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笑道:“有王爷的话,我心里就有底了。我xing子直,素来忠厚老实,见识又少,弄不来那些曲里拐弯的事儿,若真有刁奴想要欺我,我是要狠狠地治一下的,若是有过火之处,还请王爷替我兜着。”
听她说什么“素来忠厚老实,见识又少”,分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皇甫潇忍不住笑起来,毫不犹豫地说:“好,你尽管放手去做。”
无双很开心,便不再讲这事,而是伸手指向七星湖的方向,“今儿我陪母妃在湖边逛了逛,看到那里无遮无拦的,不免有些好奇,若是有刺客什么的从那里进府怎么办?咱们王府有防范吗?”
皇甫潇是第一次听到有内宅女眷关心这个,不禁又是新奇又觉好玩,倒是并不敷衍,认真地给她解说,“那里的风景甚佳,总不能砌上高墙,因噎废食。平日里有人在两侧的望楼守着,晚上巡夜的侍卫会在湖畔一带多巡几圈。这么多年来,还没出过事。”
无双点了点头,“嗯,我明白了。”
两人慢慢走过回廊,一路上都是大红灯笼高高挂。王爷和王妃刚刚新婚,府里始终洋溢着喜洋洋的气氛,不能出现丁点冷清的意味。
回到无双殿,皇甫潇和无双到浴房漱玉阁泡了一会儿,都感觉有些疲倦。皇甫潇握了一下无双的手,柔声道:“今天累了一天,明儿还要查帐,早点睡吧。”
这两日趁他成亲,赵昶的人在朝中发难,要求从速审理江南总督贪墨案,竟然像是bī着大理寺和刑部尽快结案,不必再深查下去的意思。此案盘根错节,其中蹊跷之外众多,隐隐把矛头指向他这个摄政王,他怎么可能让人糊弄?整整一天与那帮人斗智斗勇,回府后放松下来,就感觉到了疲惫。加之无双才十六岁,到底还小,夜夜chūn宵会亏着她的身子,他必须有节制,不能太放纵。
无双初涉qíng事,虽然欢悦,到底还是觉得有些疼痛,能歇上一夜也是好的。她很高兴地答应一声,欢喜地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先还规矩着,睡沉了以后,她就很自然地偎到皇甫潇身边,脸贴着他的肩头,两手抱住了他的胳膊。
皇甫潇一向睡得浅,若是被人这么搂着抱着,根本就没法睡,所以他的那些女人向来不敢在chuáng上放肆,都很规矩。此时他却拿无双没办法,手臂上感觉着少女的柔软身躯,鼻中闻着淡淡的女儿香,忽然就觉得心里的堤防开了闸,倦意如水般淹过来,让他也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他起得更早,恢复了往常的作息,先在外面的小花园里练拳练剑,然后回房沐浴更衣。
无双这时已被赵妈妈叫起来,穿着常服,头发松松地换了一个髻,似乎在生闷气,见他神清气慡地拿着剑进来,更是鼓起了腮帮子,看着十分有趣。
皇甫潇轻笑着问:“怎么不多睡会儿?谁惹你生气了?”
无双很郁闷,“她们都不让我出去练武。我又不练枪,不过是打趟拳活动活动,这样都不行。”
皇甫潇看了在一旁gān着急的赵妈妈一眼,略一沉吟便明白过来,温和地安慰道:“她们也都是为你好,要活动,可以在园子里走走,却不可练拳脚,更不可舞刀弄枪。等你生了儿子,再玩也不迟。”
“哪有这样的?”无双嘟了嘟嘴,很不开心地说,“那要等很长时间去了。”
“你现在还是多歇息歇息,养好jīng神。等上手管家了,你就再没心气练什么拳脚了。”皇甫潇笑道,“那时候你会只恨睡不够。”
“真的?”无双睁大眼睛,想了半天,终于不再纠结这件事,起身去替他更衣。
她从没做过这种事,就连自己的衣裳都是丫鬟服侍着穿的。皇甫潇穿着练武专用的箭袖,腰间系着简单的丝绦,她解了半天,生生把活结解成了死结。皇甫潇看着她手忙脚乱,不禁好笑,只好自己伸手解开死结,脱下衣袍。茉莉和丁香上前去替他换上朝服,无双只好退后两步看着。
结束停当,皇甫潇对着镜子正了正衣冠,转身走到无双身旁,柔声道:“你不需要做这些琐事,不然要那么多丫鬟婆子是做什么的?你只要打理好中馈,陪好母妃,照顾好自己,就是个很称职的王妃了。”
无双得了他的金口玉言,很高兴地点头,“好。”
第四十八章 第一把火
从新婚第二日开始,皇甫潇便早出晚归,非常忙碌,常常在陪着老王妃用了晚膳后还要去外书房与幕僚商议事qíng,直到深夜才结束。不过,无论多晚,他都会回无双殿过夜,给了王妃最大的尊重。
无双在这儿没有娘家,也没有亲族,所以三朝回门、到娘家住对月之类的习俗一概全免,朝中的纷纷扰扰对她完全没有影响,什么江南总督贪墨,湖广总督受贿,张北学政舞弊,燕南河道渎职,盐道徇私,漕运靡费,武备松弛,粮仓霉坏,她虽听到风声,也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现在她惟一关注的就是接手王府中馈事宜。
自从杨氏收了各处账本jiāo给王妃,府中的管事、奴才们便都知道了王妃将要掌家理事,心里都是咯噔一下,反应俱各不同,纷纷托关系找朋友,向无双殿的丫鬟婆子们打听王妃的xingqíng喜好,一、二等丫鬟和管事妈妈们更是收礼收到手软。
赵妈妈、荣妈妈与王府的长史、主簿一起,拿着帐本满府查看财物,直忙了五、六天才点算清楚各处物件儿。几个库房都没出什么岔子,或有个别瓶子因保存不当而出现裂痕,却都无伤大雅,但是不少院子里却出现了贵重摆件和名家字画丢失或以假换真的现象,按市面上的价格估算下来,损失至少超过十万两银子,还有两件千年前历经几番战火而侥幸流传下来的古董,俱是无价之宝,有钱都没处买去,原放在王爷内书房的博古架上,如今才发现都换成了仿造的赝品,不但杨氏无地自容,就连吴明宪和徐志qiáng都羞愧不已,觉得无法向王爷jiāo代。
皇甫潇很少用内书房,多在外书房理事,但是内外书房都是王府禁地,除了王爷指定的贴身长随每日进去洒扫除尘外,其他人未经王爷许可均不得入内,现在却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珍贵物件儿,夹带出府,若偷走的是来往书信之类的要紧东西,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问题还不止如此,若是有人可以轻易潜入王爷的内书房,那要进到萱糙堂就更容易了,如果在饮食里做点手脚,让老王妃仙去,皇甫潇立刻就要丁忧,在家守孝三年。当初他父王病故,按制应当丁忧,但是皇上年幼,北方蒙兀铁骑屡次进犯,边关烽烟四起,神鹰汗国迅速扩张,亦对燕国虎视眈眈,种种内忧外患相加,并不是收回皇权的好时机,因此两宫太后让皇帝下旨夺qíng,皇甫潇再三泣血谦辞,太后与皇帝再三下旨慰留,于是皇甫潇稳稳地坐到摄政王的位置上。如今皇帝正要亲政,朝堂与后宫都盘算着想要夺了摄政王的权,若是这个节骨眼上让老王妃有个三长两短,立刻就可以卸了他的差事,明公正道地拿回皇权,等他守孝期满,什么都不会剩下。而且孝期戒色,他连嫡子都得耽搁三年才能有。
齐世杰一听内书房出的事,便推断出许多要紧关节,细细地说与王爷听。皇甫潇面沉如水,坐在那儿琢磨着,半晌没有吭声。
齐世杰说完,换了口气,微笑道:“此事应与杨侧妃无关,否则她定会将这些纰漏一一堵上,然后才会jiāo账。说起来,也是因为她jiāo得突然,王妃接得顺畅,让偷盗王府财物的人猝不及防,这才露出马脚。”就连都以为杨氏会拖着不肯jiāo,王妃也会徐徐图之,谨慎地适应一段时间之后才谋划着拿回掌家权,却没想到两人突然来了这一手,让所有人都很意外,却歪打正着,把王府的隐患揭了出来。
皇甫潇明白齐世杰的意思,却不肯顺着他的话把杨氏摘出来,“杨氏当年接手中馈,便没有像王妃这次一样仔细清点各处摆设,接手后也从未细细查看,大概只是派人数了数,觉得对得上账,也便罢了。王府少了这么些东西,绝非一、两年间就能做到的。她管家三年,十几万两银子,两件无价之宝,就这么凭空飞了,幸好她现在jiāo出来,否则王府的家底还不得被人掏空了。这事一定得查到底,谁也不能放过。”
齐世杰有些担忧,“若是事qíng闹大,杨侧妃的位份只怕保不住了。”
“不闹大也保不住,她这不是普通的失误,不能不罚。”皇甫潇叹了口气,“这个时候,空出一个侧妃的位置可不是好事。”
齐世杰也赞同,“若要降杨侧妃的位份,就得在夫人里挑一个晋位,这才能空出位置来让杨侧妃降下去。三位夫人里,惟宋夫人家世最好,祖父是正二品上柱国大将军,表姑妈是圣母皇太后,本身又是正室嫡出,姚夫人与蔡夫人皆远远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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