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和班青尺有关系。
这是沈言珩不愿看到的,他必须确保这几个人的安全,不论是理智上还是qíng谊上。理智上说,班青尺是一个重要角色,日后的行动中没了他,会很难办。qíng谊上说,这帮人都是和他一起长大,一起在商战的漩涡中打拼,走到现在的。
而现在,廖暖无疑是在制造一个沈言珩最不希望看到的场面。
静默片刻,沈言珩笑起来,没什么感qíng的笑,抬头:“什么意思?”
廖暖笑眯眯的回:“服务员说,今天是班青尺告诉她,让她去找赵阿姨打扫洗手间。赵阿姨去了,班青尺又过去帮忙,如果班青尺和死者没有关系,他为什么要做这种费周折的事qíng?如果只是觉得洗手间应该打扫,他自己直接去和赵阿姨说不就好了吗?”
顿顿,瞟了眼脸色发白的班青尺,后者一言不发,脸颊已开始流汗。
廖暖脚尖转了方向,看着他笑:“班先生,现在虽然马上就要到夏天,不过酒吧里好像没这么热,您怎么流汗了?”
流汗啊。
沈言珩偏头向班青尺看去,在看到后者苍白着的脸时,眸色一沉。握成拳的手从口袋中移出来,双手jiāo叉,轻轻摩挲。他低头,目光看似平淡。
心中其实有点恼。
坏事做了就罢了,要承认就痛快承认,想隐瞒就隐瞒到底,隐瞒了再露怯,实在不算男人。
他抬头,脖颈的线条随之移动,从廖暖的角度看过去,这个男人的确好看的不像话。
沈言珩恢复笑容:“廖警官,说话是要负责任的,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班青尺一直铁青着脸,听到沈言珩的话,头埋得更低。
廖暖偏头,笑容浅浅:“我的话已经很直白了,只是单纯的希望各位能配合调查。凶手找不到,酒吧也不方便营业,损失的是你们,不是调查局。这位班先生的问题不需要我再多提了吧?我刚才打听了一下,他似乎很擅长……”顿顿,笑容更盛,“计算机。”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沈言珩脸色彻底沉下去,廖暖继续劝:“如果你们不愿意jiāo出真正的录像,我们只能把班先生当做犯罪嫌疑人带走,到时候造成的麻烦,我们概不负责。”
声音沉稳清亮,条理清晰,沈言珩静默思考半晌,他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
她摸清了门路,知道他最怕的就是……这帮“狐朋狗友”被牵扯进去。
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不太好。
沈言珩虽恼,却无法指责廖暖什么。静默着起身,高挑的身子立刻遮住能照到廖暖的唯一光源,他站在原地,低头,一动不动的盯着廖暖看。
目光灼灼,像炽热的火焰,要将廖暖活活烧死。
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克星。从在办公室遇见,直到现在……她简直就是故意来找他的麻烦。虽然她方才的说辞,他承认还有点道理。无论如何,不能让班青尺被当成嫌疑人被调查局带走。
毕竟那时候……
眼眸冷了冷,沈言珩忽然抬腿,向前走了两步。
他的前方就是廖暖。
身子瞬间压迫过去,廖暖被猛然走到自己眼前的沈言珩吓了一跳,无意识的往后一退,腿绊在茶几上。在身子向后仰去之际,沈言珩伸出一只手,牢牢的抓住她。
方才在洗手间的接触已经有些亲密,但像现在这样真真正正用力触碰到他结实的手臂,还是第一次。隔着衬衫,廖暖都能感受到他因要承受她的重量而绷起的肌ròu。暖暖的,也很有力量,她手下甚至下意识的用了力,紧紧地抓住他。
沈言珩瞥了眼附在自己手臂上的那只纤细的手。
指尖煞白,看着有点纤弱。
抬眼,无声的看着她,廖暖隐约能在他如寒潭般的目光中读出点恼怒的意思。恼火隐藏在寒潭深处。
她立刻松手站直,双手jiāo于身前,乖巧的看着他。
只不过距离还是有点近。
沈言珩也站稳。
两人站稳,乔宇泽身后的探员眼睛都直了。廖暖在局里是出了名的脾气好善解人意,因此比起气场qiáng硬的简蓁来,男人们更喜欢温软系的廖暖。但也有一点,廖暖很反感与男人的身体接触。扶下肩都要琢磨琢磨,更别提像刚才那样。
看来廖暖……还真是对人家有点意思。
沈言珩bī近时,其实是攒了一肚子的火,恨不得眼前的女人能立刻消失。可见她要摔倒,他又下意识伸手去扶,那一瞬间的接触,心里的火莫名其妙下去大半。
于是便缄默的站在原地,眼前是笑容暖暖的……他见了就恼的廖暖。
冷哼一声,余光再次瞥向班青尺,后者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看见沈言珩在看自己,又立刻低下头去。
沈言珩心烦意乱。
虽然廖暖刚刚是摆明了在威胁他,他向来不喜欢被威胁,但说的却是实实在在的道理,如果……
诡异的沉默持续大半晌,以沈言珩和乔宇泽为首的两伙人,看见自家老大不开口,也没人敢说话,都眼巴巴的盯着两人看。沈言珩的心一分一分的沉下去。
冷颜看着前方,看也没看班青尺:“自己惹的事自己去收拾,收拾不gān净,就自己滚。”
声音低冷,话说的也有点重,班青尺手一抖,梗着脖子抬头。见状,尤安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用眼神示意,班青尺终是抬腿走向监控室。
仍旧不太qíng愿,但沈言珩开了口,班青尺终究是配合了。
有了班青尺的配合,正确的监控录像很快被找出来,死者艾亚是下午六点半趁着服务员不注意,溜进洗手间,此后再也没出来过。往后进入洗手间的人繁多,由于人死在女洗手间,筛选出来与艾亚有关的嫌疑人,只有两个人,都是女xing。
艾亚生前的女友吕优,以及艾亚与吕优共同的好友林弯。
这两人还都留在酒吧内。
找到嫌疑人,滞留的客人得以离开,酒吧瞬间清净不少。
沈言珩那一伙人还留在酒吧,与方才不同的是,自班青尺被牵扯进去起,一大帮方才还喝酒喝的像地痞流氓的男人,现在都一言不发的坐在沙发上。
个个皱着眉,面露担忧之色,尤其是沈言珩,此刻连眉眼间都是冷凝的。
抱着臂,一动不动。
乔宇泽负责询问吕优与林弯,这两人只知道酒吧里死了人,却不知道死者是艾亚,现在吕优正抱着林弯痛哭,哭声悲戚。而廖暖则负责……班青尺。
他从监控室出来后,一直坐在沈言珩身旁,眉眼紧闭,表qíng煞是痛苦。
这种痛苦不像是为自己,而是为别人。
有了方才廖暖bī班青尺jiāo出录像那一遭,沈言珩的这帮朋友对廖暖的态度急转直下,不太友好。各个睁眼怒视着廖暖,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
唯一还算平静的就只剩沈言珩了。
因为他……从来就没给过廖暖好脸色。
廖暖觉得自己真冤。
不过狐朋狗友们的同仇敌忾也包含别的成分,他们在思考,廖暖和他们的沈先生,到底有什么关系。如果将来升级成沈夫人,那他们现在态度太差……岂不是会死的很惨?
毕竟在场所有除了沈言珩的人都认为,沈言珩将来如果娶了老婆,别看他现在如何如何,将来也绝对是个听老婆话的主儿。
于是他们瞪起来的眼睛就稍微收敛了点。
刚刚廖暖已经偷偷数过,坐在这的算上沈言珩一共有十二人,关系极好,有些人廖暖见过,在酒吧谋生,还有一些人则是今天第一次出现在酒吧。例如敏琦,他算是沈言珩的助理,沈言珩不来,他也不会来。
廖暖径直走到班青尺面前,问:“为什么要偷偷修改日期,你想隐瞒的是什么?”声音还算平和。
班青尺静默不语。
双手叠加,不停的摩挲,这似乎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廖暖继续道:“你之所以还能安静的坐在这,无非是你进洗手间的时间是八点半,艾亚已经死了,洗手间没有第二个入口,才排除你的嫌疑。但是如果你仍然不愿意配合……那我就只能理解为,你是为了故意包庇林弯才这么做,我只能把林弯带走。”
也不知是何缘故,廖暖这一席话说的诚恳,不像是审问,倒像是在劝慰自己的朋友。
她说的这一长串话,班青尺本一直不为所动,然听到林弯的名字后,手指骤然攥紧。
他神色的变化被廖暖收在眼底,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对的,班青尺对林弯,不太一般。沉默片刻,见班青尺心中虽然所有松动,但仍然没开口,廖暖偏头去看沈言珩。
她看出来了,这里的人都听沈言珩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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