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好上了?”
“当年的事是误会。”
温千树三言两语说了一遍,白雪歌听得轻轻叹气,“可惜了,七年啊。”这一生有多少个七年可以这样错过?还好他们又重新遇见了彼此。
“是啊,这七年要多睡多少次才补得回来啊?”
白雪歌打趣:“快拿个计算器算算。”
“别说话,正心算着呢。”
“还真的算啊?”她只是开玩笑的。
“这事怎么能开玩笑?”温千树飞快地算出了个数字。
“多少次啊?”
“不告诉你。”
白雪歌轻哼,“小气。”
“雪歌。”
她语气忽然变得认真起来,白雪歌反shexing地绷紧身体,“什么?”
“这个地方不安全,你们要尽快离开。”
“为什么啊?”白雪歌一头雾水。
“很复杂。”
好友心思简单,涉世又不深,她还是明天和周暮山说吧。
“不早了,我们睡吧。”
“嗯,好。”
温千树chuī灭了chuáng边桌子上的油灯。
一室幽暗。
看到屋里的灯灭了,霍寒收回视线,双手抵着膝盖正准备起身,周暮山拎着两罐啤酒走出来,丢了一罐给他,“聊聊?”
这不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当年是周暮山陪同周潜一起到西安把温千树带回来的,周潜和霍寒在小饭馆碰面时,他就在外面的车里等。
时至今日,周暮山仍清晰地记得,谈话结束后,那个年轻男人从台阶上走下来,个子很高,一身白衬衫黑长裤,利落gān净,他看过来时,眼神里翻滚着些微的颓丧和不甘,瞬间又恢复得无波无澜。
原来她喜欢的是这样的。
事易时移,天上的星星却还是那些,一簇一簇,自顾自地明亮着,照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周暮山喝了一口啤酒,初时苦涩,后尝到微甜,他笑了下,“我父亲托我转达对你的歉意。”
霍寒愣了一下。
“小树当年离家出走,他担心她只是一时负气……”周暮山意识到这种说法有失妥当,“老一辈思想转不过弯,但出发点是好的,我爸一直都拿小树当亲生女儿疼,关心则乱……”
“这么多年,我还没见老头子跟谁认过错。”
霍寒和他碰了碰啤酒罐,“以前的事就不必再提了。”
一口啤酒抿尽所有复杂心绪。
“好。”
周暮山看着对面黑幽幽的屋子,声音在风里散开,“小树应该跟你说过她姑姑姑丈的事了。”
“嗯。”
“她表弟前两天发生急xing心力衰竭,还好抢救回来了,现在人还在ICU。这事我压着没跟她说,她xing子你也知道,一命换一命的事不是做不出来。”
“这么多年来只找到两个适合的配型,一个是小树,另一个是她爸爸。”周暮山说:“她爸爸已经去世了,所以她姑姑现在把她当成最后的救命稻糙……”
这是一个死局,谁也找不到解开的方法。
霍寒的目光瞬间暗沉到了极点。
周暮山又说:“我希望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能好好保护她。”
霍寒手指收紧,啤酒罐凹进去,“会的。”
电力恢复,屋里又亮起了灯。
白雪歌和温千树面对面躺着,谁也没睡着,温千树说:“小歌,你想不想和周暮山睡?”
“明明是你更想和你男人睡吧。”
“那算了。”
“哎呀,别啊。”
温千树踹一脚过去:“口是心非的女人。”
白雪歌也不甘示弱:“见色忘义的女人。”
既然双方都目的明确,那还是遵循最真实的意愿好了。
看到霍寒关上门走过来,温千树披着被子扑上去,被他稳稳接住,两人一起在chuáng上躺好,她搂着他的腰,舒服地蹭来蹭去:“还是这样比较暖。”
霍寒把她的手握住,捂在手心里,“睡吧。”
她抬起头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他笑了笑,低头亲她的唇,蜻蜓点水,“晚安。”
温千树闭上眼睛。
哪怕只是抱在一起,什么也不做,听对方的心跳,仿佛也能听到天荒地老。
第二天,四人在老太太家吃完早餐,周暮山就准备带着白雪歌回去了,温千树和霍寒把他们送到村口。
周暮山看着温千树,似乎有很多话说,最后只是拍了两下她肩膀,“等你回家。”
白雪歌哭得眼睛鼻子都红了,像只小兔子,她不停地朝他们挥手,车子渐行渐远,在和煦的晨光里变成了一个小点。
温千树挽着霍寒的手往回走,她步子走得慢,却一点都不往回望,嘴上还带着笑,“真受不了她这样。”
霍寒哪里看不出她口是心非,一抹浅笑在眼底漾开,七年前她离开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这样哭过?
他以后不会让她哭了。
离老太太家还有十几米的距离,温千树看到叶迎端着个盘子从隔壁走出来,“你住这里啊?”
“是啊,”叶迎笑着过来,“老乡太热qíng,羊奶糕做得多了,正想送去给你尝尝。”
他看霍寒一眼。
温千树说:“这是我未婚夫,霍寒。”
“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叶工程师。”
“你好。”
两人简单打过招呼。
叶迎说:“两位看着真像一对璧人。”
温千树笑笑。
叶迎把羊奶糕给她,“味道还不错。”
“谢谢。”
“不客气,我也只是借花献佛。”
回到家,温千树和霍寒一人吃了块羊奶糕,剩下的留给了老太太,简单收拾了下,两人一起上相思岭去了。
盛千粥顶着新剪的寸头,飞快跑过来,看到霍寒手里抱着的箱子眼前一亮,“老坛酸菜牛ròu面!好家伙,哪里来的?”
隔得太久,他都快忘记这是什么味道了。
“火腿肠、还有ròu松饼gān!”他直接扔了一包给杨小阳,“接着!”
“别急,”温千树说,“这里还有好东西。”
她手里提着个保温壶,里面装着的是熬得浓滚滚的人参jī汤,盖子一打开,香气诱人,杨小阳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盛千粥嘴里还塞着东西,声音模模糊糊的,“就算下一刻死,我也满足了。”至少没有饿着肚子上路。
温千树轻敲他脑袋,“说什么傻话?快咬一下舌头。”
盛千粥乖乖照做,“千树姐,我发现你跟我奶奶还挺像的。”
“嗯?”
“不是,我是说,你让我说错话就咬舌头这件事,跟我奶奶一模一样。”盛千粥喝一口jī汤,舔舔唇角,似回味无穷。
他想起了奶奶,“奶奶去世前总想着喝点参汤,说是活了一辈子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可我家实在穷,她也知道这并不现实,还反过来安慰我们,说是听人说参汤会吊气,到时活也活不成、死也死不了,活受罪。”
“后来她回光返照,嘴上没说,可我们都知道她一直惦记那口参汤,我妈就去邻居家借了gān萝卜须,和ròu骨头一起熬了盅汤……我永远忘不了我奶奶喝过汤后那一脸满足的表qíng……”
杨小阳拍他肩膀安慰,他笑笑,“我没事,只是突然有感而发,觉得自己挺幸福的。”
大颗大颗的眼泪直往参汤里砸。
温千树和霍寒对看一眼,内心唏嘘不已。
***
接下来几天,温千树继续进行壁画修复工作,霍寒和盛千粥、杨小阳等其他几位同事在古墓附近日夜轮值,叶迎那边的勘探工作也进展顺利,一切都相安无事。
算算日子,离生理期也不远了,温千树在母亲送来的物品里翻了一遍,并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
看来需要到镇上去一趟了。
霍寒安排好各人任务,亲自开车送她去。
相思岭距风来镇有一百多公里,最近的路是从北岭后面的沙漠穿过去,大概是一个小时的车程。
吉普车行走在空旷的沙漠地带,日光明晃晃得刺眼,热气又从底下蒸上来,哪怕车里开了空调,温千树还是热出了汗。
她拧开一瓶矿泉水,自己喝了三分之一,剩下的给了霍寒。
沙地仿佛延伸到天边,一望无际,四周安静得连风声都听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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