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根本是来看美人的,品什么茗?放屁!
全是一群道貌岸然,品格低下的色胚!
“衣姑娘,听说你爱筝如痴,我专程要人为你寻来这把‘悠筝’,这筝百年难得,你瞧瞧。”骨董商之子讨好的奉上名筝一把。
衣玉露眼儿发亮,以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的丫头晴雨,要她代为接下,欣然的接受对方的馈赠。
“衣姑娘,瞧我这筝谱,是延请京城皇宫里的乐官特别为你谱的,独一无二,绝无仅有。”连马商都来献殷勤。
“还有我这个古筝史,这可是我搜遍全国各地才汇集而得的,相当珍贵,衣姑娘,此物只有懂筝、爱筝的你配拥有了。”号称全杭州最大的书商之孙也来了。
“那就谢谢各位了。”她娇媚的又要晴雨全都收下,该是清冷的脸上难得笑得动人。
颜敏申沉着呼吸。这、这就是这女人出席宴会的目的!
哼,错不了,这女人把自己跟杭州第一美人的称号绑在一起,就是为了这个!
轻轻松松就有人自动送上各式与古筝相关的珍品,为了筝,她还真是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啊!
众人见美人来者不拒,欣然收礼,莫不心花怒放,第一美人没什么架子,不刁难人,也不摆谱,平易近人到令众人心痒难耐,恨不得她能再平易到让人牵住手,最好一路牵回家,从此就只笑给一个人看~~
“衣姑娘,我家里还藏着一把老筝,听我死去的婆娘说有三百年的历史了,你有兴趣到我府上坐坐吗?”
他娘的,姜还是老的辣,这老家伙看起来也有五十了,居然还敢来争美人,这也就罢了,竟还jian得想将美人直接骗回家去,好个老不休,为老不尊!众人没有不在心底怒骂的。
“有三百年历史啊?”这不得了了,美人的眼眸不只发亮还发光,闪出的艳色当场慑得众人眼冒金星,扼腕不已。
早知道自己也在家里藏上一把名筝,好将这看起来涉世未深、毫无心机的第一美人给骗回家去!
“是啊,没请人鉴定过,说不定有五百年了,姑娘熟筝,由你鉴定过最准。”五十老汉得意的邀请。
“那好—”美人已兴奋的要起身跟人走了。
“好什么好,一把筝五百年早都朽烂作古了!我说老头,你这笑话说得可真好笑。”颜敏申两眼冒火。才一把烂筝居然就想将他的女人骗走,门都没有!
“喂,我认得你,你一个卖茶的懂什么筝?我这把筝可是经过我那死去的婆子传了数十代,好生保养着才得以保存至今,而且我敢说,这把筝保存完整,音色一流。”老汉不甘示弱的回嘴。
“经过数百年,真的无一丝受损?”娇脆的声音急问。
这娘们想气死他啊!这会她脸上的光彩都可以螫人了!颜敏申气闷的瞪了她一眼。
“连刮痕也没有。”老汉满口自信。
“那好,我跟你走—”
“走去哪里?”颜敏申急问。
“当然是去老朽府上喽。”一听美人要前往,老汉开心得意的挤出一堆皱纹,看来恐怕不只五十,六十都有了。
老虾蟆想吃天鹅ròu!众人更加不耻了。
“不许去!”颜敏申顿时一脸怒容,霸道的将衣玉露拉到身边。
众人可讶异了。他以什么身份限制人家的行动莫非两人……
“喂,你快放手,我家小姐不是你可以随便造次的!”小丫头晴雨立刻满脸吃惊的站出来护主。这位少爷她知道,是颜记茶庄的少爷,听说向来知书达礼,怎么会突然对小姐无礼起来
“不放!”他才不会让这女人为了一把破筝,招蜂引蝶过了头。
“你以为你是谁,咱们不过仅数面之缘,你凭什么gān涉我?”衣玉露不悦的甩开跋扈男人的钳制。这男人太自以为是了!
颜敏申脸色马上乌黑起来。
好个不过数面之缘,她撇清关系的本事还真高!
“没错,你我虽然‘不那么熟’,但基于仗义执言的立场,我还是要警告你,人心险恶,不要轻易就上了人家的当。”他咬牙提醒。
她抿了抿红唇。“人心险恶啊?”
刻意瞟了他一眼,那意有所指的神韵,颜敏申哪里会不明白,也更呕了。
他哪里险?他是一片丹心欸,笨女人!
“不过是鉴定一把筝的年代,能上什么当?有什么好—欸,这位公子,我劝你就—别啰唆了。”本想再说几句,瞧他眼神冒火,她心里也有气,遂懒得再多说,直接要他闭嘴。
这人是怎么了?好不容易出现了一把可能配得上她古谱的筝,他却莫名其妙的跳出来搞破坏,闹什么脾气?再说关他啥事,他未免也管她的事管得太多了吧?
“啰唆?你嫌我啰唆”他气坏了,模样完全像极气疯了的丈夫。
“是啰唆没错啊。”这人前两天没头没尾的丢下一句“咱们正式在一起了”,然后人便走了,她当他发神经,没放在心上,这会还真来闹了!衣玉露一双柳眉挑高了半边,甚为不满。
“你这可恶的婆娘—”颜敏申气得口不择言,还想上前逮回女人。
这举动登时惹来众怒,尤其茶宴的主人陆以南最为不高兴,见不得竭力邀请来的美人受委屈,立刻伙同其他几个急于为美人出头、义愤填膺的公子哥们合力将他架住,不让他靠近佳人。
“你们gān什么?放手!”
“你对衣姑娘无礼,咱们不欢迎你,你还是先退席吧。”主人赶人了。
自己居然遭到驱赶?以他的身份,这么被污rǔ是前所未有过的事,这群人竟、竟、竟敢!
他转而怒目瞪向原凶祸水。“你真要跟那老骗子走?”他咬牙再问一次。
她望着他,有那么一刻,他以为她会识相的说不,结果,她却露出了亲切娇柔的笑,对他轻声说:“是的,颜少爷。”
华灯初上,布满馨香的寝房里,主人不在,原不该有人的,但chuáng榻上却坐了一尊活人离像。
约莫一刻钟后,主人领着丫头回来了,一进门见着了铁青着脸的雕像,衣玉露不惊,但第一次见到主子房里有人的晴雨可吓得不轻。
“啊!小姐,房里有贼——”这贼之后的话被消音了,但不是那个贼为了自保所为,而是她的主子亲自捂了她的嘴。
“别出声,这家伙不是贼。”衣玉露无奈的告知。
“不是贼,但是个男人——”她拉下小姐的手,焦急的又说,眼角不住瞄往那敢坐在小姐chuáng榻上人的长相。“咦?这不是在茶宴上被撵走的颜家少爷吗?”看清来人后,她更惊愕了。“小姐……这人莫非对下午的事心有不甘,想对您不轨才会闯进来,好等着对您——”她慌得说不下去,看起来快要吓晕。
“晴雨,你镇定些,那家伙不会对我怎样的,你放心好了。”衣玉露不悦的瞪向那大胆的男人。这回居然夜未深,才日落就敢来,还吓坏她的丫头,真是不可原谅。
可那被埋怨的男人完全没一丝愧色,相反的还动也不动,脸色依然难看,像她欠了他几百万两未还一般。
“小姐怎知他不会对您不利?这人在茶宴上就对您无礼了——啊?难道小姐早与他熟识……熟到他可以随意进出小姐的寝房——”惊觉自己说了什么,小丫头倏然住了嘴。这话可是会败坏小姐名声的,胡说不得,胡说不得。
可她偷偷瞄了一眼主子,就惊见小姐脸上出现了难以察觉的红晕。伺候她多年的她自然懂得察言观色,知道自己胡说八道竟然就说中了,小姐有男人了……这、这……该怎么办?
不,应该说自己该怎么办?
撞见未出阁小姐的qíng郎,还把他当成采花贼,这事可尴尬了……等等,眼下不是尴尬的时候,她成天跟在小姐身边,小姐什么时候有qíng郎的?
“小姐,您与他——”
“什么都别问,你先出去吧,记住这事谁也别说,连我爹那也不许提,等我打发这男人,回头会向你解释的。”衣玉露无奈的阻止小丫头追问。
晴雨纵然有满肚子的疑惑,但主子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留下,只好偷偷睐了chuáng榻上那不发一语的黑脸雕像一下,才踩着小碎步离去。
“你打算怎么打发我?”小丫头一走,黑脸雕像就开口了。
衣玉露睨了他一眼,坐到铜镜前,迳自取下头上的玉器发饰。“你闹什么脾气呢?!”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现在说话的语气有多亲匿,活像在对付无理取闹的qíng人一般。
“闹?你只当我在闹,瞧来是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吗?”颜敏申像是吞了一缸子醋,胃酸得很,脸色黑压压一片,大有风雨yù来的态势。
她这才转身面对他。“我不懂我为什么要将你放在眼里?你我既不是qíng人,也没婚约,又没特殊jiāoqíng,称不上——好好好,我知道,咱们……呃,照你说的,滚过,但那又如何?不就那么一次,而且还是在错估形势下做的错事,既然是错事,就谁也别提起,当作没发生过,反正只有一次,谁也没欠谁,这不好吗?你gān嘛耿耿于怀,比我这女人还放不开……”
虽然他之于她好像有些不同,但现在,那股“不同”还构不成个具体的形态,她也参不透,所以她打算好好跟他谈谈道理,盼晓以大义后,他会明理离去,她也不必再làng费脑力想些除了筝以外的乱七八糟事。
“我明白了!”他忽地眼神绽出了然之光。
“明白就好。”总算说通了,她欣慰的一笑。
“我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原来你嫌咱们就只滚过那么一次。”
“嫌……只滚过一次?我没用嫌这个字眼——”这家伙又误会了。
“没说,但你就是这个意思,我听得明白!”他找到“症结”套上了,说什么也不会轻易松套。
“你这人怎么——”
“有理说不通?”他露齿。
“原来你知道自己的毛病?”还有点救。
“我是说你!”他唇角扯出了诡笑。
“你……”
“那老骗子的破筝如何呢?”他憋了一肚子气,先转口问,至于她“嫌”只滚过一次的事,他后头再解决。
她身边那小丫头说的没错,他是被撵出茶宴的,而这该死的女人竟放任他们将他踢出去,自己再兴高采烈的在众人的簇拥下,浩浩dàngdàng的前往那老汉家去。
也幸亏这女人机灵,不至于真为了把筝昏了头,还知道找一票人一同前往,不然一个姑娘家只身到一个色老头府上,难保不会发生什么事,见她还算jīng明,他这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没有继续跟上去。
可心中这股气还是咽不下,这女人真是太我行我素,也太不听话了,也不想想当众给自己男人难看,这像话吗?果然需要再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