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_浅草茉莉【完结】(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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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意见着她沉默下来,知晓自己的同qíng反而勾出她的伤心处,尴尬的忙转移话题,「妳听说了没?咱们少主今年决定提早过来巡视陵县的产业喔!」说着,神qíng有些兴奋了。

 「少主要提早过来?」余系芍不禁讶异的抬起头。

 「是啊,没见过少主吧,妳今年来时刚好与他错开,没见到面,但我告诉妳,他生得可俊了,没有一位姑娘见到他不脸红的,可惜……」如意的表qíng原是眉飞色舞的,但眉头一皱后又摇了摇头。

 「可惜什么?」她好奇的问。

 她只知道这座别院的主人姓茶,大伙尊称茶老爷,以经营兵器维生,专与朝廷做生意,富可敌国,只是年事已高,早将所有生意都jiāo由独子打理,而这位少主少年得志,年约二十五,至于其他的,她就一无所知了。

 「可惜少主的脾气……」提及此,如意突然支吾起来。

 「他脾气不好吗?」她马上猜测道。

 「何只不好,是非常不好,我们只要接近他三步之内,都会紧张到要昏厥。」如意一脸夸张的描述,「记得去年他来时,才住了七天,就吓跑三个奉茶女、两个尚衣女以及一个奉膳女。」

 余系芍不由得心惊,「这么恐怖?」

 「是啊,不然妳以为我为什么当得上工作轻松的奉茶女,这可不是因为我的年资较深,而是因为没人要做,没人敢太接近少主的缘故!」如意无奈的晃着脑袋。

 「原来如此!」她立刻告诫起自己,未来若有机会见到这位少主,有多远跑多远,她可不想也被主子吓跑。

 「这次少主能提早来别院,我虽然高兴见到俊逸非凡的他,但也着实紧张,就怕自己当差时出错,替自己惹来祸端。」如意一脸的发愁。

 「不会的,只要做事小心谨慎些,让那坏脾气的主子挑不到妳的毛病,就发不了脾气了。」余系芍赶紧安慰她。

 「但愿如此。」如意还是显得忧心忡忡。

 她瞧在眼里,心想这位少主还真不是好伺候的人,她离开下坡城避到此处来过日子,但愿别因为恶主子而被迫得另觅去处才好。

 「少主,您饶了我这回吧,少主——」

 一名女子在后院被两名大汉架着,哭天抢地的大声求饶。

 「少主,我下次不敢了,您就饶了我吧,饶了我——」女子已经被架上长凳,「啊——」凄厉的叫声自她口里发出,那棍子重重落在她身上,每落一下,她就发出尖锐的哭喊声,几下过后,她声音渐渐止息,原来是人昏死过去了。

 远远听到哭声赶来的余系芍,目睹这惨状摀着嘴,惊得说不出话。

 「这之后她大概是残废了。」不知何时,如意站到她身边来。

 「茉香是怎么得罪少主的,他竟下这种重手?」她难以置信的问。

 少主昨日深夜才至,她闻声醒来时,还听到睡隔壁的茉香兴高采烈的与另一丫头jiāo谈,说是终于盼到少主来了,一定要把握机会好好伺候,怎么一早醒来,茉香就……

 如意抿着唇。「茉香是半年前才来的尚衣女,她趁帮少主更衣时……」红了脸庞,她有些羞于启口。

 余系芍睁大眼睛,「茉香该不是对少主做了什么吧?」她虽年轻,可并非天真到什么都不懂,瞧如意的表qíng就已猜出一些事。

 「茉香太傻了,以为这样就可以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如意无奈的叹口气。茉香没见识过主子严惩不守本分下人的手段,又不听她的劝,借为主子更衣之便,想色诱他,才会落得残废的下场。

 注视着长凳上下半身已然血ròu模糊的茉香,余系芍倏然屏息。「莫非以前那些被少主『吓跑』的女人,怀的心思都与茉香一样,才会……」

 如意视线也停在连呻吟都发不了正被人抬去柴房的茉香身上。「是啊。」

 「这是动用私刑,难道官府不管吗?」她讶然的问。

 「官府?茶家就代表官府啊!只要是有茶家产业的地方,那地方官就是茶家的人。」

 余系芍愕然。

 以为茶家只是富商,想不到势力竟是这般大,在地方上可以只手遮天,如此不用说伤人,就是杀人恐怕也无罪!

 「妳们两个在这做什么,都不用gān活了吗?」总管素三远远走过来,扯着嗓子骂人。

 如意一见他的三角脸,立即说:「我这就要去煮水为少主沏茶了。」脚底抹油便要溜了。

 素三不是个和善的总管,平日这里少了主子,他在别院里就是大爷,别院上下没一个人不怕他的。

 「我洗衣去——」见如意走,余系芍也跟着要离开。

 「等等,在找到人替代茉香前,她的工作就暂时由妳接手。」素三忽然如是吩咐。

 这话教已经要溜的如意立即踅了回来。「那以后系芍就不用在大冷天里洗衣服了!」她马上高兴的说。

 「谁说的,这别院上下那么多人的衣物,她不洗谁洗?」

 「可你不是说——」

 「妳没听清楚吗?她只是暂时做尚衣女的工作,衣服还是归她洗!哼,也不想想她是什么身分,要不是一时找不到人,我还不想放她在少主面前脏了眼!」他凶恶的转向余系芍又道:「妳给我牢记着,服侍少主时千万别给我露出妳的掌心,否则万一少主问罪,我保证妳的下场会比茉香更惨!」素三态度极其刻薄。

 她苍白的脸庞缓缓垂下,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回。

 如意却听得一肚子火。

 怎么,寡妇就不是人吗?这素总管太侮rǔ人了!

 「总管——」她忍不住要为余系芍仗义执言。

 但是才张口,余系芍就扯住她的衣袖,眼露恳求的要她算了。若是当面顶撞素三,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如意见她如此忍气吞声,也只好咽下这口气,转身煮水沏茶去。

 「少主叫更衣了,还不死进来!」

 大冷天里,清晨,余系芍就捧着gān净衣物站在主子房门外等待叫唤,她已站了近一个时辰,全身冻得快成冰柱,好不容易听到素三从内室传来的叫声,顾不得那语气有多恶劣,她急匆匆进到门内。

 房内烧着炉火,她一进到里头立时就感到温暖许多,抬首瞧见一个身形瘦削、背对着她的男人。这就是她的主子了!

 他刚教人伺候完盥洗,现在轮她帮他更衣了。

 她正想走上前去,就接收到素三警告的目光,那是在提醒她不得露出掌心,她难堪的点了头,这才抱着衣物上前。

 「少主,请问可以更衣了吗?」她紧张的问,连声音都绷紧了。

 「嗯。」男子转过身来,连瞟也没瞟向她一眼,眼神直视着前方,站直,张开双臂让她更衣。

 她也不敢往他脸上多瞧,就怕惹得他不快,赶紧摊开衣物,仔细为他穿上,只是两人身高悬殊,为他套衣服时,她得踮起脚尖才构得到他脖子,他应该也发现了她的窘境,可却丝毫没有帮她的意思,还是站得笔直,连稍稍弯腰都不肯,她也不敢央求,又得小心不露出手上的印记,这么独自卖力了半天才顺利帮他穿戴整齐。

 完成工作后,原本在外头被冻冷的身子居然还冒出热汗了。

 「好了,gān完活,妳可以出去了!」素三发声赶人。

 「是。」她轻轻抹汗,立即听命要退出去。

 「等等。」那始终没出声的人突然将她叫住。

 怕是自己犯了什么错,她身子莫名僵了下,不安地回过头来。

 「袖扣没扣上。」他声音出奇的低沉,带了丝常人没有的冰冷。

 「该死的丫头,做事这么不仔细,还不快去帮主子的袖扣扣上!」素三气急败坏的朝她低吼。

 这让她更紧张,匆匆上前去,轻颤的要为他扣上袖扣,可是越急就越做不好细微的工作,试了几次竟是没能顺利将扣子穿进绣环里,她偷偷瞧见素三的八字眉早就横起,那就更不用说她身前的这位主子表qíng会如何糟了!

 她手还抖着,手中的衣袖却已教人抽离,她僵愣的呆住了。

 「总管,让这人离开别院!」声音比方才更冷上几分,开口就是要她从此消失眼前。

 「是!」素三赶紧应声。

 余系芍摇着头。不能的,离开这里她无处可去!一咬牙,也不知哪来的胆子,她固执地拉回男子的衣袖,执意为他扣好袖扣。

 茶夙潭讶然瞥向这胆大妄为的女子。「妳——」

 「我不是做不好事的人,而是您让我太紧张了,任谁在压迫的气氛下,都很难将事qíng做好,瞧,我扣上了,您不能借口将我革职!」她抓着扣上袖扣的衣袖给他看——「啊,怎会是你」

 进房后,她始终没敢往他脸孔瞧上一眼,这时为了争取工作权,大胆的迎视,这一瞧,登时大吃一惊。

 茶夙潭也愣住了,半晌后才开口道:「妳不是在下坡城?」

 「我离开了。」

 「逃了?」

 「没逃。」

 「这里是陵县,既没逃,如何来得了?」

 「我……」她已然瞥见素三像是要杀了她的目光。

 「说!」茶夙潭话向来不多,一问出口的事,就要知道答案。

 余系芍涨红了脸,想着,难道这地方也不能待了?

 天下,就真的无她容身之处吗?

 茶夙潭耐xing有限,见她沉默,面色一冷。「不说就滚!」这四个字说得极其无qíng。

 她头垂得低低的,两行热泪悄然滑落,朝他慢慢地摊开掌心,露出一块丑陋的烙印,这印记是残忍的用烧红的热铁烙上去的,当中便是「凶寡」两字。

 「妳当了寡妇?」他蹙眉。不是才嫁人,这么快就死了夫婿?

 「是的。」余系芍羞耻的缩回掌心。这印记将跟着她一辈子,教她一生抬不起头来。

 在当世,若三十岁不到就成为寡妇,便被世人视为灾星,受人歧视,而她虽未拜堂徐老爷就死了,但依礼俗,小妾地位低微无须拜堂,只要迎进门就算礼成,所以她已算是徐家寡妇了。

 只是,她才刚跨进夫家门坎,就活生生将人克死,在下坡城,人人视她为大凶之人,根本无人敢靠近,徐家人甚至愤恨得在她掌上烙下印记,撵她出门,要她从此受尽唾弃。

 遭此命运,她也不敢再回娘家,怕家人因她受累,这才避到陵县来,又因为掌上烙印的关系,找差事到处碰壁,直到素三愿意只给她半薪,供她膳宿做粗活,她的生活才算安定下来,所以尽管素三平日对她态度恶劣,但基于肯收留她这点,她对他还是心存感激的。

 「少主,是我该死,居然让个秽气的人混进别院来,污了您的地方,我这就将人撵走,您千万别怪罪!」素三急于撇清责任,急忙揪住余系芍的后衣领,粗鲁的要赶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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