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浮华_不经语【完结+番外】(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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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蔚清倒是乐了:“告什么告,她家大婆都不管,谁去告?告谁去?”她幽幽叹了口气,“我十八岁就跟了他,也近十年了,他大概是嫌我老了,又招了个比自己小二十的,呵……我是老了么?”她仰起脸,盯着苏沫轻轻问,“我真的老了么?”

  苏沫杵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莫蔚清却是越说越来劲,接着道:“他那天说了,谁生儿子,谁就能跟着他进祠堂,和他家大婆做平妻……都说酸儿辣女,你以后多给我做点酸的吃,还有啊,你是生过孩子的,你看我这肚子,是生什么的呢?”

  苏沫转不过弯,呆滞的瞅着对方:“可是……这是违反婚姻法的,只能和一个人领证,平妻不是封建社会才有的么?”

  莫蔚清显然早已习惯自己的生活状态,听见这话倒并不介意,只是有些不耐烦地解释:“这地儿就没有婚姻法,只有宗祠,就算找警察,警察也不会管,太多了,管不了,”她紧接着又问,“你看我这肚子,像是生什么的呢?”

  苏沫嚅嗫:“这个,我看不出来……没有科学根据……”

  莫蔚清不觉哼笑:“真是个实在人,”她想了想,“瞧你这么实在,又是外地来的,我才好心告诉你,在这个地方,千万千万别相信什么法律,什么警察,更别相信男人,任何男人,不管是刚出生的还是一脚踏进棺材里的,俊的丑的,香的臭的,都不能信。”

  “金玉良言,”她笑着补充。

  莫蔚清一番推心置腹之后,对苏沫越发和颜悦色。而苏沫心里始终有一些抵触,至于莫蔚清的男人尚淳,在她的印象里更无异于杂碎和罪犯。

  苏沫想起自己带过的那些女学生,想起舅舅家的小表妹钟声,都是天真làng漫的十六七岁的年龄,无论生理还是心理,全都一团孩气。另一方面,苏沫自己也有个女儿,只要设身处地的稍作联想,对这样的男人就更为厌恶,是一种从潜意识里掀起的无法抑制的鄙视和厌恶。

  后来,苏沫在莫蔚清那里又撞见尚淳几次。

  品心而论,尚淳长得不错,实际三十五六的年纪,外表看来顶多三十左右,有钱人会保养,当然财富又带给他们足够的底气和支撑,jīng神面貌和言行举止便于一般人不同。尚淳若是长相猥琐,苏沫心里还会好过点,无奈他却是一副道貌岸然成功人士的模样。

  一次,苏沫在厨房熬汤,那人进来泡茶,几乎是贴着她的背脊走到旁边的案台,伸手到上面柜子里拿茶叶罐,最后整个人大喇喇的贴了上来。男人身上很热,苏沫却不寒而栗。

  苏沫qiáng抑怒气,不声不响地使劲推开他,想要撇清gān系,已经来不及,莫蔚清早靠在门口瞧见了。

  莫蔚清不动声色,她极少有大喜大怒的神色,甚至此时,她脸上还带着一抹奇特笑意。

  苏沫慌忙往外走。与她的慌乱相比,尚淳只是低低一笑,而莫蔚清更是一声不吭,只拿眼睛牢牢的盯住她。待苏沫出去了,莫蔚清这才语气温和的揶揄尚淳:“你这人,只要有点姿色的就不放过,就想尝尝。”

  尚淳不置可否,如常问:“她哪里人?像是江浙一带的,皮肤生得好白。”

  莫蔚清哼了一声,没理会。

  苏沫去外间收拾停当就要回去,心里也起了辞工的意思,钱可以少赚,却受不得这份龌龊。想到这儿,原本惴惴不安的心反倒平静了。

  但是没等她说出口,莫蔚清已先一步做了打算。莫蔚清趁着尚淳不在,直截了当告诉她:“你以后别再来了,我这儿也不怎么需要你。”

  苏沫很想说:我也不愿意来。

  谁知莫蔚清又道:“其实我觉得你人还不错,我有个朋友那里需要人接送孩子上学,你要是愿意,就去她那儿吧,”她停了会儿,“我朋友是女的,独身,一人带着孩子,跟前也没什么臭男人,清静得很。”

  她又笑:“除非你不想要清净。”

  作者有话要说:五月十六日更

  感觉还不够雷

  ☆、第 4 章

  ·

  莫蔚清提到的这位朋友姓从名蓉,年约四十,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表qíng严肃刻板,不在意穿衣打扮,显然和莫蔚清不是一类人。起初,苏沫并不喜欢在她这里gān活,因为这位给人一种极qiáng的压迫感,并且对人对事要求颇多,稍不如意就喋喋不休甚至咄咄bī人。

  苏沫有些好奇这两人如何能成为朋友。

  但是,她马上就打消了这份好奇心,因为从蓉说起莫蔚清时,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屑。看来莫蔚清嘴里所说的“朋友”并不拿自己当朋友看待,顶多算熟人的qíng份而已。

  从蓉有个怪癖,就是无论苏沫做什么,她都爱跟在后面瞧着,并且将她的一举一动全部放在眼里却不置一辞。这种感觉让苏沫又回到学生时代,就像考试的时候遇着生题,监考老师却站在旁边一个劲儿地盯着她写答案,让人心里慎得慌。

  直到完工告辞的当口,从蓉才噼里啪啦倒出她的诸多不满,一字一句阐述得极为细致,说到后来几乎是拉着苏沫把先前的家务活又从头来过。这样一搅合,原本晚上八点收工,苏沫却是十点多才离开。

  到家以后,苏沫觉着全身的骨头像散开一般,匆忙洗漱后倒在chuáng上,眼睛一闭一睁又是新的一天来临。

  自从接下这份兼职,苏沫不得不每天提早起chuáng。若是舅舅的厂子里活多,她必定是第一个赶去上班,以此弥补白天工作时间的不足,如果厂里比较清闲,她就准备好全家人的早餐,久而久之,大家也渐渐习惯,并不和她过多客套,都乐得悠闲。

  苏沫觉得累,却只是觉得累而已,她并不认为旁人的日渐懒散有何问题,也不觉得从蓉的苛刻让人厌恶。她依靠着他们养活自己和孩子,讨得父母欢心,她应该对此心存感激。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雇主有权挑剔,何况是帮人照看孩子,这项工作更是容不得半点差池——从蓉对自己七岁的独生子极为看重,几乎到了紧张的地步:何时吃饭,何时吃水果喝牛奶,何时上chuáng睡觉,甚至晚饭的荤素搭配油盐含量都有标定。

  起初,苏沫不免稍有异议,她也是有孩子的人,也经历对子女保护过度的阶段,却没想到,从蓉在这方面甩了她好几条街。

  从蓉对她小心翼翼发表的看法嗤之以鼻,她说:这是我孩子,我有权利让他按照我认为健康的方式生活,能喝水就不要给果汁,吃的喝的最好不要有甜味,杜绝一切糖果巧克力,酸的就是酸的,苦的就是苦的,永远不要让甜味掺杂进去引发他吃糖的兴趣。

  可是,当偶尔得到一点果汁作为奖赏的时候,那男孩的脸上会露出一种痴迷不舍的表qíng,那是所有人都会拥有的,顺从于自身软弱和yù念时才会流露的表qíng。

  对这种养育方式,苏沫打心眼里不赞同:孩子总有一天会长大,出了玻璃城堡,他将发现你给予的并非全部,也许会被扑面而来的诱惑冲昏头脑,甚至丧失本来就很薄弱的自制力。

  苏沫忽然想到自己,如果说爱qíng是果汁,那么有些人就是没喝够果汁的孩子。

  她和佟瑞安相识于豆蔻,十年qíng感里除了彼此再无他人。而激qíng总会退却,现实的琐碎一波波夹击而上,他们根本无力抵抗,或者不愿意抵抗。

  苏沫对于自己曾经的失败从未刻意隐瞒,事实上她也无法隐瞒,如今这个社会,人们早在凡尘俗世里练就一对火眼金睛,dòng悉他人的隐私。就在她将从蓉规定的那些个条条框框牢记于心的时候,从蓉也将她的人生经历摸了大概。

  从蓉对此的评价是:你真应该跟着莫蔚清好好学学。

  苏沫不解:学什么呢?

  从蓉瞧她一副怔愣的模样就乐:学习她怎么伺奉男人嘛。

  苏沫心里不高兴:我为什么要学这个。

  从蓉说话一针见血:因为你弱势。

  苏沫无法反驳,她如今正处于社会的底层,现实摆在眼前,还能说什么?苏沫不说话,只能把所有的能量都释放在劳作里,起早贪黑,忙忙碌碌。

  从蓉的儿子对苏沫不太喜欢,大概是嫌她穿得寒酸,和妈妈相距甚远。孩童的社会是成人的缩影,他们的表达也更加直接。嫌贫爱富,注重外在,这是现实灌输给他们的思想——穷,就是原罪。

  男孩不喜欢苏沫去学校接他,他觉得丢人,逢人便给人介绍苏沫:她只是我们家的小保姆,她不会开车,只会做家务。

  苏沫当然不能和他一般见识,又不是自己家孩子,所以也不会想着如何教育他。但是那男孩更加放肆,越来越没礼貌,对她的呵斥成了家常便饭,苏沫终于忍不住生气,将那男孩远远地拽到街上,说:“我现在就把你扔外面,你什么都没有,你妈找不着你,你就没饭吃,没钱买衣服,买玩具,等着饿死,渴死,最后被那些叫花子卸掉胳膊,扔大马路上乞讨。你离开你妈,也是穷鬼一个,我穷,但是我还有能力赚钱,你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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