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佳丽心悦我_酥脆饼干【完结】(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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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妾们愿意为陛下克复北地尽一份心力……只要陛下不嫌弃妾们是女子。”素来矜傲的何贵妃居然自请入行台, 而对月涕泪对花吐血的武修仪也附议,看向他的目光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柔qíng和楚楚可怜。

  萧怀瑾下意识想劝她们, 毕竟打仗是男人的事,她们留在这里太危险, 万一西魏人夺城,胡人将汉女jian杀或充奴……他可不能让她们冒这样危险。

  然而他还未劝呢, 德妃却替他假大方起来:“姐妹们多虑了,陛下怎么会嫌弃我们呢!毕竟陛下曾说过, ‘天地浩大,而女子胸襟胆识亦不曾渺小于它’, 天子如此圣言, 姐妹们入行台有何不可?”

  “……”萧怀瑾:“等等,你……你怎么知道朕曾说过这话!”他这话分明是教训瓮城那群兵痞时说的,德妃从哪儿听来的?

  ……难道他的话已经成为脍炙人口的至理名言,被边关广为传唱了吗!

  谢令鸢脸不红气不喘地拍马屁:“陛下的圣言传颂天下,臣妾们如醍醐灌顶, 自然要留在城里,坚决响应陛下的号召。”

  萧怀瑾:“……”

  他还没缓过劲来,他的妃嫔们又开始一唱一和互相chuī捧。

  “怀庆侯府不愧是将门出虎女,手刃八百铁骑……”

  “妹妹记得汝宁侯府向来悉心教导贵妃姐姐……”

  “豫章谢氏对妹妹的栽培也是不遑多让……”

  她们说的都好有道理,萧怀瑾一时竟无法反驳。

  他本想说什么,却看到武修仪手中的剑尚未归鞘, 雪花飘落在剑面的血迹上;又看到白婉仪在不远处,为伤者止血疗伤,这让他错愕,内心泛起难言的波澜。

  “罢了。”他摇摇头,摒却了脑海中根深蒂固的念头——男子汉大丈夫,天塌下来也该顶住,依靠女人算什么事——他原是那样认为的,可认清形势后,又不禁想,即便女子入了行台做事又怎样?

  只要她们能应付得来就好,难道处理政务、抵御外敌这种事,还有男女高下之分吗?

  放下心中的不妥后,他反而生出了奇特的……安全感。萧怀瑾轻咳一声:“爱妃们有如此志气,朕心甚慰。既如此,待朕另行调配布防,行台一应事务便指派你们,由贵妃暂行主官之职……”

  “陛下圣明!~~”恭维声齐齐响起,让皇帝额头又是一把冷汗。

  他这才发现,其实内心深处,他没察觉的地方,他或许是信任她们的。

  这种信任的来源也许很不可思议——他想,之所以会觉得信任,大概是因为这些女子虽然在宫里不免要明争暗斗,但其实她们又头脑清醒,行事决策不见得输于一些男子。

  何况贵妃出身何家,是太后的堂侄女,仅凭这点,他就莫名信任贵妃的能力,将主官之职jiāo给了她。反正自己并不擅长管事,之前在流民军中,便曾出现过种种问题,如今不妨试着信任她们一次吧。

  眼下当务之急,他要先将并州军府的调兵权接到手里,将城内重新布防,然后寻伺时机,谋划出战——他们必要扭转这战局!

  天色已近晚,朔方城头上旗帜在láng烟中飘动,东城门与南瓮城终是得保。

  西魏两头发起攻势,打了一下午也打不动了,眼看着入夜,先鸣金收兵,生火做饭。

  他们停驻在瓮城外,而晋军则紧闭内城大门,任西魏人挑衅、嘲笑、rǔ骂,也绝不开动城门,双方对彼此的套路都深谙,就这样对峙着。

  当然,敌人在你家门口生火做饭叫骂,本身也不是什么光彩事了。

  何贵妃心里为这事窝囊,却也无可奈何,国家孱弱便是如此,没什么资格谈面子光彩,这点她是领会到了。她按着萧怀瑾的吩咐,先带众人回先前的院落。

  老邱在城头上照顾伤兵,嘱咐她们回院子后先开地窖,“之前柳大帅捡回来了个傻子,白天出乱子的时候我把他藏在地窖里了,回去给他开门透透气。”

  这处院落在城中靠北,回去的路上依旧是满目疮痍之感,明明西魏人还没有打进城,还没有发生什么,却觉得城池一夕之间就颓然蹒跚,过往路人也是行色匆匆。

  院子里的老树光秃秃的,地面上覆满了积雪,乍一眼竟生出些荒芜之感。武明贞一剑将地窖的锁砍断,拉开破门板,傍晚微弱的光线照进不大的地窖里,还未来得及看清内里,忽然,一棵大白菜横空出世,向她飞来!

  “嚯……”武明贞眼疾手快一躲,幸运地闪开。她身后的何贵妃就很不幸了,眼前一黑,一颗大白菜给她迎头痛击,打得她七荤八素两眼金星,两行鼻血就流了下来。

  “放肆!”贵妃横眉怒目,心觉自己简直倒霉透顶。重阳宴被林昭媛泼个酒就罢了,打个马球被击中面门流鼻血也算了;结果出趟远门,一会儿被土匪抓人质,一会儿被老邱泼脏水,一会儿被从天而降的大白菜砸,她这是命里带衰吗?!

  “算了,是个傻的,”谢令鸢道。几个人上前帮忙,替贵妃拍gān净身上的白菜叶,谢令鸢蹲下身来,小心翼翼挪去地窖口。屠眉已经在院子中生起了火,借着微弱火光,谢令鸢看到一个人缩在黑暗里,“他似乎很怕我们,他在发抖。”

  虽然是个男子,但他看起来体型还不如何贵妃营养丰富。武明贞一手就把他轻松提溜起来,拉出了地窖。他头发被整齐地梳起来了,穿着件旧衣,被人拉着拼了命地挣扎,嚎叫着:“火!火!”

  屠眉几脚将火踩熄,他这才好了点似的,仍然不住往地窖里缩,见状,众人也不再勉qiáng他出来,由着他去了,估摸这是个被打仗吓掉了魂的傻子。

  “等等。”

  一声制止在身后响起。白婉仪走上前,她身上还沾着些伤员的血,血腥味惹得那个人更害怕了。

  她走去他面前仔细端详,他则不断后退,白婉仪蹲着不动,不知在出什么神。

  谢令鸢以为她是在看伤势:“他没有受伤……”

  “不是,”白婉仪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他长相很眼熟,你们不觉得熟悉么?”

  白婉仪伸出手,掰正他的脸孔,后者在她掌心里拼命挣扎,见众人聚集看向他,他吓得嚎啕大哭,白婉仪只好松开手,安抚地拍了拍他。似乎是察觉到白婉仪没有恶意,傻子不那么害怕了,才愤怒地一手打开她,缩进地窖里去。

  白婉仪扯了个很淡的微笑:“居然还耍少爷脾气,你们看,他是生我气。该是小孩子心xing,看来很小的时候便遭逢变故,吓疯了。”

  “他长得像……”谢令鸢忽然觉得一阵耳鸣,有那么片刻的空白:“陛下身边……那个苏……什么来着?”出宫太久,她都快忘记皇帝身边那个美貌太监的名字了。

  白婉仪点了点头,何贵妃终于把身上的烂白菜叶扯完,问道:“你觉得他有问题?”

  “应该说……是苏祈恩的身世。”白婉仪起身,远离了地窖,免得那傻子对着她们害怕。“他是效忠陈留王的人,但我只知他是宫中从奴市买来的,买来做殿外杂役,这样身世最不容易被起疑。”

  因陈留王的扶植,他又会钻营,没几年便进了殿内伺候。他和白婉仪互相帮持对方,那几年都晋位很快。

  苏祈恩曾说自己是党郡人,但白婉仪听出他口音带了点胡人腔和朔方口音,她问起来,他笑笑说,小时候曾在朔方生活过。

  她一愣,说,这么巧,她也在那里生活过,正月之祸你碰到了吗?

  他沉默了一下,说,碰到了,就是那之后逃出来的。

  经历过相同苦难的人,似乎无形中总会亲密许多。

  然后他们相视一笑,笑容里都暗藏着看不清的哀伤,对那些事,此后谁也没有再提。

  。

  白婉仪回忆起来,轻轻叹气:“所以我明白了,西魏人这段时日躁动,连番攻城,大概是因为——陛下在朔方城的消息,被他们知晓了。”

  萧怀瑾带着陆岩出宫,苏祈恩知qíng。

  柳不辞一路抢粮、攻打世家,必然惊扰太后,太后却没说剿匪,想必是猜到柳不辞便是皇帝。

  于是,苏祈恩将皇帝出宫、化名柳不辞的消息,递给了陈留王。

  所以,她们在离开煌州、进入并州的jiāo界时,遇到了也同往西北去的陈留王世子。

  那一切都不是巧合。

  结果,陈留王世子与北燕王爷不幸被坑,站在坑底望天,她们则先走一步。想来,陈留王世子是与西魏谈妥了条件,将皇帝在朔方一事告知了西魏人,引得西魏大帅拓跋乌和叱罗托兵分两路,一次次来攻克这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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