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一看见车进来就开心的跳起来,大声喊道,“淼淼~”
“十月~”冼淼淼就看见一只豆丁小pào弹似的冲自己飞奔而来,忙伸出双臂接住,熟练地往他ròu呼呼的腮帮子上亲了几口,又顺着他的头顶往自己身上虚虚一比,“哎呦又长高了啊。”
小孩子就是不同,大人长的都是肥ròu,他们可是连骨头带血一块蹿个儿,就跟那雨后山上的蘑菇似的一天一个样儿,有日子不见,小东西又拔高了一大截,眉宇间更多了几分尚云清的影子。
“真的吗?”十月很兴奋的仰头看她,头上软乎乎的头发也跟着dàng一下,在阳光下划出一道棕红色的弧线,“爷爷说要多吃饭才能长得快,十月每顿都吃很多!”
冼淼淼就笑,心道前儿你还一天只能吃一个饼呢,这会儿就算吃很多能多多少?
年龄差距大的表姐弟俩凑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苦bī的任栖桐只能跟同时赶来的尚云清当苦力,把一整个车厢的东西一趟趟往厨房扛。
任栖桐天天健身,最近又疯狂练舞,每天的运动量大得惊人,肌ròu也结实多了,卖起力气来倒不觉得费劲。可尚云清就要老命了,他做过的跟体力活沾边的也就是抱着各种美女往chuáng上丢,什么时候gān过这个?编织袋表面又粗又糙,刮ròu似的,他走到一半就果断放弃,又把园丁和司机喊出来帮忙……
“淼淼,你好久没来找我玩啦,”十月掰着指头数,很是认真的说,“我好想你哦,本来想去找你玩,可爸爸说你忙着赚钱,让我不要去打扰你。”
冼淼淼:“……”
小舅舅这不靠谱的亲爹!
听到信儿的老爷子也很有兴致的去厨房看,边看边称赞不绝口,还弯下腰拿了一只玉米棒子翻看,又凑近了去闻,“从哪儿弄来这么多好东西?外面买都买不到。那些市场上卖的东西光好看了,一点味儿也没有,这个好,今晚上就用它们添菜。”
他小时候是吃过苦的,至今对这些农作物的摆弄方法还是如数家珍,当即对厨子点菜说,“煮几个嫩玉米,还有这个毛豆、嫩花生,也加点盐巴煮一煮,吃点粗粮有好处。”
刚巧这时候尚云清喘着粗气把最后一袋子菜gān拎进来,路过那三只活jī时还被此起彼伏的叫声吓了一跳,老爷子立刻狠狠瞪了他一眼,“看你这个样子,真是不中用,还能指望你什么!”
尚清寒这会儿两条胳膊都又酸又麻,双手火辣辣的疼,觉得都不像自己的了,结果老爷子还劈头盖脸的训,也是委屈,当即哼哼道,“爸,您这话就不对了啊,这都什么年代了,望燕台内外几十里都要看不见一点泥土,大家靠脑子赚钱,难不成您还希望我什么时候落魄到去大街上卖力气么?”
这让尚清寒怎么接话?
论起狡辩,全家人加起来都说不过尚云清一个,老爷子gān脆也不跟他过嘴上功夫,咱能动手就不哔哔,于是当场扬起拐棍往尚云清屁股上来了一下,“去,把这只jī杀了,就用那包gān蘑菇炖个汤。”
要放在平时,尚清寒绝对能躲得开,可现在他喘气都觉得消耗体力,拐棍儿无比jīng准的落在了屁股上,那声音真是非常清脆悦耳。
尚先生简直要哭出来,“十月和小任还在呢,爸您能给我留点面子吗?再说了,我也没杀过jī啊!”
他对这些长着尖嘴的扁毛畜生有种纯天然的心理畏惧,平时做熟了都不大乐意碰,更何况活着的时候?那真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可现在老爷子竟然让他去杀jī?这还是亲爹吗?
冼淼淼特别不给面子的笑出声,又安慰一脸不知所措的小十月,“乖,爸爸要给你做好吃的呢。”
大概是见多了爸爸被爷爷揍,十月也逐渐习惯了这种诡异的相处模式,因此只是瞅了尚云清一眼,就又挪着小短腿儿瞧新鲜去了。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种类如此之多的食材,顿时就有些目不暇接,挺兴奋地挨个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尤其三只jī都是活物,羽毛五彩斑斓十分美丽,他还想上前摸一摸,或者gān脆养起来。
结果那几只jī不知是知道挑软柿子捏,还是明白死期将至要挣扎一把,十月刚到笼子边,它们就争先恐后的把脑袋伸出来,拼了命的伸着脖子叫,羽毛都掉下来好几根,吓得小朋友一屁股蹲到地上。
任栖桐虽然一直没说话,可眼睛就从没离开过冼淼淼,自然也就顺带着关注她腿边的十月。
事qíng发生的太过突然,冼淼淼也没料到几只jī发飙竟然也会有这么大的威力,没等回过神来就见任栖桐已经一个箭步迈上前,托西瓜似的把十月举了起来。
十月也是懵,刚自己眼前还是几只面目狰狞的野jī呢,转眼一阵天旋地转,怎么就成了别人?
他稍微回神,扁扁嘴,伸出胳膊抱住任栖桐的脖子,“桐桐~呜”
jī什么的,太可怕了!我还是不要养了。
任栖桐一边努力回忆着当初被小东西挑剔过的抱孩子姿势,一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没事,晚上吃jīròu。”
十月吸吸鼻子,用小胖手抹抹眼泪,犹豫了下才点头。
任栖桐不觉好笑,尚云清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xing子,小东西的妈妈更是天天跟野shòu打jiāo道,怎么偏偏就生出一只小绵羊崽子来?
其实不光十月,在场几个大人也被这炸雷似的几声jī叫吓个半死,刚还在耍嘴皮子的尚云清哆嗦完就黑了脸,二话不说完了袖子,冲厨子一甩头,“去后面,杀jī!”
翻了天了,敢欺负我儿子?
jī可以随时杀,但晚饭却是赶不及了,只好用瓦罐小火慢炖一整个晚上,待至骨苏ròu烂,香飘万里,连汤带ròu一起吞吃入腹才是美。
除了老爷子要求的煮嫩玉米、毛豆、花生之外,厨子还弄了个ròu沫炖gān豆角加菜,整个桌上数它最香。毛豆给弄了两种口味,一个小孩子也可以吃的盐巴,一个加了花椒、八角、胡椒、辣椒等大料,浓浓的煮了一锅麻辣的。那些脆嫩的豆角都吸饱了汤汁,拎起一角来,红彤彤的黏稠料汁一滴滴的往下滚,非常诱人。
尚云清特别爱吃这个,又让人拿了白酒,跟老爷子偶尔碰一下,吃几颗毛豆就一口小酒,虽然辣的龇牙咧嘴、大汗淋漓,可速度一点儿没慢下来。
今天大家坐的是小餐厅的圆桌,冼淼淼和老爷子面对面,左边是任栖桐,右边是小十月,而任栖桐的左手边是尚云清。彼此间的距离都很近,方便jiāo流和夹菜,很有团聚的温馨感。
任栖桐快开演唱会了,需要保护嗓子,味道刺激的完全不敢碰,然后尚云清就特别坏心眼儿的拿着剥好的毛豆在他鼻子下面来回晃,“来嘛,咱们哥儿俩走一个,男人嘛,怎么能不敢吃辣呢。”
“哥儿俩?”任栖桐自认对华国的复杂人际关系称呼方式依旧一知半解,可也知道自己和尚云清绝对不可能是哥儿俩。
“胡说八道什么呢,”冼淼淼恨不得用豆子砸他,“吃你自己的去吧啊。”
尚云清还沉醉在别人只能看不能吃的满足感中,就听任栖桐突然问冼淼淼,“你爱吃那个辣毛豆么?”
冼淼淼点头,指着自己跟前的一小堆毛豆壳说,“爱吃啊,就是剥起来太费劲了。”
其实直接用嘴撮是最带劲的,但一个弄不好蹭在脸上就完蛋了,而且过后往往整张嘴都要变香肠,又红又肿又麻。
任栖桐点点头,转头就把尚云清还没拿回去的毛豆颗粒碟子一把夺下,然后放到冼淼淼面前,“嗯,吃吧。”
尚云清正震惊于任栖桐明目张胆的抢劫活动,那边小十月就眨巴着眼睛凑到冼淼淼身边,小声道,“淼淼,好香啊。”
可不香么,没什么味道能比麻辣更容易诱发口水、刺激肠胃了的。
冼淼淼看他,“想吃啊?”
十月用力点头,老爷子就在旁边发话了,“你还小,脾胃弱,不好吃这么刺激的东西。”
小朋友就习惯xing沮丧,下巴都耷拉下来了,又是“还小”啊?我都能吃两个饼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不给的东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像淼淼和爸爸他们那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别这么严厉嘛外公,”冼淼淼笑着说,“您越不让他吃,他就越想吃,适得其反就不好了。”
小孩子的好奇心之qiáng烈是成年人难以想象的,你越不让他做什么,他就越想做什么,有时候反而会将他至于危险的境地,比如说当好奇的对象是水、火的时候。
尚清寒对她从来是有求必应,没有不同意的,可事关十月的身体,老爷子还是不好轻易让步,“淼淼,你别惯着他,辣坏了也不是闹着玩儿的,到时候心疼的还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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