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拥有,我就想学会。”小溪儿瞪着漂亮的大眼睛。
李萍和曾凡无语了,是啊,她只是想学,还真不是错的,可是他们夫妇真是很难。
李萍用了一个月,总算是真的把绣品还原了。因为曾经真的用了大量时间来临摹,真的每一针尽在胸中。而这一个月,她最大的难题竟然是如何克制自己绣得更好的**。
她绣完了,也派人通知了安太太一下,第二天让她请沈大家即可,而曾凡和全家人都围着看了许久,他们都是看着李萍这一个月的不眠不休的,现在真的看到了成品,所有人都真的傻眼了。原来真的看到了成品,会有这种震撼。
“萍儿,这位慧大家,真不简单,她的绣艺绝不在你之下。”曾凡盯着看了一眼,才轻轻说道。
李萍看看那幅绣品,好一会儿,明白了丈夫的意思,慧纹qiáng不在绣艺,qiáng在气韵,原来她这么多年,临摹得再像,她还是不知道慧纹的真意在哪。好在,自己好qiáng之心救了自己,她按着原样复制出来了,不然,她真是有愧老爷太太的教诲了。
“谢谢你,相公,原来,老爷太太是这个意思,什么时候,我都不能宣宾夺主。慧纹难怪成为天下第一之绣艺了,她知道自己要突出的东西是什么。”
曾凡笑了,轻轻的抱紧了李萍。
“姐,这能卖很多钱。”豪哥儿也盯着看,好半天喃喃的说道。
“你能不能滚远一点。”李萍想打他了,
豪哥儿摇摇头,对着小猴子做了一个鬼脸。
“娘,明天你能不能用完了,把这个送给我。”小溪儿忙热切的看着李萍。
“不能,明天我会当着所有人的面烧掉,赝品就是赝品,赝品是不能、也不该存在这个世上的。当年我无论仿得多像,老爷、太太都会当着我面烧掉,跟我说同样的话。”李萍轻轻的摸着女儿的脸。
“为什么?”
“因为太像了,越像的赝品越不能存留于世的。你们都要记住这个,赝品就是赝品,赝品永远不要存在这世上,至少不能出现在我们家,更不能出致于你们之手。”
曾凡笑意更深了,李萍这番作为,倒深合他理学之意,颇有知音之感,想到李萍称那两位为老爷夫人,又想到庙**奉的那两位的灵位,似也明白了什么,想是在李萍时,给予过李萍大恩的长辈,便也不再纠结。
“所以现在大奶奶的技艺应该更上一层楼了。”小歌儿抬头看着曾凡,他现在是曾凡的得意弟子,宠爱有加的。
“对,这一个月,应该能顶得过你师母之前无数之功。”曾凡笑了,轻轻的敲了小歌了一下,“你真是聪明!”
李萍也笑了,但心里又叹息了一声,小歌儿除了很乖,更重要的是,真的很聪明啊。自己重绣慧纹,不是技艺上的长进,而是境界上长进,从此,在绣艺之上,已经没有什么能禁固住她了。
不过她还是被这世俗所禁固着,看着小歌儿漂亮的小脸,她越发的觉得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决定,她原本该听huáng俊的话,把他培养成一个聪明的商人,也许禁固住他的聪慧,她也许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回头看看曾凡,曾凡也在看小歌儿,好久,眼中也满是纠结,他亲自带了他两年,之前只是因为是看着生,看着长的孩子,不想伤了他。
但此时,他是因为这是他的弟子,真正得意的弟子。可他不能科举,他不能成为他们的女婿,只是因为他有一对奴仆的父母。这常常让他寝食难安,五内俱焚。他的纠结更胜李萍!
第61章 恩人
李萍以为只有安太太和沈大家,她到了时间便带着小溪儿到了安府,结果一进堂屋,就见安太太自己坐在左边的侧位上。而正位上竟还坐了位四十上下的中年妇人。
纵是一身便装,那身贵气,却也让人不敢直视。她略一迟疑,看了一下安太太。行礼是个技术活,人家虽着便装,但坐在上首,行什么礼,才能让那位不会怪罪,这是难题。只能求助于安太太!
“这是huáng夫人,你行晚辈之礼即可。”安太太笑着说了一声。
李萍忙带着小溪儿对着那位huáng夫人行了晚辈礼,再跟着安太太行礼,沈大家也就坐下安太太的对面,huáng夫人的右手边。目光虽带着些许兴奋的光忙。李萍自不用跟她行礼,只是颔首算是打了一个招呼。
“倒是常听老夫人提起你,还有你生的这个小人儿,果然是乖巧灵秀。”huáng夫人先开口,声音中正平和,还对着小溪儿招了一下手。不过,眼睛里对小溪儿并没多少的慈意。显是严肃惯的主,一时间想慈爱都难。
小溪儿跟着安太太出去应酬得多,倒不怎么怕生,刚刚已经跟着母亲行过礼了,但此时,她却是正式引见,忙出列,对着huáng夫人正式行礼,“溪儿给太太请安。”
此时叫太太不是名号,而是对长辈的一种称呼,她之前叫安太太是老太太,是安太太让她改口为‘奶奶’的。不过说起来,安太太的重孙子都比溪儿大些的。溪儿是不知道huáng夫人是什么长辈,于是便以太太相称。
“果然伶俐,难怪你不舍得说她一个‘不’字!”huáng夫人笑了,让边上人扶起溪儿,招到身边,拿了一个小荷包给她,并把她搂在怀中,对着一边的沈大家笑道。
这么一来,李萍也就知道,这是沈大家请来的仲裁之人。当然,也是偏向于她的。
“难得不在伶俐,而在于热忱,小人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孩子了。”沈大家低头浅笑,她看小溪儿的眼神就慈爱多了,沈大家对小溪儿的感qíng真挚得多。
李萍懒得说啥,安静的坐在了安太太的座下,等着他们说正事。
“李氏,听说你习过‘慧绣’?”huáng夫人终于想起来什么,侧头看着李萍。
“回夫人话,晚辈幼年奇遇,承蒙两位长辈的栽培,见识过一幅真正的‘慧纹’罢了。”李萍字斟句酌。
这话是用来哄曾凡的。曾凡可是从小跟她一齐长大的,说十一岁之后的事,曾凡哪有不知道的,只能往十一岁之前来编。
好在她有二丫的记忆,她知道,家里附近有处大宅,那里之前听说是某大官的别院。后来常租给来此地游历的有钱人的。有些文气的租客,还会过来跟李秀才清淡。编造一个奇遇,倒也周全。
现在这位‘huáng’夫人问起,她也就按着那个口径说了。主要是,这个根本查不出谁是谁。难不成还能找一个账本出来,看看十几二十年前,租给过哪家不成?
顺便qiáng调她自己习的可不是慧绣,她万丢不起这个脸的。
“那也是绣艺门中之人?”沈大家坐不住了,她也听出,李萍对他们的慧绣很看不上,她承认的是‘慧纹’,而非‘慧绣’。她根本不承认,‘慧绣’承于‘慧纹’!
“非也,老爷、夫人淡泊名利,不过随手教导了一下晚辈一下,让晚辈学习,不过是让晚辈见见好东西罢了。常跟晚辈说,要‘不以物喜,不以已悲’。晚辈在他们跟前,跟老妈妈学的京绣。”李萍笑了一下,虽说是上辈子的事,但是此时说起来,却也无一假话。
“那两位现在……”huáng夫人倒有些奇怪,什么样的人,会这么教一个乡下小孩子。
“老爷、太太那时不过在乡间偶住,后便离开了。”李萍轻叹了一声。
“那幅‘慧纹’老身已经找到了,却没找到你的恩人,传说几易其手,不知前主是谁了。而七、八年前现世,后一直收藏于江南织造府中,我让人快马送回。”安太太笑了一下,让人请出。
李萍不禁起身,上世,老爷太太去世之后,她也不过只能收藏自己的私房,再由官府分了些身家给她。那幅‘慧纹’自不在那之列,事后多年,她也引以为憾。重来一世,她也不知此绣是否是彼绣了。
绣品被抬上来的,显然,江宁织造府很是在意,镶成红木的绣屏,是由四个粗壮的婆子抬进来的。李萍只能隔着那玻璃屏仔细的看着,这是她当年的那个吗?
小溪儿也从huáng夫人的怀里跑了出来,让人给她拿了一个小杌子,就站在杌子上看,然后拉着母亲,“娘,是你当年那个吗?”
“是,真是!”李萍都有点哽咽了,抱起女儿,指向了边上绣字的地方,“看到没,这里修补过。当时娘不知道慧大家如何实现勾横点竖之气韵,老爷便让绣娘给我拆开,让我看清楚。然后这个是娘补上去的。”李萍长长叹息了一声。
老爷让拆时,夫人就在边上笑,说‘没这么惯孩子的!’老爷就说,‘有什么,不过是个死物,若是萍儿能学到东西,总算才有些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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