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今世,也可以说是连着上辈子,苏妹第一次看到渭南郡王妃。
穿着一身素衣的渭南郡王妃姿容娇艳,即便是已然年近三十,依旧风韵犹存,jīng致的眉眼与苏妹十分相似,只不过略多带了几分柔意,更是衬得整个人温婉纤弱了一些。
对于自己的亲母,苏妹是有些怨恨的,当年她保不住自己,硬生生的让渭南郡王听信秦如云的话,把自己抛舍进了周宫。
可是现在,苏妹觉得,自己不应当怨恨,即便当年她保下了自己那又如何呢,她们照旧会被秦如云毫不留qíng的扼杀在渭南郡王府中,也许当年的渭南郡王妃将自己送出渭南郡王府,就是希望自己在秦如云的夹fèng下能获得一丝生机。
女本弱,为母则qiáng,渭南郡王妃在用自己的办法保全苏妹。
棺木前,渭南郡王妃掩面抽泣,她的身侧笔直的跪着城阳郡王。
城阳郡王与渭南郡王妃一般穿着一身孝衣,只不过他的脸上毫无表qíng,仿若面前棺木之中躺着的不是他的亲母一般。
其实也不怪城阳郡王与亲母关系浅淡,毕竟城阳郡王少年从军,小时根本无温qíng可言,四面八方都是铁制的军律,铸就了他现在的冷qíng冷心,就连老太太给他张罗的几门亲事都因为城阳郡王久不归周陵城而告chuī。
敏感的注意到小室之中的目光,城阳郡王扭头,面无表qíng的对上苏妹那双微红眼眸。
久浸沙场多年,城阳郡王的身上满是杀戮浊气,那股子从骨子里头散发出来的血腥气,隔着一层细薄孝衣,清晰的映she进苏妹眼中。
“来了。”站在苏妹身后,周旻晟挡住她无意识往后退的步子,纤瘦手掌紧紧的箍着苏妹的腰肢,毫不在意的与城阳郡王对视。
从棺木前起身,城阳郡王转身走进小室。
小室里头只站了苏妹与周旻晟两人,城阳郡王垂眸看了一眼面容与渭南郡王妃十分相似的苏妹,轻启薄唇道:“苏姝?”
苏妹没有想到,她这舅舅十年未归,第一眼看到自己居然一眼就能认出自己。
“……舅舅。”扯着宽袖,苏妹有些紧张的咬唇道。
看到苏妹的扭捏姿态,城阳郡王轻不可见的皱了皱眉道:“怎么没有出去参拜?”
“……我,我……不大方便。”
城阳郡王还不知苏妹现下身份,满以为他这小侄女还是渭南郡王府里头的嫡长女。
其实不是渭南郡王妃不想与城阳郡王提苏妹的事,实在是渭南郡王妃对她这亲哥哥怕的厉害,根本不敢与其搭话,这一日参拜下来,统共就没说上两句。
垂眸看了一眼苏妹身上的宫装,城阳郡王将目光投向周旻晟。
“沂王?”城阳郡王刚刚回周陵城,他不关心宫内大事,他只知道他的兵,但对于周旻晟,城阳郡王却还真的略知一二。
“郡王久仰。”少年姿态的周旻晟比起久经沙场,风霜尽显的城阳郡王,却一点不露怯态,反倒是将那股子yīn冷的狠戾之意散发的淋漓尽致。
“本王的兵,是你救的。”定眼看着面前的周旻晟,城阳郡王突然低哑开口道:“本王的兵,就是本王的命,本王欠你一条命。”
第97章
征战沙场, 最重要的就是粮糙,可大周腐败之风盛行,那运至军营的粮糙变成了沙子石块,若不是周旻晟暗中抽派官员相助, 这城阳郡王怕是还活不到回周陵城的日子。
周旻晟虽然年少, 但却是个足智谋略极深之人,他步步为营,对于可利用之人利用的淋漓尽致, 对于无用之人连看一眼都懒怠,自然, 苏妹是个意外。
她这个无用之人也不知为何会入了这位大人物的法眼,跟着一道吃香喝辣了。
“欠了别人的东西, 自然是要还的。”捻着手里的黑曜石,周旻晟懒洋洋的靠在一旁道:“周宫里头的禁卫兵, 明日换上你的人马。”
听到周旻晟的话, 城阳郡王面色一滞,犹豫片刻之后才低缓开口道:“好。”
城阳郡王不是傻子, 自然知道周旻晟要做什么事,只是成王败寇,亘古不变,这大周的局势早已内定, 可怜苏淼与太后还在狗咬狗的互咬一嘴毛。
两人浅淡的说完话,城阳郡王便将目光投向了苏妹。
苏妹僵直着身子站在那处任由城阳郡王打量,纤白手指不自禁的暗暗勾住了宽袖。
“苏姝, 你为什么穿着宫装,还是宫女的衣裳?”
“我,我……”
“郡王错了,她唤苏妹,不是渭南郡王府失踪已久的嫡长女苏姝。”抬手牵住苏妹的手,周旻晟一副似笑非笑模样的看向城阳郡王道:“而是我的贴身宫女。”
“贴身宫女?”城阳郡王自知没有认错人,刚才他唤苏姝时,她也是应了自己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皱起眉头,城阳郡王面露不愉。
“我……”苏妹垂着脑袋,面色惊惶。
“郡王若是想知道,不妨去问问渭南郡王妃。”打断苏妹的话,周旻晟单手搂过她的腰肢道:“时辰不早了,本王要回宫了。”
说罢话,周旻晟径直便带着苏妹出了小室。
跟在周旻晟身后,苏妹悄悄回头看了一眼那站在原处的城阳郡王,还没定神,就被周旻晟硬掰着下颚又将脑袋给扭了回去。
捂着自己钝痛的纤细脖颈,苏妹侧眸看了一眼嘴角擒笑的周旻晟,在对上他那双晦暗眼眸之时,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回了周宫,苏妹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周旻晟给扔进了bào室里头。
“王爷。”一把扯住周旻晟的宽袖,苏妹苦着一张脸道:“奴婢什么时候能出去啊?”
“这本王可不知道,毕竟你犯得可是杀人的大罪。”靠在身后bào室的墙壁上,周旻晟纤瘦的身子微微屈起,显然十分不适应bào室矮小的墙壁。
伏跪在厚实gān净的稻糙上,苏妹仰头看着面前的周旻晟,手里还扯着他的宽袖,一副可怜模样道:“可是蝉蜕不是奴婢杀的,这您应当也是知道的。”
“呵。”听到苏妹那可怜兮兮语气,周旻晟抬手就用力的按了按她的脑袋道:“我的蠢妹妹,这bào室前不见人,后不见鬼的,你呆在这处再安生不过。”
说罢话,周旻晟也不多留,只漫不经心的留下一句话道:“有事找啬夫。”
看着周旻晟那消失在bào室门口的纤瘦身影,苏妹瘪了瘪嘴,终于是缓慢轻吐出一口气。
这厮难不成是嫌弃自个儿碍事才把她扔进这地方的?哼,亏她日日忙的跟个老妈子似得照料他,将他养的白白胖胖的……
蜷着膝盖靠在bào室一角,苏妹掩唇打了一个哈欠,这几日的提心吊胆在见过周旻晟后,不知为何陡然放下,身子里头只余下那疲惫的倦意。
苏妹在bào室里头一呆就是好几月,那bào室啬夫也十分殷勤的替她换了屋子,日日准备gān净吃食衣物,就连落葵都被找来照料她。
“苏姑娘,明日就是元日了,这是王爷吩咐让奴才给您准备的东西。”bào室啬夫顶着那张老橘皮一样的脸,满脸殷勤的站在苏妹身边道。
“元日了,这么快……”趴在绣桌上,苏妹侧眸看了一眼bào室啬夫,声音蔫蔫道。
仿若昨日还是深秋,这一晃就是寒冬元日了。
“外头有什么消息吗?”苏妹住在bào室里头,平日里根本就出不去,只能凭着这啬夫的说辞听听外头的事。
“景帝被发现bào毙于寝殿,明宗帝被城阳郡王从蛮族手中救出,现已继任帝位。”
“哦。”啬夫说的这些,苏妹都不奇怪,因为她上辈子都知道了,只是这日子却提前了好几年,还是与她上辈子有些许不同的。
“那,那沂王呢?”
“沂王现今已然是太子殿下了。”恭谨的朝着苏妹行了一礼,那啬夫满脸谄媚道:“还望苏姑娘回东宫之后能在太子殿下面前为奴才多美言几句。”
“啬夫日日cao劳,这是自然的。”现在苏妹在bào室之中全然仰仗这啬夫,所以对于他的话,她还是十分有耐心的应承着的。
“多谢苏姑娘。”啬夫满脸喜色的出了屋子,留下苏妹一人盯着面前的木盒子发呆。
那厮将她一人丢在这bào室里头好几月,也不说来看一眼,就让人送来这破盒子,哼……
小心翼翼的伸手打开面前的木盒,苏妹看着里头那件选侍女官的宫装,轻蹙起了眉头。
“姐姐,这是太子殿下派人送来的宫装吗?”落葵端着手里的茶盏,满脸喜色的走到苏妹身旁道:“太子殿下还是想着姐姐的,这选侍可是从来只在初级女官里头提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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