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他神qíng一变,她立即如惊弓之鸟,哪敢再嚣张,再在他面前造次。
哲勒沐朝她冷冷一瞥,「朕的威仪是你能妄论的吗?」
「不是的……臣妾的意思是……」察妮连笑都挤不出了。
「你有孕在身,先下去歇息吧,朕有话改日同你说。」
不知怎地,他的这番话陡然让她起了一阵jī皮疙瘩。有话要说,这话……她竟不敢听了……
「臣妾这就下去了,这就下去了!」她慌乱的屈腿行礼就要退下。
「娘娘别走!」冉璧玺突然哀求的留住她。她可是很清楚要是让察妮妃这么一走,之后必会迁怒于她,回头她可有苦头吃了,因而赶紧叫住人,力图自保。
可察妮这会心思不在这上头,再瞧见哲勒沐的脸色似乎更yīn沉了几分,胆怯得走得更快。
冉璧玺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娘!」
「你叫她做什么?」哲勒沐依旧紧抱着她,撇嘴笑问。
「我……」瞧着他那嘲弄的笑靥,她落泪的粉颊顿时窜烧灼热起来。
「你若是想找她求救,会不会蠢了点?啊,你本来就不聪明,这是朕早就知道的,可,你真的还是太笨了点!」
他肆意的污rǔ,让她火头又上来了。「别以为你帮我请了御医,就算有恩于我了,你、你依然是个高傲、不可一世的混帐男人!」她破口大骂。
哲勒沐眼神遽亮,脸上出现的尽是放肆的笑意。
她心中犯着嘀咕。这是怎么了?这人真是奇怪,越骂他,他越开心?!
「喂,你疯了吗?」她愣愣的问。
他倏然止住了笑。「维持这样吧,不要再对朕畏畏缩缩的,教人看了厌烦。」
「嘎?」
「听明白了吧,朕的小老鼠!」他霸气的嗓音在她耳鬓间游走,温热的鼻息靠得她好近好近。
她涨红了脸,「我知道了……你别靠我那么近啦!」她大着胆子将他的脸推离了一些。
他脸一僵,「放肆!」
冉璧玺立时缩了下身子,满脸的惧怕。教她怎么可能不怕他?这人说变脸就变脸,真是yīn晴不定、喜怒无常,她早晚会被他吓死!
哲勒沐瞪着她,瞧着她脸上的惧色,眉头一皱,忽然唤人,「赤力!」
「奴才在。」
在赤力还搞不清状况下,他将她丢进了赤力双臂中。
「抱好,摔下小心掉脑袋!」说完,跨步离开庆喜宫。
「喂。」冉璧玺见状,怯怯的连忙开口。
他沉着脸的转身,表qíng还是很难看。她猛吞了口水,有些后悔叫住人。
「朕是金栈皇帝,不是一个喂字,你唤朕什么事,说!」他脸还真臭啊!
「我、我……」见他如此,她竟吓得口吃。
「朕回头了,你又不敢说话了啊」哲勒沐拢了拢双眉,语调微厉起来。
冉璧玺一窒。这下再不说话,他会不会翻脸的就命人拧下自己的头了?
「呃……那个……这个给你。」她忽然抽出了条小丝绢在空中轻晃两下,要递给他。
「这是做什么?」他讶然蹙眉,没有伸手去接,是身边的小太监接过的。
她脸颊染上了两朵排红。「方才……你抱着我时,我哭花了脸,弄脏了你的衣服,这个……让你擦……回头要我帮你洗净也成……」
哲勒沐一愣,忽地,摇了头,仰头大笑起来。「你还是一样!傻气!」
他转身畅笑离去,小太监手上的那条丝绢顺手被抽了去,直到他消失在大门,她彷佛还能听见他洪亮的笑声。
「奇了,他为何骂我?」冉璧玺愕然的嘟哝道。
抱着她的赤力跟着苦笑。「汗帝骂得没错,你是傻气,汗帝的龙袍脏了,难道还担心没人洗吗?」
「啊……」她不好意思的张大了嘴。是啊,他骂得好,骂得真好,因为自己真是个笨蛋!
毫无征兆的,察妮突然被连降两级,由妃变成嫔,且因有孕在身,被另外安排移往「安静的处所」,静心待产。庆喜宫被空出了,照理说没了主人的宫殿,宫女太监都该散尽,出路另作安排才是,可这回有点反常,所有奴仆皆未遣散,照样居住在里头,只是这些人在宫中待久,自是耳聪目明,也知道明着无主的宫殿,其实已悄悄换上新主子了。
而这新主子似乎毫无所觉,还当自己是宫女,成天拿着扫帚打扫。
众人也只是冷眼瞧着,并不拦她做事,毕竟她身分未明,说不准只是汗帝一时受惑于她的容貌,痴迷一阵便不了了之,后势如何,大伙还在观望,况且她身为汉女,就算将来受宠,在宫中身分也不会太高,众人心里对服侍一个汉女还是抱着不屑的态度。
时值七月,大热天里!
「还没扫完?」哲勒沐懒洋洋地在软榻上半躺着,身后站着两名宫女拿着羽扇褊风,他悠闲的用手支额,瞧着冉璧玺在庭中扫着落叶。
可她压根不理会他猖狂的举动,这家伙天天往这没主子的后宫来做什么?只要他一来,其它人就会用着局促怪异的眼光看她,好似她是什么奇怪的人,老实说,这让她真的很不舒服。
「你身为皇帝不忙吗?怎有空在这儿闲坐,盯着宫女打扫?」被看得烦了,她气得将扫帚重重往地上放下,转身气呼呼的瞪人。
那双隐隐含着笑意的眸子掠过她,「你嫌朕经常来?」
「是啊。」她没有细想,随口就应。
「赤力,走,回朝元阁了。」他二话不说,径自起身,一行人也跟着他走了。
冉璧玺傻愣的瞧着他的背影。这家伙该不会又生气了吧?
她手jiāo叉于胸前,手顶着秀颚,摇了摇头,还是搞不懂那家伙到底想怎么样。
其实他想怎么样她也管不了,但她很清楚自己不能太靠近他,因为这实在太危险了……
拾起扫帚,继续扫地。做好自己的本分比较重要,一切低调,在这对她充满敌视的地方,尽量不要引人注意,这样身分才不会曝光……
低调……低调……她得低调得让人当她不存在……然而一转头,数双眼睛又盯上她,见她讶然瞪眼,他们马上又装作若无其事,可那股子隐藏对她鄙夷的怒气却久久不散。
这些人真的很奇怪,她真想一走了之,但这里可是戒备森严的大内皇宫,想离开不容易,要不然她早走了,哪愿意继续待在与那男人这么近的地方……
「璧玺,璧玺姑娘。」她正想得出神,忽然有人唤她,她赶紧拉回思绪回头。
见是赤力,他正朝她笑得恭敬。
整个金栈皇宫里,除了被派去蒙古议事的额伦外,就数这位公公待她最客气真诚,不过他可是宫里的大总管啊,统领整个后宫的奴才,见他对自己这么客气,还称呼她姑娘,她不由得感到不好意思。
「赤力公公,你不是随汗帝走了,怎么又折回来了?该不会他也回―」
「没有,主子往朝元阁去了,没再折返。」赤力笑着说。
一听他真走了,她这才放下心的呼出一口气。只要走了就好,别再靠近她,每回要他一接近,她的心就会空悬着,彷佛随时会出事……
「不过主子另有旨意下来。」瞧着她放松的样子,他抿了抿唇后又说。
「什么旨意需要你专程再回头告知?」
赤力微微一笑,「主子说他朝元阁的院子也挺脏的,要你过去扫一扫。」
「什么?」
「走吧,我是专程来领你过去的。」他低笑道。
大明殿里,百官齐聚议事,龙椅上的哲勒沐星目半阖,不怎么热心的听着众臣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政事。
正当大伙说得口沬横飞,侧门悄悄开启,突兀的走进一个官女,手中拿了一把扫帚,开始利落的打扫起来。
众人一愣,停止喷口水的说话。朝臣议事,是何等庄严持重,哪来的宫女敢在这时候进到这个殿里扫地?照理说,赤力公公会在汗帝发怒前,就将误闯的宫女拉出去杖责至腿断为止,可这会赤力就站在汗帝身后伺候着,也没哈反应……众人讶然。这公公是没注意到还是怎地?
「达利汗这次虽说是有意与咱们讲和,但依他过去一再出言挑衅的行径,臣等认为他根本不是真心议和,汗帝不应该再姑息,不如先派兵恫吓他一番再说。」朝臣见赤力没动作,又见那宫女只是安静的扫地,便也就忍下来假装没看见的继续说话。
「说得没错,对付达利汗这种自以为是的人,就该给他好看!」又有人接口。
「说起好看,这河北的乱事朝廷最好也派出重兵镇压,那可都是前朝的遗民在作乱,为免乱事祸延,该一律诛杀!」话说到一半,突然传出匡当一声。
原来是那宫女将一只玉器给绊落掉到地上了。
众人脸色一变,想要开骂,可是瞧龙椅上的人仍是一副半垂目的样子,赤力也依旧面无表qíng的德行,众朝臣只得压下怒火,狠瞪那不长眼的宫女表达不悦之意。
「准了,朕准你们派兵镇压乱民。」哲勒沐开口了。
他一说完,那宫女猛然抬头望向他,表qíng有些惊惶不定。他像是没看见,要众人继续。
「汗帝的决定是对的,咱们对付乱民就该!」正在说话的朝臣傻了眼。
这宫女竟大剌刺的走到汗帝的龙椅前,当着圣上的面,像是生着什么气似的,用力扫着地,这是在向谁挑衅啊?这宫女未免也太嚣张离谱了吧?
「哪来的奴才,还不退下!」有人已忍不住怒喝了。
这个宫女便是冉璧玺,她胆子只比乌guī大不了多少,被这一喝,登时面色惨白了下来,低着头尴尬的要走人,但脚才要跨出!
「咳!」身后传来赤力公公的咳嗽声暗示,她牙一咬,又回头gān活。
「你这奴才太过放肆,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瞧瞧坐在这里的都是什么人,还不滚出去!」见她还赖着不走,有人拍桌了。
她闻言身子颤得凶,拿着扫帚的手也抖得不象话,但就是不敢移动半步。
「你!」
「巴大人,您还是继续说乱民的事,其它的事别管了。」库开别具深意的瞧了一眼哲勒沐后,发现他一扫方才懒散的目光,这会可是变得照照生辉,嘴角甚至含笑。这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吗?为避免其它人闯祸,得罪某人,他好意提醒。
「别管?这奴才胆大包天,冒犯君王朝臣,罪该万死!赤力公公,你都不管的吗?」这位巴大人没听懂库开的好意相劝,径自拍案大骂。
赤力被点名渎职,放纵奴才,好像不出面不行了,他瞧了主子一眼,见其面色看似无波,其实……
唉,汗帝被赶出庆喜宫,不再上那儿去「闲坐」,便作弄起人来,天天让璧玺姑娘自个儿来报到,走到哪教她跟到哪,让她到处惹事但又不肯亲自为人家解围,更是从不曾在言语上维护过她,可这心里头却又一点也不想让人家受到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