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妹转头, 看着周旻晟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毫不怀疑若是自己说欢喜, 这厮真能把韩琼的脚砍下来送给自己。
“皇上, 皇上饶命, 皇后娘娘饶命啊……我什么都没有看到,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听到周旻晟的话, 韩琼被吓得整个人一哆嗦,差点没栽到地上。
原本她只是买通了太监,听说皇帝刚刚从兴庆宫出来,准备前来偶遇一番,却是不想跟着一道进了园林之后, 便看到了刚才那一幕,可惜她的绣鞋早就被她给扔到了地上,若是早一些知道,她哪里还敢这样做。
“女子的绣鞋, 乃贴身之物, 韩县主还是不要如此冒失,随意丢弃的好,不然若是让有心人捡拾了, 韩县主就是身上有无数张嘴,也说不清呢。”
苏妹的脸上带着柔和笑意,她弯腰将那只沾着淤泥的绣鞋递给韩琼道:“韩县主,收好了。”
“是,多谢皇后娘娘。”诚惶诚恐的接过苏妹手里的那只绣鞋,韩琼心惊胆战的看了周旻晟一眼,面色立刻被吓得煞白。
“韩县主,本宫与皇上就不久留了,你好自为之。”
“是,是。”
韩琼跪在地上,手里攥着绣鞋,害怕的厉害。
苏妹牵过周旻晟的手,拉着他往园林外走去。
天际处落霞攀升,层层叠叠的照在苏妹那张白腻小脸之上,就好似镀上了一层玉色般魅惑人心。
“呵。”走在苏妹身后的周旻晟突然发出一道轻笑。
“你笑什么?”听到周旻晟的笑声,苏妹扭头瞪了他一眼。
“妹妹这副模样,真是可爱的紧。”抬手捏了捏苏妹的面颊,周旻晟舔了舔指尖道:“啧啧,怎么这般酸?”
“那是你自个儿皮酸ròu涩的,还赖到我的头上来。”红着一张脸,苏妹努力的撇清关系。
哼,这厮竟然还敢变着法的说自个儿在吃醋,明明就是他胡乱招惹别的女人!
“行了,回去食晚膳,可不能饿着了我的好妹妹。”上前牵过苏妹的手,周旻晟带着人往清宁宫的方向走去道:“后日去天觉寺上香一事,你带着宝庆。”
“我知道的。”那昆莫难和陈太后还不定使什么法子要为难宝庆呢。
慢悠悠与周旻晟一道回了清宁宫,苏妹一眼就看到了那宫殿门口正在跟袁阳旺哭闹的苏翁锦。
“锦儿?”苏妹上前,一把拉住苏翁锦那不断拍打着袁阳旺胸口的手,眉目轻蹙道:“这又是怎么了?”
“姐姐,我不想看到他,你让他走,你让他走……”埋首在苏妹怀里,苏翁锦闹得厉害。
“袁大人,这是怎么了?”抱着怀里的苏翁锦,苏妹抬眸看向袁阳旺。
“锦儿多日未回府,我有些担忧,特意过来看一眼。”说罢,袁阳旺转身与周旻晟行礼道:“给皇上请安。”
“嗯,后日要上天觉寺,你去准备一下。”
“是。”袁阳旺拱手,躬身退去。
苏翁锦偷摸摸的红着一双眼从苏妹怀里冒出半个小脑袋,在看到袁阳旺那渐渐走远的身形时,立时就扯开了嗓子哭嚎。
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苏翁锦,苏妹无奈摇头道:“你呀,袁大人日日来清宁宫的殿门口等你,你不见,现在好不容易见了吧,又把人放走了。”
“我,我,我不想看到他……”一边抹着眼泪珠子,苏翁锦一边声音嗡嗡道:“我才不想看到他呢……”
“行了,去吃晚膳吧。”拉过苏翁锦的手,苏妹带着人往清宁宫里头走去。
闹成这样,这晚膳肯定没食。
用过了晚膳,苏妹拉着苏翁锦的手坐到了前庭的木架子边,木架子上头晾晒着她刚刚洗好的衣物,那明huáng色的龙袍就像是一件家常的普通衣物一样,服帖的挂在木架子上,哪里有平日里的威吓霸道。
“锦儿,后日袁大人定然是要随皇上一道去天觉寺的,你若是想的话,后日也随我一道去。”
“我,我才不想去呢……”绞着自己的手,苏翁锦红着一双眼,声音微哑道。
“我的傻妹妹,你这闹别扭的xing子还真是一点没变。”好笑的看着苏翁锦,苏妹抬眸看了一眼满布繁星的漆黑夜幕,低叹出一口气道:“袁大人很辛苦,他心中有仇,有恨,这不是说能放下就能放下的。”
眼睁睁的看着一家几百口人被冤斩于自己的面前,苟延残喘如低贱野狗般的活了十几年,就为了这一道深仇,苏妹觉得,若是自己怕是也不能全然释怀。
“我知道,他不是一般人,可是,可是他为什么要和那陈皖晗纠缠不清?”
苏翁锦不生气袁阳旺不将他以前的事告诉自己,因为她知道,自己帮不上他什么忙,可是她生气的是,袁阳旺日日与那陈皖晗在一处,下棋谈书,宛若那些举案齐眉的夫妻一般,这怎能让她不生气。
“纠缠不清?”听到苏翁锦的话,苏妹好笑的弯了眉眼道:“这纠缠不清是谁说给锦儿听得?还是锦儿亲眼所见?”
“我,我虽没看到,但是人人都在说,就连姐姐那厨房里头烧菜的御厨都在说!”鼓着一张脸,苏翁锦显得气愤非常。
“三人成虎,空xué来风这种词,不用我教你了吧?而且有时候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锦儿,袁大人不会说话,他什么事儿都欢喜闷在心里,我觉得,你还是趁着这次上香,好好与他谈一谈。”
“姐姐,你怎么尽帮他不帮我呀?”噘着小嘴看向苏妹,苏翁锦声音呐呐道。
“我这还不是在帮你?”好笑的看着苏翁锦那双哭红的眼,苏妹抬手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子道:“你若是再在我这清宁宫里头哭下去,我这清宁宫可都要被你给淹了。”
“姐姐你又调侃我……”捏着苏妹的手,苏翁锦垂着脑袋,声音微哑道:“姐姐,你说袁阳旺会不会不要我了……”
她这么闹,这么任xing,又那么骄纵蛮横……
“不会,袁大人那么喜欢锦儿,怎么会不要锦儿呢?”
“可是,可是父亲也喜欢我,为什么不要我了呢?”泪眼朦胧的抬眸看向苏妹,苏翁锦声音含糊。
苏翁锦口中说的“父亲”自然不是城阳郡王,而是渭南郡王。
看着苏翁锦那张伤心的小脸,苏妹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她要怎么说呢?说她自己不是渭南郡王的女儿,而是城阳郡王的女儿,说锦儿的亲父亲,真是不要她了?
“锦儿,渭南郡王现在已经被削了爵位,他自身难保,根本就不能再好好照料你了,你跟着姐姐,不好吗?”
“跟着姐姐自然是好的,可是,可是……城阳郡王不是锦儿的父亲……”颓丧的低下脑袋,苏翁锦声音嗡嗡道。
“城阳郡王确实不是锦儿的父亲,渭南郡王才是锦儿的父亲,锦儿若是想见渭南郡王,等过些日子自己出宫去见就可以了。”
“锦儿可以去见吗?”
“自然是可以去见的。”抚了抚苏翁锦的小脸,苏妹笑道:“没人不让你见,只是现在渭南郡王跟秦如云一道住在秦府里头,锦儿若是去见渭南郡王,自然是要小心些那秦如云的。”
“嗯。”苏翁锦点了点小脑袋,然后抹了一把脸道:“姐姐,我有些饿了。”
“谁让你刚才不好好吃饭的。”抬手敲了敲苏翁锦的小脑袋,苏妹牵过她的手道:“走吧,我让宫婢给你弄些东西吃。”
“好。”乖巧的跟在苏妹身后,苏翁锦垂着脑袋,虽然还是有些不开心,但看着起码比刚才好了许多。
牵着苏翁锦的手往厨房的方向走去,苏妹不自禁的暗眯了眯眼。
她这清宁宫里头说杂话的人,好像有些多呀。
后日一早,周宫里头便是一片忙碌。
苏妹带着苏翁锦走到宫道上,那里工工整整的站着两排宫婢,正毕恭毕敬的在收拾着用具衣物。
太后出行,本就不能含糊,再加上皇帝和皇后随行,就更是不能马虎。
这些宫婢太监绷着一张脸,在大日头下折腾了尽一个时辰,才堪堪将东西收拾好。
苏妹拉着苏翁锦坐上马车,身旁是正在替两人斟茶的落葵。
“换成酸梅汁吧。”
“是。”落葵应声,将茶水换成酸梅汁,小心翼翼的递给苏妹和苏翁锦。
“锦儿,在看什么呢?”苏妹侧眸,看到苏翁锦那盯着外头看的动作,身子微斜,一眼就看到了那正站在马车窗边跟陈皖晗说话的袁阳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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