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乔亦柔不懂他眼中怎么骤然冒起了火,她面容无辜,语气也很无辜,“嫔妾是害怕会没个轻重触碰到陛下伤口,所以嫔妾就坐着便是了,嫔妾不困。”
齐毓玠眸中怒色未消,他心想,谁知道她心里究竟怎么个想法?反正她骗人的功夫炉火纯青,眼下他没法知道她真实想法,所以她就尽qíng的欺负他一脸蒙圈吧……
气氛静寂。
乔亦柔见他苍白的面颊都浮现出淡淡红晕,想必是气坏了。
她好不委屈的腹诽,怎么平日如此镇静沉着的一个人生病后就爱无理取闹了?还胡乱发脾气!他四肢如今都不能运动自如,他能把她怎么样,未免太瞧得上自己了。她分明就是怕自己睡觉不老实触碰到他伤口,如何惹到他了?
两相僵持片刻,看他那样子没有丝毫解气的征兆,乔亦柔不得不妥协。
她起身坐到chuáng边,弯腰褪鞋,低声嘟囔道,“那嫔妾冒犯了。”
小心翼翼躺到他身旁,乔亦柔轻咳一声,用被角盖住自己,不敢离他太近。
齐毓玠面上好受了些,但见她跟个瑟瑟发抖的小兔子般躲得远远的,依然很生气。
他闭上双眸,冷声轻哼道,“朕是洪水猛shòu么?竟让乔贵人退避三舍,既然上榻上得如此心不甘qíng不愿,那就下chuáng开门离开。”
乔亦柔:“……”她真不懂为何他偏要咬定“她不愿意”这个话题胡乱发挥,他怎么知道她心底的想法?他凭什么这么笃定?乔亦柔不敢与他争执,只能当做生了病的人是比寻常矫qíng难伺候些的,忍忍吧……他也不至于一直这么病下去矫qíng下去。
缓缓朝他挪去,乔亦柔窝在离他只有半寸的地方停下,她蜷缩成一团。暗暗安慰自己,罢了,她既是守着他,没指望能睡觉,只要不睡着,便不会误伤到他的……
第62章
齐毓玠身上带伤, jīng力有限,气了会儿,就乏了。再者见她尚算老实,他总不能故意找她茬儿吧?
闭上双眼,他脑中晃过许多顾虑, 遇袭一事查起来复杂繁琐,譬如背后是谁在主导,与朝堂官员藩王们有无gān系之类。
如今恰是需要他利用读心来一一排除众人嫌疑的好时机,却不料这东西来时不问他是否愿意, 走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征兆……
艰难侧身, 他唇间无意识溢出一声轻叹。
蜷缩在他身旁,乔亦柔望向他愁眉不展的面容, 不懂他究竟是身体在疼着还是心底不痛快着?
她不知如何是好, 只得劝道, “陛下安心歇着吧, 嫔妾在这守着。”
齐毓玠蓦地睁开疲惫双眼,他望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颊,突然想抱抱她!但他没有力气……
“今日……”他顿了顿,突然扯唇一笑, 语气无奈,“今日太糟糕了些!朕原以为这个时辰应该与你在护城河上放花灯,朕幼时有幸出宫一次,虽不是乞巧,可洛阳百姓似乎尤其钟qíng花灯, 不同的节期放不同的花灯,那蜿蜒河面上盏盏星火随波逐流,极美!”
乔亦柔弯唇笑,附和道,“听陛下形容,感觉就很美!”
他们出宫时并不和睦,眼下却难得的多了丝温存。
如今虽没机会看那美景,但愿此时此刻的护城河上花灯依然璀璨,有qíng人能终成眷属……
榻上陛下逐渐睡着了!
乔亦柔望着他安静的睡颜,也生出些困意。
不过她不能睡,不是守着他么?他昏迷的第一夜难保会不会出现发热或者其他一些小状况。
数着时辰,她眼皮打架,仍死撑着,时间流逝,直至窗外昏沉中慢慢浮出一丝鱼肚白,天即将破晓的征兆。
乔亦柔浑浑噩噩地掩嘴打了个哈欠,脑中迟钝,都快分不清自己是谁处在何处,当然,身旁这尊金贵的正陷入熟睡的男人在提醒着她,这里是他寝殿。
寅时,齐毓玠醒了。
这是寻常早朝的点,他动了动手臂,斜了眼身旁,微微一怔。
两人目光对上,齐毓玠声音微哑,“一夜未睡?”
“不困。”乔亦柔抿唇,她忍住打哈欠的冲动,往薄被里缩了缩。其实她困怠得都已经睁不开眼了,也不知道天亮后她可不可以回景仁宫稍微歇歇?
齐毓玠蹙眉,“你就在这儿睡,朕醒了,不用你守着。”他让她上榻,本就是存着让她轻松些的意图,岂料这人平常挺会耍小聪明,怎么关键时刻如此老实?
语毕,霎时一怔。
齐毓玠意识到,他貌似又能听到她的心声了。
这——
难道昨晚真的是他错觉?
“陛下可要唤人进来伺候?伤口处是否需要换药?或者腹中有没有觉得……”
“朕想再睡会儿,难得不用早朝。”齐毓玠心头陡然一松,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觉得能看透别人心思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qíng,但如今形势不明,他好歹可以仗着这病抢占一丝先机,另外……齐毓玠突然展颜一笑,眸中兀然生出一点璀璨亮光。
原来她是真的在关心他?
不是敷衍不是碍于他的身份与权利……
齐毓玠吃力地不顾伤势拥住她,下颔轻轻抵在她额头上,浅笑出声。
是不是这才是苦ròu计的正确用法?唔,他倒是可以参考参考那逸王的愚蠢做法,反正她又不明真相。
赫然被他搂住,乔亦柔惊得睡意都散了些。
她不敢乱动,怕惹得他伤口恶化,心中不免有些郁闷。
昨晚他qíng绪yīn晴不定,像是一头被惹恼了的狮子,肆意朝她张牙舞爪,这会儿他却变成了一只大猫咪,仿佛把她当做软垫一般搂在怀里蹭来蹭去。
哎,养个病而已,怎么变幻无常?不会待会儿又摸不着头脑的生起气来吧……
齐毓玠:“……”
他心qíng好,自是不同她计较。
紧紧搂着她,两人一同睡去。
日上三竿,清早便过来候着的老御医郎和正久久不闻动静,着急地走来走去。
陛下躺在踏上休养便罢了,怎么乔贵人亦不见身影,照理说陛下伤成这样,没jīng力做别的事才是!他轻咳一声,与总管李久对视一眼,决定擅自进去复诊换药。
“吱呀”一声,两人推开门,悄声而入。
榻上齐毓玠睡得不深,他有所察觉地看了他们一眼,小心翼翼松开仍睡得香甜的女人,招手让李久过来扶他下榻。
李久吓死了,忙麻溜儿上前搀住意图起身的陛下。
郎和正很生气,他刚要说这可万万使不得,便见陛下瞪他一眼,明显不准他吱声的意思。
他无奈至极,暗暗骂了句“色令智昏”,上前憋屈地同李久一起扶陛下走出寝殿。
齐毓玠躺在外间榻上重新上药包扎伤口,他掩嘴压抑咳嗽声,令御膳房备些好吃的送过来。
包扎的动作戛然顿住,郎和正听着那一连串儿菜名,立即摇着头开启苦口婆心模式,“陛下,您受伤前期可碰不得这些油荤之物,要以清淡为主,臣……”
“朕就喝一份清粥,剩下全是乔贵人的膳食。”
郎和正:“……”嘁,智因色沉啊智因色沉,他能说什么?他还是好好履行自己的本分包扎伤口罢了!
“李久,你令人去召大将军盛楠进宫觐见,还有左相右相、御林军统领、诸位尚书……”齐毓玠思忖着报了一批主要官员,准备见见他们试探一二,他感觉遇刺一事与朝堂官员无关,但万事都要确保万无一失,他必须彻底排除他们的嫌疑。
“陛下。”郎和正气鼓鼓地瞪大双眼,他再度停下手中动作,郑重其事道,“臣昨晚千叮咛万嘱咐,您体内毒素虽不致命,可这毒一日不彻底清除便会损耗体内元气,您怎么还能如此过度cao劳?您起码要卧chuáng休养半月,不能离榻半步!”
“但朕现在也没在chuáng上,离榻最少也有二十多步。”齐毓玠不以为意睨他一眼,示意他继续给他包扎,“郎御医放心,朕有政务要事处理,朕就见他们一个时辰,之后便回来静养。”
郎和正气得胡子抖了抖,他被陛下这番话怼得无言以对,他能说什么?嘁,都怨那个乔贵人,她怎么还能睡得着?都把陛下从榻上赶下来了,害得他都没能义正言辞的固守立场……
晌午,齐毓玠简单用了碗寡淡清粥,他穿好便服,去偏殿接见络绎进宫的大臣们。
老御医郎和正恭送小太监们扶着陛下离开,摇头长叹。
他抱着几包药材坐在院子老桑下亲自煎药,以便掌握火候使其发挥最大药效,并不假以他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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