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了胃都纠结了。太上皇这是见血心喜啊!
“太……太上皇关心臣女伤势……真心探视,臣女谢谢太上皇恩典……”血都快流光了,这女人竟还笑得出来。
南宫策面孔带着微笑,嗜血地欣赏她红血染白衣。很快地,这女人又可以是一身红了。
他越笑越yīn佞,尤其在发现胸口并没有异状后,不禁更加畅快了起来。这么瞧来,那回的剧痛是意外了……
“你这伤势不轻,可要多休息、多静躺才好啊!”他竟有脸说。
到底是谁将人qiáng迫绑来的,说这话不是要气死人吗她勉qiáng露笑。“太……太上皇说的是,那臣……女这就……回去静……静养了。”她顺着他的话要离去。再让他折腾下去,真要死在他跟前了。
“嗯,回去吧,不过大伙可不要挡了她的路,碰了她的伤口,让她的伤势恶化了,朕绝不饶人!”这话摆明要她自己走回去,旁人不得帮忙。
她连站起来都有问题了,如何自己走回去?众人瞧主子笑得“怜悯”,心知肚明,这女子是没法活着回去了。
“太上皇……我想,难得有机会与您说说话,还是……不急着走了,臣女……就在这里多留一会可好?”她气若游丝的问。对于对方的打算,她也心里有数,索xing不走了。
他笑得宽容。“好啊!”他正想亲眼见她血流尽而亡的模样。
“太……太上皇,我大哥身体不好……这事就先别让他知道以免担心了……”
“嗯。”他允诺了。
“还有那个……行馆请您收回去或另派人管理吧,谢家……在我之后……大概是担不起重责了……”
这是在jiāo代遗言了。他悠然的颔首听着。“好的,行馆朕会另做安排的。”谢家凋零,又无继承者,这支脉注定要灭了。
“多……多谢太上皇……成全。”
“还有话要说吗?”他可是难得的大方啊,让她尽qíng安排后事。
她想了下。“有的,臣女养了只宠物……想将这只猫……送给您。”
“送猫给朕?”这倒令他讶然了。
“嗯……这只猫陪伴我两年了,它的xing子跟您……很像……”
他脸色一变。“你说朕像猫”
见他翻脸,她虚弱一笑。“不是的,我是说……您这xing子与猫儿相同,不都多变难以捉摸吗?”
他哑然。
“你们xing子相像……我才会想将它jiāo由您照顾……我管它叫小花,你们可以相处得……很融洽才对。”
南宫策脸沉下。他有答应要收了吗?这自以为是的女人!
“朕不—”
“好冷喔,太上皇……为什么您变成两个了?我已经双眼昏花了吗……”她发出的声音几乎是气音,到后头几不可闻。
一直坐着没动的男人,这时神清气慡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她,心绪大好,但半晌后,他神色倏地一凛,气息变得紊乱,手用力抓向衣襟。
李三重见了吓了一跳。“太上皇,您是不是胸口又痛了?”以为主子没受这女人影响,正高兴着,哪知下一瞬就发现高兴得太早,他急问。
南宫策目眦尽裂的摇首。
“不是心痛,那、那是怎么了?”心急如焚的再问。
“宣太医,快,立即宣太医!”他咬牙切齿的道。
“是、是!”不敢有片刻迟疑,李三重立即要太医十万火急的赶来。
太医一到,哪敢耽搁,上前就要为太上皇诊脉。
南宫策恼怒的手一摆。“不是朕,朕要她活,她若死,你同死!”他指着谢红花,眼神锐利噬人。
太医大惊,众人跟着犯傻。主子这思绪当真如猫一般多变,前一刻整死,下一刻赐活,这、这谁能搞懂他啊?!
他静静坐于椅上,黑瞳慑人地凝望着chuáng上呼吸匀缓的女人。
她这条小命是及时救回来了,太医说再慢一刻,她便成gān尸了。
他眼眶殷红。这女人若不是生生世世受到诅咒,否则又怎会几世前受心疾所苦,今世再受血光恶灾折磨
数百年来,他内心不曾像今日这般波动过,更几乎忘了自己曾经为一个女人如此悸动过。
他已习惯孤寂,即便在无间黑暗里,他也能做到心如止水,淡忘前尘,只因心中那份牵挂已逝,再无可能延续。
能够再世为人,这机会他并不希罕,只是,在无间无聊了,他想出来走一走,想再翻弄世间取乐,于是他答应转世,只可惜,那小小一碗孟婆汤,如何能化去他刚毅难摧的意志,醒来后,身为南宫策,他仍保有最深刻的记忆,而他隐藏着,没有对谁透露丝毫,在这世,没有了鸳纯水的公孙谋,不再是公孙谋,他是南宫策,是再无金箍缠身的南宫策。
他可以随心所yù的cao弄世人,绝qíng寡义,无拘无束,痛快淋漓!
只因他心已绝,qíng已灭,既然生生世世注定孤独,那何苦为难自己,他是这么想的……
但是—
他眼神重新焕发神采。很好,灭的qíng,绝的意,在这瞬间又活过来了!
是啊,他活过来了,他感受得到血液在流动、心脏在跳动,他体认到自己“活着”的事实!
小水儿啊,小水儿,他的心药回来了。
若不是见她垂死,胸口再次出现那椎心刺骨的疼痛,彻底勾起他不堪的回忆—小水儿难产那夜,他抱着濒死的她,心痛贯穿四肢百骸,那是无法形容的滋味,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那份刻骨铭心的痛楚,原来没忘,一经触动,他马上有所顿悟,眼前即将丧命的女人便是他的执着!
为了她,他圈禁自己;为了她,他甘愿沉寂,甘愿数百年流落无间!
为了她,为了她……他做尽所有只为了她!
而她,终于出现了!
让他有机会再见,再抚触,再爱一回!
这怎能不教他狂喜,怎能不!
他的心在沸腾,长期冰冷的手心也热了起来。
“小水儿……”他忘qíng的低唤。
“太上皇唤的是谁呢?臣女是红花呀!”她醒了,睁眼就见到不该出现在自己chuáng边的人,不禁吃了一惊,又听到他陌生的呼唤,更加不解。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策一怔,转动思绪。他记得前世,可这女人却不记得公孙谋是谁,这让他相当不痛快,怎么这女人就认不出他?
一碗孟婆汤就让她将他遗忘殆尽,这女人对他的qíng也不过尔尔,哼,枉他为她剐心数百年!
“朕就爱叫你小水儿,这小名专属于朕,只有朕能唤!”他没好气的说。
专属小名?她怎么多了个小名,这代表何意?
她忍不住蹙眉。“一切听从太上皇吩咐。”她明明对他的霸道不太心平,但嘴巴还是这么说。
他瞧着她敢怒不敢言的神色,像极了她的过去,再仔细看,连圆脸都越来越有鸳纯水的影子了。
他的心益发开阔,难得将真实的笑靥展露。“你已没事了,颈上的伤只要休息几日就能愈合,太医说过会留下一点小疤,朕介意,会要人想办法尽数除去!”
他介意她的疤做什么?“太上皇,臣女身上的疤可多着,您真的没必要介意,因为我无所谓的。”
“无所谓什么?以后你身上的每一处都跟朕有关,谁都损伤不得,包括你自己在内!”
“呃……喔。”她吞了话,实在被他这番言论搞得无言了。
“再告诉你,那只敢咬伤你的畜生,朕已处置了,至于那洒水落地害你跌倒的奴才,朕同样给了严惩,你好生给朕养伤,等伤好了—”
“慢着,太上皇,臣女听不懂这处置以及严惩是什么意思?”她忍不住打断他问清楚。
他抿了唇。不管在哪一世,都没人敢截断他的话,但这女人永远是那例外中的例外!
天生就是克他的!
“那一狗一奴,朕宰了,为你报仇了!”
“宰了!”她没听错吧?“您怎么可以随便杀生?”回过神后,她惊愕的问,人太过激动,颈上的伤口被扯动又渗血了。
他见了神色一变。“谁许你乱动的,不许动!”他斥喝。
她惊得僵了身子。这家伙翻起脸来真的很吓人,难怪所有人都怕他。
她虽然没动了,他脸色却依旧难看。“你这女人不管外貌怎么变,这xing子就是千年不变,朕瞧再过万年也是一样!”他一脸气恼。“你给朕听好,朕想杀谁就杀谁,在这世,你少gān涉,也别想给朕找麻烦!”丑话先说,这女人休想像前世一般cao控他,让他“有志难伸”,都经过数百年了,就不信自己还会被她牵着鼻子走。
她听得糊涂了。“请问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面目说有多yīn沉就有多yīn沉。“意思就是,朕做什么你都别gān涉,少给朕啰唆,听见了没?”不用解释太多,反正现在的她是谢红花,说了她也不明白。
她眼珠不安的转了转。只要他一句话,她小命就不保了,哪有权gān涉他什么?
就像这回,她当然知道他是故意整她,顽劣的希望她死,但为免他迁怒谢家,她才会随他玩弄的。然而这会,他怎么突然转了xing,不仅不再对她yù除之而后快,说的话更是莫名其妙,让人无法理解。
“可是不是我要gān涉您杀生,而是你杀了他们也没用,臣女之后还是难逃厄运,只要我脱了红裳,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她提醒他,他这是冤杀,是她自己的厄运使然,跟别人根本没关系,况且,若真要为她报仇,这始作俑者是谁,不用她点明说破吧!
南宫策冷冷一瞟,根本没打算认错。“白服以后不用再穿了,穿回红裳吧!”
他虽不认错,但是体认到这事开不得玩笑,他的小水儿不能再出差错。
“明日我会去见表叔,问清楚你这是怎么回事,之后,会想办法为你解除灾厄的。”他盘算道。
“不用问了,我就能告诉您,臣女这是受了几世的诅咒,几世前,我负了一个男人,那男人咒言让我死不安宁,带着这份愧疚,不管我投胎几世,都会有厄运缠身,今世,那化外术士道,是血光煞,唯有红色是我的吉色,能为我避凶。”
他惊愕住了。当年恨她撒手离自己而去的恶言,竟成了灵验的诅咒,为她带来永生永世的灾难。
这一切,原来都起因于他!
他紧紧握住拳头。前世,他出生在唐朝,受预言后世的图谶《推背图》所限,天命让他注定失去她,当时他对抗不了命运,但今世,他是南宫策,掌握了新的王朝,这王朝,绝不在《推背图》里出现,两人在此相遇,不管是老天安排的也好,是机缘巧合也罢,这次,谁都不能由他手中夺走她,就算逆天而行,他也将不惜代价向上苍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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