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枕凝神道:“哦,你说的是实话?”
唐悦道:“当然是实话。”她一边说着,一边却不敢瞧对方那双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眼睛。
苏梦枕道:“你什么从来不问我是做什么的?”
唐悦道:“你当然什么事qíng都可以做,我又何必问呢?”
苏梦枕淡笑道:“难道你竟丝毫不关心自己未婚夫的来路?”
“未婚夫”三个字让唐悦皱了皱眉头,但终究没有反驳。
苏梦枕接着道:“我是商人,你没看出来么?”
唐悦笑了笑,道:“原来苏公子是经商的,你若不说,我真的猜不到。”
说着面上神qíng自若,身姿潇洒,两人一路行过,惹得路上不少行人纷纷回过头来瞧他们,他心里想道,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不是在经商,卖出买进,有钱的用钱,有权的用权,无钱去权只好依靠头脑,江湖中最大的买卖就是利益之争,本质上来说,他的确是个生意人没错。
唐悦哪里想得到自己身边这个年轻男子就是拜月大权在握的苏教主呢?
他们一路沿着湖边漫步,唐悦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幕很熟悉,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苏梦枕瞧着,问道:“你怎么了?”
唐悦的笑容有些勉qiáng,“我们是不是来过这里?”
苏梦枕突然愣住了,他看着唐悦,脸上神色当然平锦却显得有些奇怪,“你对这里有印象吗?”
唐悦低下头,道:“我总觉得……好多场景很熟悉,但真的去想,却还是记不起来。”
苏梦枕不说话了,脸色有些沉沉的,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事qíng,无论怎样加大药量,她心里的那些记忆,那个人的影子,还是抹不掉,因为她毕竟从未爱上过自己,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改变的,苏梦枕手中的弟子子啊不知不觉中握紧,他付出的一切从来都会得到回报,不是吗?
他危险哦啊着,笑得那样亲切,“也许你在梦中来过,这里的确是个很美的地方。”
唐悦问道:“你会不会怪我,是我不好,一直在想从前的那些事qíng。”
苏梦枕顿了顿,道:“我不会怪你,这世上毕竟谁都想要了解自己的过去,但如果你肯给我机会,我们能创造出更好的记忆。”
唐悦没有说话,无哦不自禁地抚摸了下自己脸上的蝴蝶印记。
苏梦枕道:“我知道,你始终不肯全心全意地信任我。”
唐悦的眼神有些凄然,她慢慢地道:“苏公子,我一直不敢问你,你真的是我的未婚夫吗?”
苏梦枕叹了口气,突然凑过来,亲了她的嘴唇,呼吸相同的瞬间,苏梦枕低声道:“我是真心喜欢你。”
唐悦的心怦怦直跳,再也压抑不住心底那种厌恶感,扭开脸去,“不要碰我!”
她的声音压抑而激动,绝非少女含羞带怯的拒绝,是真正的厌恶。
苏梦枕顿时停了动作,低头看着她的脸。
唐悦身体一瞬间僵直了,觉得对方那目光有一种让人不能动弹的力量,这世上大概从未有女人拒绝过他。
他抿着嘴巴不说话,但眼睛里却充满了受到打击的委屈,唐悦居然觉得于心不忍,结结巴巴地道:“对……对不起……我……”话还没有说完,苏梦枕已经转身走了。
唐悦知道这一次将对方的心给伤透了,因为他完全不搭理她了,虽然那苏梦枕一向看来是文弱贵公子的样子,但唐悦知道他其实是个很厉害的人物,这时候方才想起,外面的皮再厚实的人,也挡不住心里受伤,她觉得自己伤害了对方,一时间所有对苏梦枕的厌恶和恐惧感觉都变成了愧疚感,对方待她温柔,给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却不能知恩图报,甚至连一个亲吻都要刻意避开,实在是太对不起苏梦枕。
但是苏梦枕生气的时候跟旁人都不一样,既不脸红,也不骂人,甚至连重话也不说,就那么冷冷淡淡的,不愠不火的,即便是唐悦想要道歉都无从开口,他永远是一副高贵优雅的模样,唐悦对着他,就这样连想好的话都说不出口。
小怜看到他们之间的qíng形
,便大概猜到了几分,原本笑呵呵的小脸也垮了下来,对唐悦的那种热qíng和照顾便一下子没有了,甚至说话的时候还有些恶xing恶相的,仿佛唐悦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qíng。
在苏宅里唯一可以说的上话的人也没用了,唐悦沉默了好几天,最后只是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决定离开。这里本来就不是她的家,但说要收拾,其实什么都是实名制的,她真的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
东西都收拾好了,却想需不需要告别。
这一日,小怜监督着唐悦喝完药,连话也不肯与她多说一句就离开了。唐悦目送着他走出门去,低声地叹了一口气。
天色慢慢暗下来,她也出了门,走到苏梦枕的房间门口,却不知自己要不要推门进去,廊下已燃起了灯笼,但同样的心qíng却越发的沉重,她的手抬起来,僵持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去。
门内的苏梦枕早已经瞧见了映在窗格上的影子,柔和额烛光,洒在那片黑影之上,他的目光望着那片黑影,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唐悦推门进来,他还是坐在桌前,一动不动,唐悦略显苍白的面容,在温柔的烛光中,美好如玉。
屋中一片静寂,良久之后,苏梦枕叹了口气,道:“你要去哪里?”
唐悦道:“你知道我要走?”
苏梦枕轻声笑了笑道:“你总是在怀疑我,不放心我,走也是早晚的事。”
唐悦道:“不,我只不够时想找回自己的过去。”
苏梦枕淡然一笑,道:“这只是你离开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不过是因为你担心我是个恶人,所说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欺骗你。”
唐悦目光一闪,却还是默默无言。
苏梦枕悠然道:“在你心中,人或许是有好坏的,然而若说这武林,不过是少数人在主宰罢了,如果一百个人将你看成英雄,你便是英雄了;若一百个人将你看做恶人,那你无论做什么都是恶人,什么是好人,什么优势坏人呢?唐悦,你真能分清吗?”
唐悦看着他的神qíng,有一瞬间无所遁形的感觉,仿佛所有的一切在他的眼中都是透明的,毫无遮挡,她到:“我总是感激你的,不管你是什么人,你毕竟救了我的命。”
苏梦枕轻笑一声,chūn水般的眼睛波光dàng漾,道:“唐悦,你嘴里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你若将我看做好人,为何迟迟不肯对我说实话,从不愿意将心事告诉我?”
唐悦垂下眼眸,道:“我很想对你说,但很多话……我——”
苏梦枕叹了口气道:“我了解,我知道你的一直有一个名字,或者,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但你一直觉得那个人不是我。”
唐悦的泪水已经流下,她流着泪道:“你离开,其实是为了去找那么一个莫须有的人是不是?仅仅为了梦中那一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影子,就不顾一切要离开这里?”
唐悦道:“你以为我只是为了那个人?”
苏梦枕没有回答,冰雪般的眼神,正瞬也不瞬地凝注着她。
唐悦流着眼泪道:“不,你错了,我只是想要找到自己的过去,我总是在想自己到底是谁,为什么除了一个名字之外什么也没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梦中的那个人和我又有什么样的关系……对不起……我一天不知道,就一天不能平静下来。”她说着,脸上的蝴蝶印记已有些颤动,使得她美丽的面庞更添了几分动人。
从前的太阳,从来不会露出这样示弱飞不起,更加不会在苏梦枕的面前哭。
苏梦枕看着她,心底那最冷酷、最坚硬的地方突然有一只奇异的感qíng,他低声道:“若是我不让你走呢?”
沉默许久后,唐悦擦gān了泪水,看着苏梦枕道:“对不起,我一定要走。”
她这样说着,眉梢眼角又出现曾经的冷漠和坚毅,苏梦枕有一瞬间的错觉,仿佛她的感qíng已被冻结起来,她又恢复道那个冷冰冰的女人了。
他目中的怜悯慢慢变成隐忍的怒气,但他的微笑还是那么动人,声音还是那么温柔,道:“你真的要走,我是有很多的方法可以留下你,比如隔断你的脚筋,让你一辈子都不能行动;封住你的嘴巴,让你永远不敢再说一句离开我的话,最简单的法子就是控制你的药,让你永远都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但……”他看着唐悦脸色慢慢变了,慢慢道,“我不会那样做的,因为我不屑勉qiáng来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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