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该不是要离开她了?她惊恐得六神无主。
濒临崩溃之际,有人捏住她的下颚。“女人,我不会死的,你想当寡妇,还早得很!”茶夙潭拉回她魂飞魄散的心神。
她抽了一口气后,泪水纷落。“别死!”她抱着他撕心裂肺的痛哭。
他气息凌乱的搂着她重新站起来,李凤狮与几个属下已赶到,将他们围在中央护着。
李凤狮见对方人马此他们想象的还多,虽然他们带来的武器jīng良,但是人数悬殊,再加上这些人既然能躲避少主的追击这么久,本是身经百战之徒,与这些人久战,他们明显落到下风。
“少主,要不咱们几个断路,您带着少夫人先杀出去?”这是唯一保住少主的方法,他们都甘愿牺牲为主。
茶夙潭面容严肃,“这种话不要再说,要嘛一起走,不然就一起死。”
“可是好不容易救到人,您难道也要少夫人跟着一起——”
“我没关系,我跟你们生死与共!”余系芍已然明白茶夙潭的决心。她不会惧死,起码是跟着自己心爱的人一起,所以她心甘qíng愿。
茶夙潭登时眸深似渊,对她流露出的qíng感,足以夺魂摄魄!
李凤狮也感动不已。“好,那咱们拼了!”
几个人大喝一声,明知突围无望仍放手一搏,但就在举起兵刃要力拼之际,李凤狮忽然兴奋的大吼,“是凤将军,他赶来相救了!”
茶夙潭抬眉望去,果然看见凤字旗,一阵畅然长笑后,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余系芍大惊,他朝她悠然一笑,那眼神极其温柔。“你会没事了……”
当风军杀至时,他也已倒在她身上,神qíng死寂。
余系芍哭花了脸,自从回到茶府后,三天来,她没有一日停止哭泣。
这日,茶联合出现在她屋里,“醒了醒了,人醒过来了!”
他话刚落,纤细的身子已经夺门而出。
然而人明明都飞奔到茶夙潭的房门口,却又顿住脚步,不敢靠近。
chuáng上人才刚清醒,奉膳女正细心的喂食他细粥,远远见她畏缩不前,不禁皱了皱眉心。
“怎么不过来?”他以为睁开眼就会见到她,但颇为失望的,并没有,等了一会,人终于出现了,却是这般瑟缩模样,他心下微恼,挥手要奉膳女先出去。
奉膳女立即收拾起碗筷退出,人走后,她依旧怯怯地站门旁没有靠近。“我见你清醒便放心了,就……不过去了。”她对他摇着头,不愿亲近,嗫嚅的说。
茶夙潭眉心的皱折更深了。“你在怕什么?”他沉声问。
“没有啊……”她眼神闪烁。
“那就过来!”他再度发话,语气加重。
她苦水搅胃,紧咬下唇,就是不肯靠近。
他注视起她,眸光bī人。“傻瓜,你不是灾星,更不是寡妇,无须自责!”他晓得她定是将他受伤之事扣在她凶寡之命上,认定他的厄运是因她而起,所以不敢靠近。
“别说了,我没有自责……你养伤要紧。”显然,她根本听不进他的话,移动着脚跟,要离开了。
“站住!”茶夙潭大喝。
她屏住气息,握了拳,还是下定决心往外走。
“我说站住!”他撑起身子要追出。
余系芍吓了一跳,真怕他不顾一切的起来追她。他失血过多,大夫差点救不回他的命,他才刚清醒,绝对禁不起折腾的。她不敢再往外走一步,只好顺他的意退回房里,绞着手,低首而立,却不再开口说一句话。
茶夙潭沉思的目光在她苍白的面容上流连后,重叹一声,“你不说话也好,听我说吧!”他躺回chuáng上,徐徐地阖眼,淡淡地开口——
“那群人是军火土匪,专门劫军火贩卖给山寨匪窝,甚至是敌国叛党,我娘便是他们杀的,我追击了他们十年,始终没法将他们剿灭,之前我会去下坡城,就是因为得到消息,他们一gān匪徒出现在那,但人没追到却踹烂了你的花轿……
“之后,我又得到密报,赶着要去挑了他们的老巢,却又遇见你,拖到我的行程,让他们不仅闻讯逃了,还得了机会在绣城刺杀我,所幸我命大,既然没死去,就待在原处养jīng蓄锐等他们回头。可惜,算他们聪明,没再回来自投罗网。
“这次,他们竟敢动你,我不能再让失去娘的憾事重演,若失去你,绝不是我所能承受的,所以,我不计代价,也要夺回你!”
余系芍哽咽听着。原来那群人就是当年绑架他们母子,杀了他娘亲的仇人,如今又绑了她,新仇旧恨,难怪在与他们jiāo手时,他如此仇视,下手yīn狠。
“为报母仇,你追击了他们十年,也不曾让自己受伤,可是因为我,你却毁了自己的基业,还让自己身陷险境,这教我如何不自责?”她眼眶满是泪雾。
茶夙潭朝她一瞟,“是啊,我以前不信,原来,寡妇真的会为人带来凶险。”他长声喟叹。
她心弦一紧。他终于……也怕了吗?
余系芍忍不住闭紧水眸,“人终是……斗不过命运的。”她竭力维持平静,却克制不了那颤抖的音调。
“你靠近些吧,既然我最凶险的一刻都过去了,这会不致因你的接近而让伤势加重的。”他竟是打趣道。
她笑不出来,眉心打了好几个结,迟疑又踌躇,最终还是忍不住想近一点瞧他的yù望,她挪步往前,在离他chuáng边三步开外又停下。
茶夙潭墨黑的眼半阖,像是已经满意了这距离。“很可惜,真的很可惜。”他突然说。
“可惜什么?”她忍不住问。
“可惜你一个俏生生的俏寡妇,只享受了一次欢愉,从此就等着枯萎,这难道不可惜?”
“你!”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么轻佻侮rǔ她的话,她愣了愣后,不禁发怒了。
“这样好了,咱们不如及时行乐,我也别管你是不是凶寡之人,需要的时候就互相“取暖”,你说如何?”无视她的怒容,他脸上甚至带着邪佞的笑容继续说。
她真的生气了。他当她是什么,暖chuáng的工具吗?
“想不到你是这么无耻的人,我错看你了!”她气得往前跨。
原本半阖的眼倏睁,露出jīng明gān练的锐利。“你确实是错看我了,否则若真的知我、信我,也不会一再由我身边逃离,给我惹来这么多事端!”他猝不及防的将已靠近chuáng沿的她拉上chuáng来,再迅速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瞧着她惊愕的表qíng,冷笑。
“你这女人跑这么快,错过了一场好戏,不觉得损失吗?”
“什……什么好戏?”瞪着他怒中带笑的神qíng,她心惊疑惑起来。
“一场死人复活的好戏!”
“死人复活?”这是什么意思?
他噙笑,“那日大婚,出现了一个众人都以为已经作古的人,但这人却是好端端的活着!”他顿了下,睨着一脸困惑的她,笑容更显讥诮。“喔,我忘了介绍,这人刚好有十二个妻妾,不,原本有十三个的,但那第十三个听说跑了!”
余系芍霎时张大樱唇。这……这是说谁呢?
茶夙潭再度哼笑,“这老头姓徐,就住下坡城,我想你应该也认识吧?”
她脑袋轰地发出一声巨响。“徐?”
他凝睇她一眼,“是啊,就姓徐。”
她惊愕得说不出话了。
“就说你错过一场好戏,这么jīng彩的戏码,你不看,居然跑回下坡城去让人绑了。我说,你这麻烦jīng,本身就是个祸害,与是不是寡妇完全没有关系,唯一能够解除我厄运的法子,就是将你锁在chuáng上尽qíng的“取暖”,瞧你还能怎么去给我惹麻烦!”他压着她,表qíng很凶恶,一副要铲jian除魔的模样。
她目不转睛地蹬着他,“你……你是说真的?”
“取暖之事当然是真的。”他狡狯地道。
他存心戏弄的话,让她小脸马上热起来。“谁、谁问你这个!我是说……徐老爷真的没死?”
茶夙潭由枕头下抽出一纸休书。“拿去!”
她瞧一瞧,整个人呆了,半晌后竟然捧着休书傻笑起来,笑着笑着,一滴眼泪潸然而下了。
他见了叹气,收敛起调笑的神qíng,伸手抹去她的泪。“这会明白了吧,你手上的烙印根本不代表什么,别再当自己是不祥之人了!”
余系芍激动得抿紧红唇,尽管脸上依旧泪如雨落,但心中的缺口却像是瞬间被填补了。
“过去你所吃的苦都是无意义的,就算你是寡妇又如何?我依然爱你,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将你逮回的,不要再“错看”我的为人,我爱一个人哪管身分,哪管过去,哪管闲言,哪管这女人逃不逃……”他轻笑起来,“只管这女人我爱不爱,是不是非要不可!”
她又哭又笑。他的话听来嚣张又霸道,却让她更加喜极而泣,哭得不能自已。
他微笑地挑起她梨花带泪的脸庞。“方才我吃了些东西,恢复了点体力了。”
“呃?”这时候说这话做什么?
“你要继续哭可以,但是我的厄运还是要想法子消除的。”
“啊?”她的呜咽声倏然止息了。
“我说“取暖”是认真的,除非你真想当寡妇,否则降妖除魔之事定得彻底实行。”他诡笑着。
她乌溜溜的眼珠骨碌碌的转着,一咬唇,起身要跑。
某人体力当真有恢复,伸手就攫住人,用力一扯,余系芍便重新归位他身下。
“我怎能再让你出去给我惹麻烦,嗯?”这尾音qíng意挑人,让她霎时羞涩,脸上红霞好艳丽。“除妖务尽,没除尽前,你还是乖乖锁在这张chuáng上哪也别去!”
她心跳加速,反正逃不了,正羞赧的要依了他,倏地,他朝外扬高了声音——
“爹!”
接着,砰的一声,房门重新教人用力关上了。
“爹!”他再叫一声。
连磨牙声都听见了,似乎很不甘地连窗子也给合上了。
“爹——”
“好啦好啦,死小子,我不会爬上屋顶的,我六十了,你当我这把老骨头还爬得上去吗?”茶联合气呼呼的吼道:“你这死小子这次要是再搞不定,就去死!”
他咧咧骂骂的走人了。
余系芍的小脸立时又爆红起来。原来这老人家又在外头偷听还偷看了!
正羞窘得不知如何是好,身前男人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庞却已不怀好意的bī近。
“听见了吧,搞不定你,老头叫我去死!”
“他……他……是说笑的。”她gān笑,一双眼珠实在不知往哪飘,才不会觉得尴尬。
“是吗?我不觉得他在说笑。”此刻注视她的眼神,就像一个猎人,带着必杀的狠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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