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都郡守最近有一些气闷,供养着一位魔界的大爷,说他是仙将,他必定吐你一脸的口水,说他是魔将,他又跟蚩尤打得水深火热,偏偏这样的人最近还挺受人爱戴,长此下去,地府鬼鬼只知刑天,不知有丰都郡守。
另外一件就是他的门外一直坐在一位功勋彪悍的墉城神女,她的功勋有多彪悍,她一个人灭了魔界的执亚王辉夜姬。
辉夜姬啊,当年把天帝都追得六界四处躲藏的人物。
可这位神女现在要死!
开玩笑,她要死,那地府也要能收才行啊。
司南直直地坐着,像是一块石头,即便是地府点水成冰的寒冷也不能令她畏缩一下。
她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司南……”
司南猛然转头,却见子尤站在那里对她微笑,司南一时之间惊喜到眼泪模糊,她颤声道:“子尤……你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子尤依然站在那里微笑,道:“来我这里,我想抱抱你。”
司南起身慢慢地朝他走去,两人彼此凝望着,突然司南就顿住了脚步,冷声道:“你不是子尤!”
子尤手一抬,微笑道:“难道我不像吗?”
他的掌心似乎有一股奇大的吸力,吸得司南不由自主朝前跨了几步。
他刚抬脚想要向她走去,身后却寒光一闪,一道利斧劈来,将他的头砍了下,他的身后无头刑天冷哼道:“别以为你装成别人的样子我就认不出你来!”
地上的子尤冷哼一声,摸索了一下,将自己的脑袋按上,变成了蚩尤的模样,他冷声道:“什么别人,你不是这个人的狗吗,主人也不叫一声。”
刑天呸了一声,道:“不要脸,变成别人的样子骗别人的老婆,我看了都觉得你丢魔界的脸。”
第70章 坠入地府的神女
蚩尤不去理会他,只是转过头来对司南又问了一句道:“难道我不像吗?”
司南已经懒得理他,转头朝着阎王殿径直走去。
“我哪里不像了?!”蚩尤不死心又说了一句。
司南的脚步顿住了,转过头来道:“因为我喜欢的人不是你。”
简单又明白,因为司南不会认错自己喜欢他的人,所以扮得再像也是图劳。
司南拿起阎王殿前的人骨锤又一次锤起了人皮鼓,门内传来了丰都郡守无奈的叹气声:“东厨女仙,你乃天然神人,墉城神女,身有神骨,不入地狱,不坠凡间,真不归本府管……”
“墉城的神女,天生有神骨……”风中传来一个女子笑声,她长得艳丽极致,红唇微启,挂着一抹笑意道:“似我等千年万年人修行,也还未必入得了仙班,运气不好的倒有可能去了魔界……”她说着瞥了一眼边上的蚩尤。
蚩尤被她一瞥,甚是恼怒,道:“你好大的胆子。”
孟娘妩媚一笑道:“你现在不过是一缕意念,下次还是等你的真身来了再吓唬我吧!”
司南突然抬头道:“孟娘,你的庖丁刀呢?”
孟娘转过眼眸,看了一会儿司南,才手一伸,她的掌心有一柄黑色的弯刀,只听她微笑道:“子尤曾经用过的庖丁刀,你倘若执意要入地府,用庖丁刀剔除你的神骨倒确实是一个好法子!”
丰都郡守一听,惊道:“你疯了,孟娘,你怎么能对司南女仙提这种要求!”
蚩尤皱眉道:“老板娘,你是我见过的最为风流的仙子,现在怎么会如此拘泥?”
司南却一声不吭,而是撕开自己的衣袖,将它们扎在腋下,然后摊开掌心,道:“刀!”
孟娘刚要上前,蚩尤却挡住了她,沉声道:“老板娘,你再好好想想!”
司南抬起了头,蚩尤刚露出笑容,却听司南冷冷地道:“gān你何事?”
蚩尤堂堂一个魔界在统帅被一个要寻死觅活的仙子一斥,整张脸不禁尴尬异常。
孟娘不禁掩唇噗嗤一笑,看着司南半晌,才悠悠地道:“你想清楚了吗?没有神骨,你就是个凡人,你凭什么主宰你的命运。”
司南不收回自己的手,道:“自然。”
“放弃了这么多,你不害怕么?”孟娘有一丝困惑。
司南微笑了一下,她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种喜悦道:“我为何要怕,我永远都不会放弃,始终都能与他重逢。”
“小南。”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有一个金袍的男子从浓烟中慢慢行来,站于司南的面前道:“小南,你跟天官的缘份已尽了,何必自苦?”
司南转头看向他,道:“重华,我跟子尤的缘份不会完结……”她微笑道:“他追逐了我六千年,现在不过是换我追逐。”
“刀,孟娘。”
孟娘深吸了一口气将刀放入了司南的掌心。
帝舜面色苍白的看着那柄黝黑的刀柄,道:“司南,你忘了在仙缘录上,我们才是一对。”
司南拔开刀鞘,露出里面森寒的刀尖,她拿起刀尖慢慢地划过肌肤,金红色的鲜血一滴一滴滴落在地面上淡淡道:“重华,我等了你六千年所以才错过了他六千年,我以后……一天都不想再错过了。”
鲜血每一滴落在地面上都是一朵炫丽的火花,虽然是如此的痛苦,但司南的脸上却隐隐带着笑容,仿佛是在用尽了全身力气去奔跑,但因为朝着的方向是幸福,所以再大的痛苦都不能令她的眼神黯然无光。
帝舜看着司南剔开自己的血ròu,将那些金色的骨头一根根摆放在地面上。
火光中,帝舜仿佛看到了他们这么遥遥而来的六千年,甘露湖边娇憨的一笑,还有她的眼神,她的身影。
他把太多的东西看得比她重要,等有一天他坐拥所有,才知道他想要的不过是摘一朵炽烈的花朵,它曾只为了他而盛开。
但是现在的她,却只为了另一个男人而执着,而他只能看着司南放弃了神骨,舍身坠入地府。
即便见惯了十八层地狱的凄惨,但是一位神女剔骨还是让鬼差吓得面无人色,蚩尤的脸色不大好看,朝着帝舜一身冷笑便消散在原地,刑天也不免唏嘘,孟娘脸色苍白跌跌撞撞地转身而去。
孟娘走到红河边,抬头看着永不月落的丰都天空,道:“这就是你希望的吗?所以你用自己的仙生来换取重塑天官的生命,但我还是不相信,不相信他们都沦为凡人还能追逐自己的所爱。”
灶神主仙司南自愿剔除神骨坠入地府,很多仙家听到时都仿佛能看这位红衣女子持剑傲然于尘的身影。
一千年,对仙子们而言,不过是佛祖跟前燃的一柱香,瑶池里的一朵莲开,但对沦落地府的司南而言,却是极为漫长的无妄殿gān的一千年的苦工。
以至于在地府兑现对她的承诺时,司南的脑海里是一片茫然,她忘了为了谁而苦,也忘了为了谁而来。
孟娘失笑了一声,眼波盈盈,道:“你忘了那个名字是吗?”
“你为了蚩尤而来。”三生石上突然多了一个黑衣的男子,他长得很俊美,但却一脸邪气。
“如果你现在已经忘了是谁,那就写重华名字……”一位金袍的男子现身原地,他气势不凡,即便是身在yīn暗的地府,也仿佛能感到耀眼的光芒,他站在那里,看着司南道:“我会让你成为三界最幸福的女人。”
蚩尤一声冷笑:“老板娘,你有今天全拜这个伪君子所赐,千万别信他!”
司南看着眼前眼前这两个一正一邪的男子,眼里露出了迷茫。
孟娘笑了笑,取出了庖丁刀,递给司南道:“给。这是我答应你在今天借给你的。”
司南接过刀,沉默了片刻,似豁然开朗,她用刀慢慢划开自己的心房。
因为怕忘了,她已经把那个名字早早地刻在心间。
司南用沾着血的手指在三生石留下了唯一的一对名字:司南与唐子尤。
所有的烟雾都消散,司南开始了与唐子尤的三世有缘。
第一世她为他门前的山石,他在屋内秉烛夜读,山石在门外chūn夏秋冬。
偶然一日他也闲靠着它持卷诵读,起身要离开的时候,却发现石fèng里有一缕淡红色的水迹,便轻轻叹息了一声,笑道:“人都道岿然山石,原来山石也有胭脂泪么?”
第二世她为他经过的柳树。
一身皂帽青衣的唐子尤抬起了头,柳树无风自拂,他抬起手掌,柳叶轻拂着他的手掌,他不禁抬起头,眉目依然是先前的俊秀,长眉深处隐隐似暗藏着一颗红痣,柳叶似飘拂得更厉害了,但到底只不过是让几滴清晨的凝露悄然滑落在他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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