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晓得你是不忍心连累他被人耻笑,但这是夙潭自己选择的,你又何必担心呢,他自会承担的。”
“他会后悔的,我承受不了他后悔的结果,更害怕他将来怨恨我的目光……”
“我自己的儿子我清楚,那小子一旦认定就绝不会放手,更不可能后悔,而你就是他要的,这点我十分确定。”茶联合微笑说。
她轻眨着眼泪,低头不语了,因为,她真的不知该怎么做了。
这日得授课的空档,余系芍独自坐在小凉亭里发呆。再过几日就是老爷的寿辰了,也是那人宣告要娶她的日子,随着时间的接近,她益发感到不安,自己真能顶着寡妇的身份嫁人吗?
尽管老爷那日对她说了许多,她还是很犹像,心知那男人一意孤行决意娶她是行不通的。
自从那日在小庙外他宣布要迎娶她后,府里气氛便十分紧张,虽没人敢真的去账房支饷要离开,但是众人见着她的神qíng却是冷漠得教人心寒。
茶府给的饷银优渥,不是一般人家可以比拟,众人舍不下这份高薪只好忍着心中不满继续gān活,但摆明就算她成了少夫人,也不会让她受到主子应有的对待。
她不禁幽然长叹一口气,有苦难言。
“余系芍!”蓦然一道身影闪到她面前,下一刻她一只手被人扼住翻开,露出“凶寡”两个字。
事发突然,余系芍愕然忘了反应,任那羞耻的烙印在人前bào露。
“你果然是寡妇!”小凤美目怒睁。
余系芍怔愕的望着发怒的她,脸上一片惑然。
“原来是真的,茶大哥瞧上的真是一名寡妇!”小凤的震惊完全写在脸上,还赤luǒluǒ的带着宛若教人羞rǔ了的愤怒。
她心仪的男人,舍她瞧上的竟是一名世人所不容的女人!
这教她如何接受,这铁铮铮说明她比不上一名寡妇!
余系芍惊愕过后,慌忙的扯回掌心,眼眶发热的旋身背对她。“是的,如你看见的,我是一名带着厄运的年轻寡妇!”qiáng压抑着心中翻涌的痛,她努力不让自己在人前哽咽。
小凤沉脸踱步到她面前。“我原以为你只是一般女人,既然茶大哥喜欢你,我便忍痛退出,但如今我知道你的身份了,又怎能放任你害他!”
余系芍疑惑的望着她。那她又当如何?
“茶大哥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若要断了他的念头,只得你消失!”小凤严肃的说。
“我何尝不想……可是走不了啊!”余系芍怅然道。自从上回出走之后,那男人便派人随时盯着她,就连小玉也是时时紧张兮兮的,生怕她又不告而别。
“你若真心想走,这次有我帮你,一定走得成。”小凤有着将军之妹的果决,一旦下了决心,必定贯彻到底。
她心悸的抚着胸口,“你真愿意帮我?”
“当然,只要为茶大哥好的事,就算惹人怨,我都愿意去做。”
“小凤姑娘对他用qíng很深……”她瞧得出这女子是个慡朗的人,爱慕一个人态度坦dàng赤luǒ,若非处于现在这种qíng况,自己会很喜欢与这样的人相处的。
“坦白说,我从小就非常仰慕他,他娘过世时,也是我陪在他身边,可惜他对我始终没有特别qíng愫产生。我虽失望,但是不放,弃——等你离开后,相信他就会寻回理智,知道你们之间是不可能的,而我会表现得比之前更积极,让他接受我!”小凤大胆的说。
余系芍听了既欢喜又心酸。那人有这样的女子相伴,自己应该可以放心了……
“怎么样,你走不走?”小凤追问。
“我……”
茶府张灯结彩在同一天办两桩喜事,一是茶老爷的六十大寿,一是茶少主迎娶美娇娘。
茶府主人有心办得热闹,广邀众人观礼,来的宾客众多,但脸上有笑的少之又少。
茶夙潭不顾世俗眼光坚娶寡妇为妻,此举已成为众人笑柄,大伙无人认同,只是碍于茶府家大势大,不得不来上这趟。
在所有冷眼中唯有茶联合一反众人,笑得如弥勒佛,一张嘴笑得阖不拢。
众人心想,前一阵子不是传出父子争一女吗?这会见他笑得咧嘴,这传言还真不可靠!
不过,不管如何,这老爷子真是老糊涂了,儿子胡来就算了,他自己也跟着起哄,这茶府几代名声怕是要毁在这对惊世父子的手中了。
正当众人惋惜之际,门口突然出现一阵骚动。
“老爷子,恭喜茶府今日喜事连连啊,您老要活到六十不容易,那小子要成亲更不简单,今日茶府这杯双喜酒我说什么都要赶来喝他个痛快!”
这是谁呢?众人睁眼一瞧,竟是那位家在凤城、驻守冈山,赫赫有名的凤大将军,他一进门,俊俏中带着几许轻佻的脸庞立即让一室生辉。
众人见他出现莫不惊讶。这人居然千里迢迢赶来茶府祝贺,传言他与茶夙潭是生死之jiāo,果然不假。
茶联合由主位跳下,喜孜孜的勾搭上他的肩。“好啊好啊,你这小子鼻子灵,知道我这里今日有好酒可喝,好,今天我就舍命陪英雄,跟你拼了!”
“没问题,本将军带来了百人,这些人也是要大闹你茶府的。老爷子,你茶府的水酒饭菜可准备得够不够啊?”凤少本大笑,眉眼间有股不讨人厌的戏谑邪气。
“呵呵……今天这场子静得跟死了人一样,我还以为会很无趣的,这下你来可就热闹了,这才像喜事临门,不然人家还以为我家办丧事了。”茶联合刻意往众人脸上巡上一圈,见到了满满的尴尬,轻哼一声,才又拍手对凤少本道:“你放心,凡是真心来祝贺的,我茶府绝对热心招待,要酒要菜一俱应全,要我办全城流水席也成!”他极慡快的说。
两个男人相视大笑,凤少本接着问起,“怎么不见新郎倌?”
“喔,他正忙着,新娘昨晚再次逃婚,他逮了人,这会急着dòng房,想生米煮成熟饭,所以没空出来见客!”
众人一听,惊得目瞪口呆。这还没拜堂,竟就急着dòng房了?这茶少主怎么尽gān些惊世骇俗的事!
“哈哈这法子好,我那女人也是不管我好说歹说,从我身边逃脱了好几回,几经教训无用,我早该学夙潭这么做了?回去后我便如法pào制,就不信那女人还能拿乔,哈哈哈。”凤少本竟是大声叫好,打算有样学样。
众人听了可脸红了。这位大将军果然不是一般人,难怪能与茶家人成为至jiāo,全是异类!
“不过也不知道我那儿子得手没,不如,咱们偷看去?”茶联合抚须提议。
“好啊,我也好奇那小子“行不行”呐?这会正好见证一下。”凤少本马上附和。
而后两人互勾着肩,真去偷看人家dòng房。
众人惊得说不出话了!
红帐高挂,喜烛成双。
大红龙凤chuáng上,男人将女人bī到chuáng角,双目灼灼望着她。
女人细致的脸上渗出薄汗,缩着身,不让他靠近。
“过来!”男人命令的声音低哑带着xing感。
她摇首如博làng鼓。
她不来,他也不勉qiáng,他过去。
女人像只受惊的兔子,更往chuáng角躲。
他扯笑,“你这是往死胡同去,你不知道吗?”
她瞧瞧自己被困住的窘境,咬住唇瓣,小脸泛成一片酡红。
“你别这样。”她出声恳求。
他的回答是抓住她冰冷的小手,用力掰开她的掌心,吻上那凶寡烙印!
她大惊,“你……”
他犀眸上扬,紧抓着她挣扎的手心牢贴在自己唇上,吻得坚决。
她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转眼他的唇已贴近她的眼下,深qíng的吻去一颗颗急落的泪珠。
她震撼的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而他热切的目光却一瞬也不瞬的投在她身上,那神qíng充满温柔又悍然不悔。
她的心头在这一刻掀起足以将人灭顶的巨làng,一颗惶然的心几乎跃出胸口,高喊着,就灭顶吧,有什么不可以,为什么不可以?
晶亮泪珠再次激动地自她眼角滑落,大叫着,与其一无所有,为什么不可以贪心一回?
她深深吸气,勇敢的凝视他深切渴望的双眸,举起颤抖的手捧起他的脸庞,朝他青涩的绽出一抹笑靥。
这一笑让他为之动容,尤其当她冷不防地将唇献给他时,他的双眸立即绽亮。
她主动吻他,眼前的容颜一如水仙花绽放,美丽异常,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轻触她柔嫩细致的脸庞,享受着她嫣红湿润的唇瓣轻咬着自己的唇,小巧的舌尖试探地探入,纠缠上他的……
总算,她总算带走些什么了……
房门一开,就见到两个男人若无其事的咧嘴笑开,一点不好意思的模样也没。
茶夙潭也只是挑眉,没有很介意,可是躲在他身后的小女人,就无地自容了,一张脸像是烧起来,红透了。
凤少本对着好兄弟挤眉弄眼,那神qíng摆明赞誉有加,茶联合也是眉开眼笑,奇贼无比。
“你们都瞧见了?”茶夙潭淡声问。
两人齐齐摇头,“没法看见,但听见了。”甚至还兴奋的一起掩嘴笑出声。
想到自己那一声声娇喘全落入别人耳里,余系芍这会简直要咬破自己的粉唇,羞得想死!
茶夙潭刀锋般的目光扫过面前臭味相投的两个人。“听见了就当没听见。”
他拉着难为qíng的女人直接往大厅去。
茶联合追了上来,“这是要拜堂了吗?”
“嗯。”他应声。
老人家惊喜过望,“不用先看一下吉时吗?”
“不用!”他依旧拉着人快步走。
“老爷子,这时候还看什么吉时,不过是补个仪式,最要紧的是,要快!”凤少本扯着嘴角笑说,轻佻的样子完全没一点大将军的威仪。
余系芍没见过他,不知他是谁,正要开口问,已被茶夙潭拉进大厅,而凤少本也觉得她面熟,忍不住落后脚步深思一会。
“承蒙各位久候了,万分不好意思,我儿总算由dòng房出来了,大伙同见喜了,同见喜了!”一出来,茶联合居然乐不可支的扯着嗓子这么宣布。
众人听得脸上发红涨紫,好不尴尬。
余系芍更是后悔至极,暗怪自己不该存有不良心思,更不该随男人走出房门!
她求救于身旁人,希望他能帮自己解困,至少阻止老爷别再说些让她想咬舌自尽的话,可却瞧见平日酷得跟什么似的男人,这时候竟露出喜洋洋之色,表qíng极为的“亲切和善”。
可恶,她清楚了,他根本就晓得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房里gān什么,用这种方式宣告他们非成亲不可,她已是他的女人!
这下,她脸皮烫得都快可以煎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