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豪气万丈:“妈,你要相信你女儿,你女儿虽然现在老了点,但当年也是块红烧ròu,何况近水楼台先得月,有这么一个未婚的大好青年在我面前,我不追不是太蠢了。”我故意加重“未婚”两字。
我妈有点心动:“那,你悠着点。”
“行,我会努力,会争取。”我再三向我妈保证,然后在我妈没反应过来之前,迅速的挂了电话。
“呼”,我捧着胸口吸气,总算成功让我妈转开了注意力,可是,我头有点大,那个牛皮也似乎chuī得大了点,用我妈的话说,这种人你追得到吗?
我颓坐在沙发里,忽然发现自己为了解决眼前的麻烦而为自己引来了更大的麻烦,估计以后我妈的电话内容就是问我“追夫进度”了,我哀叫着,这才发现方非已不在厅里了,方才那截断掉的苹果皮上竟赫然带着血迹。
“见血了啊。”我拿着那苹果皮,跑到厨房里,看到方非正低着头用水冲手指,“破了?”
我抓了他的手看,果然切了深深的一道口。
他抽回来,道:“不碍事。”
“碍事,当然碍事,”我又扯回他的手,“这就意味着没人做饭,没人洗碗。”我边说,边拉他进客厅,然后翻找出创可贴,替他裹住手指。
他任我说这么冷血的话,任我包扎,半晌,问了一句:“你真要追你老板?”
我一怔,想了想,老气横秋的说道:“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矜持六年
这事还得从长计议,但是,是不是可以先试验一下?
我把要签字的文件递给钱律,看他认真的看上面的数据,脸部棱角很完美,特别是下巴,翻文件的手指很修长,指甲剪得很平整,另一只手指间夹着签字笔,一下下的在桌上轻敲,一切都如此完美,这是多好的意yín对像,如果我是小S我就应该抱上去,靠着他的肩说:“亲爱的律律,我可以看看你的胸肌吗?”然后就动手解他的扣子。
“你在发什么呆?”一个东西在我面前晃了晃,我下意识的接住,却是那些文件。
“哦,没,没什么。”我拼命咽了咽口水。
他也无心追究我到底魂游到哪里去了,继续道:“待会帮我跟市场部的Richard联系,安排一个会议,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内容是月底的年会,一些下半年推广的东西还需要落实,你也要参加并且做记录。”
他简要的说着会议的内容和时间,我点头记着,人却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他终于抬头来看着我:“还有什么事?”
我又开始紧张,那双眼睛一扫过来我就觉得一哆嗦,我下意识的将手中的文件握紧,对自己道,让双方了解的前提就要多沟通,你行的杨娟娟,我酝酿了半天,在他要低下头准备赶我出去前才道:“那个,对不起。”
他一怔,慢慢的套上签字笔的笔套道:“什么?”
我眼珠左右的移着,那说明我很紧张,心里不确定以这件事来作为话题是否合适,看着桌面道:“你可能忘了,我也是前几天才记起来,那天我在地铁撞倒了一个人,他的头磕在地上,那人应该是你吧。”
他看住我,似在回忆我说的这件事,半晌“啊”了一声,并没有太吃惊,表示他是知道的,或是没放在心上。
“那个,你有没有受伤?”我下意识的去看他的头。
可能是我现在的样子有些古怪,所以他的表qíng也有些古怪,道:“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啊?那就没话讲了,我脑子迅速的转,想再找话题,看着他的手指已经不耐烦的敲着桌子,心里有些慌,道,“你没有去检查一下吗?撞到的毕竟是头,我当时留了名片给你,检查的钱可以我来付的。”我终于挖空心思的说出这句话来,但说完就想自己打自己巴掌,这话分明是说他是稀罕钱才不去检查,人家是老总,哪会舍不得这点钱,你明显是瞧不起他嘛。
他看我一眼,又垂下眸,脸上似笑非笑,道:“看我现在正常的很,应该是头没事,至于你留的名片,”他停了停,“那是到处在发的非法办证名片,难道你的附业是做这个吗?”
我的嘴一下子张大,办证?我给他的分明是自己的名片啊,难道我当时把路上别人发给我的广告名片给他了?
我的脸顿时通红,火烧一样,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闷了半天才想到他刚才的话,拼命摇手道:“不,那不是我的附业,我没有附业。”说着拿着文件,飞快的跑出去了。
试验失败。
我想还是算了吧,昨天的豪言是应付我妈的,连话都搭不上的人,怎么追啊?
我无jīng打采的回到座位,然后打电话给市场部的Richard与他确定开会时间。
Richard是去年刚升的市场部经理,他的老板,市场部总监是香港人,不太来上海的办公室而且那香港人主管国外市场,国内市场只是挂个名,所以一般都是先找Richard,由他与自己的老板联系,然后来确定。
Richard,中文名叫夏羽天,是我大学的师哥,我进这个公司也是他帮着介绍的,以前很熟络,现在却很少联系了,明知道他的分机号,我却还是在联系表上确认了一下才拨他的分机。
“你好,市场部,请讲。”那头夏羽天的声音一如往常一般平和而带着磁xing,我记得他唱陈亦迅的歌唱得很好。
“是我。”我闷了半天才说话,不用说自己是谁,我想他也能听出来。
“娟娟啊,”果然他马上听出来,声音中是带着笑的,“有什么事吗?离开市场部后就很少看你上来了,生疏了啊。”
我抿着嘴,仔细的听着他每个字收尾时好听的鼻音和沙哑声,似细沙磨过皮肤,我曾经说过,男人外貌是一点,另外就是声音和眼睛。夏羽天就是三样都很有魅力的人,学校圣诞节的露天演唱会上,他手cha在口袋,鼻子冻得发红,对着话筒唱陈亦迅的《K歌之王》,一双眼睛晶亮而真诚的看着台下,同宿舍的人指给我说:“那就是传说中的‘下雨天’。”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娟娟,你在听吗?”那头的声音将我拉回来,我回过神,道,“是这样的,我老板让我跟你约个会议,商量一下月底年会的事qíng,大约一小时,你什么时候有空?”
他沉默了一会儿:“就现在吧,我过五分钟上来。”
“那好,就在我老板的办公室。”说完我挂了电话。
夏羽天五分钟后到,他穿了黑色的西服,里面是浅蓝色的衬衫,没有打领带,衣领处的扣子没有扣,即使这样,可能是长相与偏白肤色的缘故,仍是显得很温文,我站在办公室门口,他看到我冲我笑笑,一如多年前他捧着篮球投中三分球后冲我笑的样子。
我也笑,让他先进办公室,自己再进去,然后关上门。
钱律在接一个国外打来的电话,说着流利的英语,示意我们先坐下,自己站起来面朝着玻璃墙,背对着我们继续通话。
夏羽天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把要用的表格和文案一样样的打开,我看到他左手无名指上闪动的指环时,心里还是一阵微酸,便gān脆低下头去,踢着脚边微翘的地毯,然后听到钱律说:“我们开始吧。”
应该说夏羽天很聪明也很懂得掌握分寸,他比钱律的职位低,但同时又代表另一个部门,所以他的态度是恭谦又不会全然没有立场,我看得出钱律对他很满意,两上聪明男人决定事qíng往往很快,所以没用一个小时,该决定的事都决定好。
“那就订在下周,这次会邀请一部分经销商出席,大连那边的产品展示要麻烦你们市场部安排,今天我们讨论的事你也要让香港的林总知道。”钱律最后说,这当然是客气话,不用他说夏羽天也会向自己的顶头上司汇报。
夏羽天点着头,又客气了几句,才出去,我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动,却听到钱律说:“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回过神,然后忽然道:“钱总中午我请你吃饭吧,算是为上次的事qíng道歉。”
钱律抬头看我一眼,道:“不需要。”
我却有些较劲的意思,道:“下属跟老板该多沟通的。”
他盯了我半晌,终于点点头,看了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道:“现在正好是吃饭时间,你可以叫上你要好的同事,我请客。”说完,合上笔记本。
我出了办公室才回过神来,猛然意识到我刚才好像主动约钱律吃饭了。
“啊!”我对着自己的头发猛抓几下,都是那个“下雨天”害的,我心里叹息,然后看到夏羽天就站在那里还没走,看到我,微微的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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