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被小北脸上的血迹吓到了,以为她受伤了,听她这么一说,他才注意到,真正受伤的人是凌露!小北脸上的血,应该是地上躺着的男人溅到脸上的。
仔细一瞅才发现,凌露被红红的鲜血覆盖着的脸已经血ròu模糊了,这是?被抹了多少刀啊?几个孩子安然无恙,女人,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脸蛋了!她居然用身体和双手护着那几个孩子,就算自己的脸蛋被割得面目全非也都不将护着孩子们的双手挪开来挡一下自己的脸。
看到这一幕,钢筋铁骨的楚殇也动容了。他从小北的怀中接过已经昏迷了的凌露,沉声的说,“小北,和我妈带着孩子赶快出来,这里汽油味道太浓了,我先送凌露去医院,你安顿好了孩子再来医院找我。”
“嗯,好。”小北答应着,从地上站起身来,她用衣服抹gān净了脸上的血水,抱起小四月,让安芯蕊推着婴儿车也紧跟着楚殇的身后走出来。有楚殇在,她心里就踏实了许多。凌露被紧急送去了医院,小北将几个孩子和安芯蕊暂时放在了莫家,也匆匆往医院赶去。
盛夏的天气,小北却感觉身体从里到外的冷。楚殇将她搂在怀里,双手不住的轻拍她的后背,他们甚至都还来不及洗澡换衣服,身上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的味道。过来过往的医生和护士都纷纷对他们投来不明所以的目光。
“小北,她会没事的。你们不都是猫吗?猫不都有九条命吗?”楚殇不大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他只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自己的女人将心里的痛苦降至最低。
小北扬起脸,一双眼睛里还有刚才偷偷哭过的痕迹,人在慢慢的长大,果然都是要尝尽人间的冷暖的,这一段时间,她经受了太多,爱qíng、友qíng、亲qíng,都用着不同残忍的方式考量着她,她小小的心灵承载不下这样的恩qíng。她恨不得此刻脸被刮烂的是她,而不是她最好的朋友!心灵的痛不比身体的痛苦来的轻松!
蒙着一层水雾的大眼转了一圈儿,最终定格在楚殇那张俊美的脸上,她一只小手颤抖着去摸他的脸,“你额头上的伤口,还没有去包扎。现在去吧?”
他握住她的小手紧紧的攥在手心,恨不得将她冰凉的触感通通驱赶出去。“我这点儿伤不碍事,过几天自己就好了,乖啊,不担心,我皮肤好,不会留疤的。”
楚殇看着她的眼神很温柔,小北的小嘴往上扬了扬又落了下来,想笑、又想哭。她知道这是楚殇那货在安慰她,逗她开心了,但是她现在心qíng沉重的跟注了铅似地,哪里能够舒下心来?论这点,小北的心智还远远达不到楚殇的地步。他虽然对待自己的人很好,很义气,但是当面临生老病死的时候,他又比任何人都平静。
按照他的思想,人固有一死,死神来了的时候,无论爱着他的人是多么的悲伤还是不舍,那人,终究是不会多停留一秒的。既然那样,悲伤有什么用?
论谁最激动,当属凌爸爸和凌妈妈了,凌露可以说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当时以为女儿死了,他们已经悲痛yù绝、万念俱灰,好不容易现在生活过的其乐融融,凌露却再次出事了!凌妈妈扑在同样泪流满面的凌爸爸身上,一阵嚎哭。哭声压抑又凄厉,因为她在里面做着手术,凌妈妈不敢哭的太大声,怕影响了医生,做不好女儿的手术。然而这种想哭又不敢哭,却又忍不住悄悄的哭的滋味,让别人看了更是抓心。
莫小北一双眼睛红肿着,将头埋在楚殇的怀里,不忍心去看对面坐着的一对老人。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中,时间显得过的非常缓慢。
感觉一个世纪的时间过去,给凌露做手术的医生终于出来了。
医生摘了口罩微微笑了,小北看见那笑容,心里就不那么揪的慌了,医生居然是微笑着出来的,说明手术做的不错吧?
那个主治医生笑着冲他们点点头,沉稳的说,“恭喜你们,手术很成功,不过这次伤了大部分的脸部神经,估计要很长一段时间,她不会哭不会笑,面无表qíng。”
“啊?面无表qíng?有治吗?”小北听说手术成功,顿时松了一口气,刚才她脸上流了那么多的血,她真的担心,她的血就那么流gān了可怎么办?还好,还好,一切都还没有太坏。只不过医生说她会面无表qíng?那不成了一张僵尸脸了?那怎么行?她还想看到她和贾宁在一起呢!结婚、生子,露出幸福的笑容!
“别担心,只要是经常引到她锻炼,慢慢的,她就会康复的。不过……”
医生说着顿住了,凌妈妈等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紧张的等待着医生的下文。
“不过什么呀?你倒是说呀!”他们能等,小北可等不了,她很想知道关于凌露的所有qíng况。
被小北这么一追问,医生这才继续说,“不过就是她的脸部创伤太严重了,就算是皮肤科也不能恢复其从前的容貌,女孩子都爱美。就是不知道她醒来后看见自己这张脸会不会被自己吓到。这种qíng况以前不是没有过。等她醒来的时候,还是尽量不要让她照镜子,若是她非要看,你们家属也要提前做好她的思想工作,千万不要让她拒绝继续治疗,或是产生轻生的念头。”
说完,医生看了一眼愣在远处的病人的亲友,摇摇头离开了。这种事qíng,别说是病人自己需要时间去接受了,就连病人的家属,看到好好的人变成了那副吓人的样子,一时半会儿也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谁看了不心疼啊?一心疼就想落泪,当着病人的面前落泪,那不是更让病人自卑、难受吗?
“唉,我女儿的命怎么这么苦呢!命是保住了,但是脸却……唉……”凌妈妈脚下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她的qíng绪比刚才qiáng了一点儿,毕竟心境不同了,刚才担心的是女儿的命,现在心疼的是女儿的脸。
“凌妈妈,都怪我,要不是凌露为了护着楚乔和楚事……”
小北蹲下身子,将凌妈妈抱在怀里。老人抱住小北的身子,忍不住的难受,“孩子,我不怪你,换了我和老凌,我们也会不顾一切的保护两个孩子的,你和楚先生是我们的大恩人呐!我们就算是为你们而死,也是应该的。我只不过就是心疼我女儿这坎坷的人生,她那么好的姑娘,难道就注定得不到幸福吗?”
“不会的,我一定要让她幸福起来!等她伤势稳定了,我就去找最好的整形医院为她的脸重新整形,到时候变得漂亮了,肯定有好多好男人喜欢她的!到时候您和凌爸爸就等着手里拿着扫把将跟着凌露屁股后面追的男人打跑吧!”
“嗤——唉,好,我们等着。”
被她这么一说,刚才紧张沉闷的气氛缓解了许多,凌妈妈也终于露出了希望的笑容。
凌露暂时安全了,凌爸爸和凌妈妈就推着楚殇和小北走,让他们回去休息。而且两个宝宝还在莫离那里,小北只好深深的望了一眼脸部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凌露,这才被楚殇搂着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病房。
回去后,小北主动提出,将安芯蕊和张妈接来城堡一起住。一是她觉得这么大的城堡,现在只有他们一家四口太冷清了,她们来也增加点儿人气儿,也能帮忙照看孩子,二是通过这事儿,她感觉生命太脆弱,时光太短暂,稍不注意,就会流失太多的东西。安芯蕊曾经是对她不好,但是现在她愿意改,她想儿子想孙子孙女。想不想她的,她也无所谓。她不想因为她,就真的让楚殇不认了生他的母亲。
上一辈的恩怨和无奈虽然不应该夹杂到孩子的身上,她当初不应该放弃楚殇,她应该想的到,放弃简单,但是割下来的ròu再装上去,是那么容易的吗?
对于小北的提议,张妈和安芯蕊都很高兴。楚殇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就在安芯蕊住下的第一个晚上,小北睡着的时候,他就单独找了安芯蕊谈话。
这晚的夜色特别的深沉,就好像楚殇的心境。安芯蕊看看自己的儿子,一晃的时间,她在外面游历了这么久,再回来就突然发现,儿子长大了,他的想法,他的事业,都是她所看不见摸不着的。一开始,她内心惶恐,因为她知道,就算她在外面游dàng一辈子,心中的灯塔指明的永远是儿子的方向。她当初离开他,只不过是为自己的一夜qíng感到难堪。
换句话说,她其实真正恨得,不是怀了楚殇的意外,而是恨她自己对丈夫的不忠,她一直在逃避这个事实,今天,她终于敢面对儿子将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和感qíng表达出来了。
她咬了咬下唇,一声叹息在这幽静的夜色当中特别的突兀。不远处的浅蓝色的蚊灯啪啪的发出声响,城堡的院子里,只有这长相酷似的娘俩在促膝长谈。月亮偷偷的藏了起来,满天的星斗却极其美丽的眨着眼睛。
“小殇。我……”安芯蕊说话了,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索从哪儿说起,又好像是在愧疚,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错。
他就这么安静的坐在藤椅上,闻着院子里阵阵的花香,蝉声熄了,寂静的夜色中,蛐蛐的叫声和青蛙的呱呱声奏响着自然的乐章。他微垂着眼睛,视线看的,是地上还在辛勤劳动的工蚁。
安芯蕊盯着儿子完美的侧脸,渐渐找回了自己的语言和思绪。她的手覆上楚殇的手,他没有躲,但表qíng还是依然淡漠。
“小殇,我知道,我做了许多错事,荒唐事。你,能原谅我吗?我想告诉你,妈妈无论做什么,心里一直都是深爱着你的。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安芯蕊言之凿凿,眼神诚恳,握着楚殇的手,也因为qíng绪激动儿微微用力。楚殇抬头,一双凤眼里都是冷冰冰的寒气儿,看的安芯蕊的手抖了抖,却还是坚持不拿开握着楚殇的那只手。
“小殇,我知道你怪我把你扔下就一个人走了这么多年,我也知道,你怪我对小北不好。其实我是有难言之隐的!你能理解一个女人的心理吗?你爸爸那么爱我,我却背着他有了一夜qíng,他其实是知道真相的,知道他自己不能有孩子,知道你不是他的孩子,但是他却对我们那么好,我……当他去世之前说出他不能生育的真相的时候,我的jīng神世界就崩塌了!我以为我隐瞒的好好的背叛,其实就那么活生生的在他的心里呈现着。你能稍微理解一下我的心吗?”
音儿有些颤微了。安芯蕊眼中闪烁着泪光,她不想回忆过去,过去是她生命中最刺痛她心灵的过往。但是她知道,她该正面的去面对过去她所做的种种。她有些难过的发现,她不仅错了,而且是一错再错。她伤了小的时候的楚殇的心,这次回来,又再次让他失望了。他那么爱莫小北,她却在中间百般的阻挠。通过这些个事qíng,她懂了,小北和楚殇,是用命在相爱、相守。她的儿子能够找到这样的爱qíng,她该高兴才对的吧?她怎么就那么的糊涂,总是想要在他们中间添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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