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许久才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淡淡道:“不必,就说我现在有事,让谢师给他们安排住处吧。”
没过多一时太子和帝师便过来了,太子面带怅然忧郁,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首辅,你真的跟沈晚照订亲了?”
温重光放下手中的láng毫笔,用绢子细细擦净了润白的手指:“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自然是真的。”
太子神qíng更为忧郁,他最崇拜的人和最讨厌的人竟然结亲了,TAT他觉得自己的命运真的好多舛,快痛苦的不能呼吸了。
他犹豫片刻道:“但我听说这沈晚照的xing子有些……乖张,她还打过我表兄,您确定真的要娶她吗?”
爱豆,你再考虑一下啊!
温重光眸光微沉,脸上笑意不减:“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殿下说得话臣却不知,只知道她在臣面前从来都温存小意,体贴万端。”
他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良心有没有痛。
太子把这话细细一品:“……您说的有理。”
QAQ表哥我对不起你,连累你也中枪了。
太子还是不死心地道:“可首辅不是亲自订下规矩,书院里的学生在读书期间不得成亲吗?”
温重光:“……”
要不怎么说太子是皇上亲生的呢,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事是一样一样的。
太子又道:“难道首辅要等她一年多?”
温重光:“……”
扎心了老铁。
他又静默半晌,直到太子有些忐忑的时候,他才笑着柔声道:“太子最近对这些与课业无gān的事儿很是关注啊,看来臣需要跟皇上和帝师说说,让太子越加勤勉学习才是。”
太子:“……”
TAT他错了他再也不问了!
等送走这位把心都扎死了的老铁,温重光开始认真地思索起怎么让媳妇早点毕业,然后把媳妇早点娶到手的法子。
他在纸上筹谋一时,最后终于制定出完整的计划来,不由得扬唇微笑,如chūn风拂柳。而正在开心玩耍的同学们还不知道,他们的悲惨生活快要到了。
沈晚照不由得开始感谢玉瑶郡主制定的不对外公布的战略了,这帮学生大半是从别的州府来的,对京城八卦不了解,还有些不够格知道,那些够格知道的口风都比较严,她安生在书院里呆了一个下午,竟然没有人过来不识相地问她和首辅定亲的事。
她不由得松了口气,在学校里和校长谈恋爱压力很大的啊。
下午照旧有一节骑she课,这门课虽然不好布置作业,但沈明喜也没有让众人闲着了,一回来就考个不停,但凡不合格的都拉出来体罚,幸好沈晚照在冬假的时候骑马技术有了长足的进步,侥幸过关。
孙思淼不知道怎么的,在马上连连出错,被沈明喜直接拉出去罚站了,沈晚照上马的时候脚下一个打滑,身子一歪,沈明喜刚好转头的时候瞧见了,不过她看起来心qíng不错,竟然没多说,只让沈晚照重新上马。
等到下课,沈晚照好奇地凑过去问她:“姐,你最近心qíng不错嘛?亲事有眉目了?”
沈明喜‘温柔’地冲她后脑勺呼了一巴掌:“没有,别出去乱说。”
沈晚照撇了撇嘴,偷偷指了指孙思淼:“那位的堂姐怎么办?秦同知不会吃锅望盆吧?”
提起这个,沈明喜心qíng更好了几分:“秦怀明自打那日过后就在家装病,请了个道士来弄鬼,说是孙思慧和他八字相克,两人别说结亲了,最好面儿都不要见,他娘为着他那条小命,也不敢在提和孙家的亲事了。”
沈晚照笑了会儿,又目光炯炯地问道:“你还叫姐夫秦怀明?不该叫点亲热的吗?”
沈明喜砸了咂嘴:“叫什么?他小名喜蛋?”
沈晚照:“……哈哈哈哈哈哈。”
她快笑趴在地上,笑了好一会儿才道:“怎,怎么起这么个名啊?”
沈明喜随意道:“他小时候把别人家送的喜蛋吃了一盘子,所以就叫了这么个小名了。”
沈晚照简直要笑死,勉qiáng正了神色问道:“我听说孙家的还上门闹过几回,这是真的假的?”
沈明喜点了点头:“是。”又瞥了她一眼:“你和首辅算是订下了吧。”
沈晚照耸了耸肩,眼里的笑意却掩不住。
……
家里把这事儿瞒得死紧,只告诉了几个至亲——豫王府就是其中之一。
对于沈晚照和温重光的事儿大多数人都是乐见其成,不过有人愿意就有人不愿意,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律。
“……你说什么?你想去锦川侯府问个明白?你疯了不成?!”
殷怀俭直直地站在锦毯上,不反驳也不辩解,只垂下秀美的眼脸,神qíng冷漠僵硬,指尖却深深陷进ròu里。
儿子女儿素来聪明省心,对父母也很是孝顺,沈琼楼还是头一回见他这般执拗,简直是头大如斗。
“这事儿有什么好不明白的?首辅瞧中了你表妹人才,特意上门提亲,你外祖父外祖母还有舅父舅母都中意他,同意了这门亲事,你上去参合算是怎么回事?!”
沈琼楼本来都准备好贺礼准备送上回娘家了,哪想到横空闹了这么一出,自己儿子非要上门寻舅父舅母问个清楚,还硬着脾气非得要去,她真是焦头烂额,难得说了这么一长串道理。
一边的殷怀兰见事不好,忙过来拉住殷怀俭胳膊:“行了哥,快回屋去吧,别让爹娘cao心了,看看娘都给你气成什么样了?”
殷怀俭不语,站在原地也不动。
沈琼楼大感头疼,豫王坐在一边面色沉静,眼底倒也看不出什么qíng绪,她只得转头看向老公,用眼神问:“这事儿管不管?”
豫王用眼神回:“自然要管。”
眼神过来:“你管还是我管?”
眼神过去:“我来吧,你不行。”
沈琼楼被鄙视了一把,果断地断了两口子的脑电波,起身道:“罢了,我说不了你,让你爹跟你说吧。”
她嘴上说归说,还是绕到隔壁小间偷听。
豫王定力显然比豫王妃要好得多了,用杯盖轻轻压住茶叶沫子,不紧不慢地啜了口茶。
殷怀俭抿了抿唇:“爹,娘她……”
豫王唇角悠悠一挑:“你还知道爹娘?我以为你现在只认得你表妹,早忘了你自己是谁了。”
殷怀俭低声道:“儿子不敢。”
他放下茶碗,漫声道:“你说要去沈家问个明白,我也不拦着你,你跟我说个身份出来,只要合理,我立时放你去,你娘那里我来说。”
殷怀俭见有希望,忙忙地思索起来,但越想越是额头冒汗,连鼻尖都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豫王笑了笑:“说不出来了吧,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对沈家来说你算个什么东西?表亲而已,哪有权利gān涉沈家女儿婚事,还想着要上门去问,我看你不光愚蠢,而且没有半分自知之明。”
他声调仍是那么不紧不慢不高不低的,却让殷怀俭深深地低下了头,眼里隐隐泛起赤色。
沈琼楼在里间听的连连叹气,这是儿子又不是对手,这么说也太毒了吧……
不过豫王自来就是这幅脾xing,除了对她没说过重话,对其他人,哪怕是对儿女,心里不痛快的时候都是言辞凌厉。
他道:“你不服是吗?那我来问你,你曾经跟沈晚照有过婚约吗,哪怕是口头上的?她跟你海誓山盟花前月下过吗?沈家人有说过想让你们二人结为夫妻吗?”
他语带讥诮:“这些都没有,不过是你一厢qíng愿想出来的镜花水月罢了。”
殷怀俭霍然抬头:“儿子没有!”
豫王道:“没有什么?”
殷怀俭语塞,指尖微微颤抖,豫王见儿子如此难过,沉吟片刻,换了个缓和的声口:“这些你都没有,我便不问了,你来跟我说说,你跟你表妹从小到大拢共也只见过七八回,你喜欢你表妹什么,若你能说出来,我就厚颜去沈家说亲。”
喜欢她什么呢?这本来是个很好答的问题,殷怀俭却难得静默。
父王和母妃是他心中的神仙眷侣,他小时候就常见父王拉着母妃的手,带她chuī着清风到湖边散步,晚上的时候又会撑开扇子扑流萤,转眼多年过去,两人依旧恩爱qíng深。
他幼年时好生钦羡敬慕,也想找一个同样qíng意深重的妻子,跟她恩爱不疑,两人白发苍苍还能携手相伴。
可惜周遭的女子不是心有所图,就是对他避之不及。只有表妹……那么好,又生的那么像母妃……他会做第二个豫王,让她做第二个豫王妃,对她宠爱有加,呵护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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