茶树品种在chūn天所萌发的新芽制成的,形状似针,白毫密被,色白如银,还坚持雨天不采、露水未gān不采、细瘦芽不采、紫色芽头不采、风伤芽不采、人为损伤芽不采、虫伤芽不采、开心芽不采、空心芽不采、病态芽不采,号称十不采,你说这品质不佳,这可是污蔑了咱们的商誉!”颜敏申不慡的出面。
“哼,明明茶不好,还拉拉杂杂说了一堆,就是嫌客人挑嘴,这茶脏了老夫的口!”老头大叫。
面对无理取闹的客人,颜敏申面色铁青。若在平时,本着以客为尊他还会捺着xing子陪笑脸,息事宁人,但今日不同,一早就教自己的遐想弄得yù求不满,再加上原本就恶劣的心qíng,宛如喝了隔夜酸茶,不吐不快,见了不讲理的老头,一股子鸟气正好发作。
“脏了你的口又如何?这白毫银针珍贵无比,颜记卖出的绝对是上品,有问题的是喝茶人的嘴,那问题可大了,说不定喝茶的有口臭,入口就薰臭了我的上等银针!”
“你说什么”
“我说若口臭要找大夫诊治,光喝茶是断不了臭根的!”他存心气死对方。
“你这浑小子!”老头果真气得发抖。
“欸?我好心建议你去治隐疾,你不感激也就罢,怎么还骂人?”
“你、你!”老头火得咬牙切齿,指着他说不出话来,这模样还真怕他一口气上不来,断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