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并肩往前走,沈岑风突然落后几步,与沈晚照并肩走着,面带惆怅地叹息一声:“闺女,你觉着首辅相貌如何啊?”
虽然不知道自家老爹gān嘛突然问这种诡异问题,但沈晚照还是毫不犹豫地道:“好看啊。”
沈岑风面色越发惆怅:“那你来说说看,他和你爹我哪个更好看?”
说实话,沈晚照怕回家要被打手板,说假话吧,又对不起良心,她一时陷入两难的境地,脸上不由自主地犹豫起来。
由于她脸上的为难之色大大地刺激了沈老爹脆弱的心灵,他恼羞成怒地道:“你这是什么表qíng?像你爹当年也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沈家玉郎啊!要是在年轻个十九二十岁,未必比首辅差了!他如今年轻,自然水灵些!”
沈晚照:“……”爹您说您都老huáng瓜了还跟年轻人比什么哟,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沈朝嘴贱的毛病又犯了,扭过头来道:“我觉着也不是年龄的问题,您看看我俩的姑父豫王,年纪比您还大些,相貌不还是比您……好看吗?”
沈晚照:“……”哥你等着回家吃皮带炖ròu吧。
沈岑风被儿女嫌弃,十分忧桑,愤愤地瞪了两人一眼,一甩袖大步往前走。
那边已经进了园子的解明心qíng也不大美丽,不知道是不是他穿的大氅是京城流行款,每走几步就能瞧见撞衫的,甚至款式颜色都差不多,路上屡屡被人扯住衣裳认错,可把他气闷的不行。
要不是有人邀约,他又不想失信于人,早就扭头走了。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袖口又猛地被人扯了扯,他愤然转头:“我不是张大人,李三郎,余少爷,瞪大你的眼睛瞧清楚了!”
殷怀兰囧囧地站在月亮门处,一手还捏着他袖子:“解师,您这是怎么了?”
其实她想说的是,要不要去看看脑子?
解明见是她,这才缓了缓神色:“你是来找我的?“
废话,不是找你难道是找鬼啊!殷怀兰郁猝;“是啊是啊,路上瞧见您了,想打个招呼来着。”
解明脸上有几分尴尬:“今日穿这衣裳的人太多,我已经被认错好几回了。”
殷怀兰瞧了眼他身上的大氅,随意道:“说明您有眼光啊,这确实是时下最时兴的款式,我母妃还给我父王买了一件呢,只是父王不大爱穿而已。”
解明脸色这才好看点。
殷怀兰又笑道:“我母妃常说‘撞衣裳不可怕,哪个丑哪个尴尬’,依着您的相貌,跟谁撞了也不怕。”
她嘴角尖尖,笑起来有几分嫌弃,在配上这话音,总有几分调戏的意思。
解明又想到那一盆花和她醉酒之后的那些话,想到眼前这个可能是暗恋自己,一时qíng难自禁也是有的。
他嘴唇一动,把火气硬是压了下去,往她身后瞧了瞧,只见她孤身一人,便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你家人呢?“
殷怀兰听他问完暗暗叫苦,早知道就不嘴贱过来打招呼了。她爹娘和她哥都嫌今天人多,不愿意过来,只她一个偷跑出来的,这问题可让她怎么答。
她脑子转了转,忙换上一副嬉皮笑脸:“今天天气不错您好好玩学生就不影响您的游兴了这就先走了。”
解明听她如此说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伸手拉住她:“你一个姑娘家,没有家人陪同怎么能随意乱跑呢?万一出了事儿谁担着?我这就送你回去。”
他虽然算不得文弱,但到底是一介书生,殷怀兰哪里能让他拉着,脸上嬉皮笑脸几句,趁他不注意一溜烟就跑了。
解明追了一段没追上,老师的本能发作,默默地在心灵小本本上给殷怀兰记了一笔,只等着到时候见着豫王和王妃,向两人好好地告上一状。
要不要趁着最近去豫王府家纺一趟呢?解明开始认真地思索这个问题。
沈晚照那行人往前走着走着,正好见着夺命狂奔的殷怀兰,一行人撞到一处,沈晚照站直了诧异道:“堂姐?”
她又问道:“你跑的这么急做什么,后面有小鬼儿追你啊?”
殷怀兰拍腿大骂晦气;“别提了,我背着爹娘偷跑出来游梅园,刚才不留神遇见解师了,刚上去跟他打了声招呼,他逮着我便说了一顿,还说要送我回去,我哪里能让他送?”
沈晚照道:“你笨啊,见到他绕着走不就完了,还凑过去打什么招呼?”
殷怀兰一愣,对啊,她gān嘛上去打招呼?
这时候沈岑风听见两人说话,cha了一句道:“阿兰,你是偷跑出来的?”
殷怀兰哭丧着脸道:“舅……”
沈岑风正沉浸在自己当年沈家玉郎的风采被人比下去的悲伤中,这时候铁面无私,找了两个得用的下人把垂头丧气的殷怀兰拎回去了。
冰戏的地方在梅园后面的一处湖水边,这湖水占地面积极大,而且一年四季风景绝佳,有赛西湖的美称,不远处就引了些赛西湖的湖水,等到天气转冷之后能冻的十分瓷实,再用篱笆扎起来,上面系着彩绦,瞧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冰戏的场地很大,不过现在也差不多被围满了,不愧是最受欢迎的一项活动,现在初选还有半个时辰才开始,沈晚照不想在寒风里冻着gān等,拉着众人寻了处亭子坐下赏景。
温重光自然也跟了过来,沈晚照故意皱眉搓手:“爹,好冷啊。”
沈岑风一愣:“那怎么办?我给你买杯热热的饮子来喝?”
沈晚照见他如此上道,开开心心地点了点头,沈岑风怕下人不知道闺女口味,亲自带着人往外走了。
沈晚照又把头扭向沈朝,冲着他嘿嘿嘿了几声。
沈朝被他笑得起一身jī皮疙瘩,搓了搓胳膊道:“想让我gān什么就直说?”
她把手里捧着的玲珑白玉双耳手炉递给沈朝,嘻嘻笑道:“这炭都凉了,你再帮我加几块炭呗。”
沈朝烦躁地嘟囔道:“你们小姑娘就是娇气,没事还要用个手炉。”说归说,还是接过手炉往出走了。
沈晚照打发了两个超级灯泡,哈了哈手道:“想跟你单独说句话可真是费劲,还不如学校里方便呢?”
温重光笑问道:“你想说什么?”
沈晚照比出两根手指,又把五指摊平,重重一拍桌面:“方才没来得及问你,听说吏部的宁侍郎送了你两个美婢,你是不是收下了坐享齐人之福啊?”
温重光皱眉笑道:“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官场中人又不是傻子,明知道我不好这些,怎么还会送我这个?”
沈晚照一脸不信,他摇头笑道:“美婢不美婢的我可没见过,只知道我前些日子裁衣裳,他不知怎么的听到风声,特地借了两个刺绣最出名的绣娘过来。”
沈晚照听完之后囧倒,这传言也太不靠谱了,她记得原来上学的时候,有个朋友家里是开烟酒商行的,无意中跟同桌提了几句,没过两三天就有人兴致勃勃地来问她:“你家是不是在XXX(某繁华地段)开了个酒厂,有几个分公司啊?”
由此可见三人成虎这个成语多么贴切,而她还不由自主地信了,还暗搓搓地惦记了好一阵……
他好笑道:“你想知道什么,何须听旁人的闲言碎语,直接来问我不就好了?”
沈晚照讪讪笑道:“这不是最近没见你吗?”她说完,随意把家里近来闹出的事儿说了几句。
他微微笑道:“沈二爷是正人君子,怎么会坐下这等事呢?”
沈晚照笑道:“你等会儿把这马屁拍给我爹听,他肯定将你引为知己。”
他一手撑着下巴,随意笑道:“那就恕我不能从命了,我的夸赞今后只给你一个人听。”
有时候女人就喜欢听没什么意义的甜言蜜语,沈晚照听完之后心里笑到劈叉,仍旧十分口嫌体直:“好话说了一箩筐,以后我可看你行动了。”
他帮她把一缕青丝别到耳后,勾唇笑道:“这些日子不见,可有想我啊?”
沈晚照左右瞧了瞧,在四下无人,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笑着反问:“你说呢?”
两人随意又说笑了几句,魏朝风气开放,女子找男子搭讪也是常事,有不认识温重光身份的,便进到亭子里来寻他搭讪,沈晚照来一个瞪一个,直到把人瞪得心惊ròu跳,一句话都不敢说,主动离开才算算罢休。
他在她眼脸上轻轻一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沈晚照想要回话,见回廊那边沈岑风已经往回走了,忙正襟危坐:“……首辅,你说‘君子不器’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孔圣人说这话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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