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爹脸上保持着震惊的表qíng,就这么在湖风中凌乱了。
他下意识地要张口喊一声:“沈晚照!”但又怕被人听见于她名声不好,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下心里的惊怒,愤愤地拍了下甲板上的栏杆,转身回了船舱。
他一到船舱便对下人吩咐了几句,沈晚照本来和首辅正在开开心心地钓鱼,冷不丁看见岸边有人急切地招手,她还以为有什么急事,连忙让船夫返回岸边。
她拉着温重光急匆匆下了岸,见岸边站着的是锦川侯府的管事,心里先起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就听那管事道:“姑娘快跟小人走一趟吧,那边老爷正等着您呢。”
沈晚照惊得白了脸,下意识地想转头就跑,他一手轻轻搭在他肩上:“无事,去见见岳父吧。”
说完无视了管事惊诧的目光,拉着沈晚照的手径直往一处走。
沈岑风的马车停在一处柳荫下,没等沈晚照走近,他就急下了轿子,沈晚照哭丧着脸:“爹……”
沈岑风目光狠狠地从两人jiāo握的手上刮过去,自己闺女他舍不得打,扬起手就要一巴掌扇在温重光脸上。
沈晚照没想到他直接来了个bào力开场,原本的撒娇卖萌都打了水漂,忙挡在两人中间,急声道:“爹!”
温重光面上还是光风霁月一般的笑意:“岳丈。”
沈岑风:“去你……”去你大爷的,谁是你岳丈!
还好他为了维持形象,后半句没说出来,只恨恨地瞪了眼沈晚照,好似从牙fèng里蹦出来的一般:“回家。“
然后沈家的下人就把两人隔开了,这要是让外人来看绝对是又一出梁祝。
温重光的底下人想要过来挡着,两边人推推搡搡起来,眼看一场械斗就要拉开帷幕,他深吸一口气,抬手让底下人退下,直视着沈岑风道:“二爷要怪就怪我吧,与阿晚无gān,这都是我qiángbī她的。”
这话也没让沈岑风的脸色好到哪里去,眼刀子从他脸上刮了一层又一层,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地拉着沈晚照走了。
温重光蹙了蹙眉,怕他回家苛责,朗声道:“我是真心……”想求娶阿晚的。
后半句没说出来,沈岑风已经厉声打断了:“闭嘴!”
然后让车夫立刻驾驶马车跑远了。
沈晚照现在想解释都没余地了,总不能说她今天在船上是为了跟首辅学钓鱼吧?她爹又不是傻子……
所以她一路上都安静如jī。
等终于回了府里,沈岑风面色冷峻地带着她往自己院子走,玉瑶郡主本来正在和大伯母闲话,见这阵势连忙赶了回来,要把沈晚照护在身后:“你有话好好说,别凶孩子啊。”
沈岑风先把下人都挥退,深吸一口气,指着沈晚照道:“你问问她gān了什么好事儿!”
玉瑶郡主一脸诧异地看向她,沈晚照继续安静如jī。
沈岑风怒哼一声:“我今天和一众同僚去游湖,冷不丁瞧见她和首辅在对面的绣船上卿卿我我,你瞧瞧这不长进的,gān的什么好事!”
玉瑶郡主眼睛都瞪圆了,缓了半晌才道:“你是说阿晚和首辅……”
沈岑风气得手指微颤:“不然你觉着呢?!”
好吧虽然两人动过和首辅结亲的心思,但是两人想是一回事,见到自家闺女和首辅私底下相好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玉瑶郡主倒是比沈岑风镇定得多,面上虽也有怒气,但语气倒还算平静,转头对沈晚照道:“阿晚,你让为娘好生失望。”
沈晚照臊眉耷眼:“娘……”
玉瑶郡主问道:“你和首辅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晚照犹豫半晌,最后面带尴尬地说了实话:“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
玉瑶郡主深吸一口气:“你如今年纪尚轻,看人是好是坏还分辨不出来,你怎知道他是真心实意想娶你,还是想占些风流便宜?“
沈晚照张了张嘴:“其实……他说过要来提亲的事,只是我怕你们不同意,所以拦住了……”
玉瑶郡主:“……”
沈岑风现在不气了,他真的想撬开闺女的脑袋瓜看看她是怎么想的,这都什么奇葩思维啊!
她尴尬解释道:“不是……咱们……次辅,我怕你们不乐意啊。”
沈岑风差点气乐了:“难道我们还能比看见你跟人私下相好更不乐意?”
沈晚照呐呐不敢言语,沈岑风道:“官场上是一码事,你的终身大事又是一码事,你若是真喜欢他,大可以来跟我和你娘好好说,偷偷摸摸的岂不是更让我们生气!”
沈晚照这才歉疚起来,低声道:“爹娘,我知道错了。”
两口子最心疼她这模样,见她如此,气也消了两三分,沈岑风正在纠结要不要罚她跪一阵,玉瑶郡主就已经道:“罢了,你先回院子好好洗漱一番,这事儿容我和你爹商议后再说。”
沈晚照如蒙大赦,脚下抹油地跑了,沈岑风气得直嚷嚷:“都是你给她惯的,要不是你打小宠成这样,她哪里敢这么胆大包天!”
玉瑶郡主用力拍了他一下:“行了!你还挺会找理由,那我问问你,谁当初翻墙给我送花,月下给我弹琴,时不时还写几首酸诗腐词?我看这就是家学渊源,阿晚是跟你学了这毛病!”
她说完哼道:“要说没规矩,你当初不是比他没规矩多了,要罚她先罚你才是!”
沈岑风老底被掀,老脸一红,嚷道:“我跟她能一样吗?!能一样吗!你哪头的!你哪头的!”
玉瑶郡主一把把他按在帽椅里:“好了!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想法子吗?”
她细细分析:“阿晚这事做的虽然不妥,但从咱们家现在这qíng况来看,倒未必是一桩坏事。首先外面风言风语不少,若是阿晚和首辅真能成,倒也少了闲言碎语,再说爹娘给咱们阿晚提的亲事咱们没瞧中,但也不好直接推托,要是真能成事,既能跟爹娘婉拒了,也不会得罪人,岂不是一举两得?”
她想了想又道:“咱们本就是有这心思的,要是真能成,也不算是坏事啊,你觉得呢?”
沈岑风歪了歪头,面色缓和几分,又迟疑道:“要是……不能成呢?”
玉瑶郡主面上一僵,深吸一口气道:“那就等到明日,要是明日他那边还没动静,我就是当个恶人,也绝不许闺女再见他了!”
虽然两口子立了flag,但首辅倒真是没让两人失望,沈岑风这边臀部还没在椅子上坐热,就听外面们往战战兢兢地来报:“二爷,夫人,首辅说是想来求见您,如今正在府门口等着呢。”
两口子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满意。
沈岑风心里仍是不大痛快,磨磨蹭蹭地把一盏茶喝完,这才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没过片刻温重光就已经带到了,身后连个侍从都无,胆子倒是挺大,也不怕沈岑风拿刀把他剁了。
沈岑风冷哼几声,上下打量他几眼,见他三千青丝用羊脂玉簪子挽住,更显得面如冠玉,一身宝蓝色松鹤纹直缀,腰上用墨绿色宫绦系着玉佩,玉佩看看压着直缀,行止间玉佩竟纹丝不动,端是一副名花倾国两相欢的风采,举手投足诉不尽的风流。
他想着温重光就是靠着这皮相拐走女儿的,脸色就更臭,连连冷笑:“不知尊驾有何贵gān啊?”
温重光神色温雅,礼数周到:“求亲。”
沈岑风一甩袖就要走人:“我们府上没有你要求的人,赶紧走吧!”
温重光微微一笑:“二爷没听我说的是谁,为何如此武断呢?”
沈岑风想回一句不管你求的是谁我们府上都没有,但又觉得有些幼稚,只得气哼哼地坐下了。
温重光肃了面色,拱手长揖:“我与令爱……是我唐突在先,不怨您生气。但请您相信,我倾慕阿晚已久,若痴若狂,愿以余生为聘,与她恩爱不疑,携手白头。”
沈岑风面色恚怒,并不言语。
倒是玉瑶郡主神色略有动容,问道:“首辅,有些话我外子不好说,我这个妇道人家便代为说了,你若是真的诚心聘娶,为何要和我闺女私下往来呢?”
其实两人也不能算十分私下往来,毕竟一个是院长,一个是学生,要jiāo往的机会太多,只是如今日这般明显是越线了。
温重光总不好说他倒是十分想成亲,但是阿晚恐婚,只得道:“我恐二爷夫人不允,执意拆散我们二人。”
这话倒是跟沈晚照的说辞差不多,玉瑶郡主缓了神色,拖长了腔道:“首辅的诚心我是瞧见了的,只是望你能体谅体谅我们的苦心,我和外子就这么一个闺女,实在不忍心她随便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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